梁之量叫了梁世寬和魏序過來,囑咐二人多帶人巡視魏家周邊,二人領命而去。梁之量心頭稍安,眼光重新投向場中,他對自己把兄弟的功夫多少有些信心,魏直的雙鉤最擅長以巧克力,對付那些厚重的兵刃頗有一套,這二人雖說功夫在伯仲之間,可魏直在兵器上占了便宜,二人鬥了幾百迴合,韓奇金刀雖猛,卻有些有力無處使的意思,慢慢落了下風,魏直應該是勝麵較大。


    隻是即便勝了,公義門能放掉魏雲龍嗎?魏家弟子重重圍困之中,幾十個公義門人坦然無懼,魏雲龍脖子上架著刀劍,即便沒有那些刀劍,無常鬼那種人物伸出一個指頭也能要了他的命,要知道那可是江湖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兄弟黑白無常,是公義門的得力幹將。


    奇才此時也在盯著魏雲龍,無常鬼三人就在他們腳下不遠處,透過層層枝葉望過去,魏雲龍瘦小的身軀夾在兩個人中間,一動也動不得,無常鬼忽地伸手將他拎了過來,魏雲龍好似奄奄一息的魚重新入水一般扭動起來,口中大叫道:“放開我,你這個混蛋!”話音未落,忽地痛叫一聲,想必是被無常鬼動了手腳。


    無常鬼道:“還敢叫,再叫我便捏碎你全身的骨頭!”魏雲龍卻愈發大叫起來,“卑鄙小人,放開小爺!”忽地又是一聲痛叫,魏雲龍人雖小,卻是頗為硬氣,毫不服軟,依舊罵聲不絕。


    魏直出鉤忽地加快了,一時竟是招招搶攻,韓奇連連後退,群雄暴聲喝采。


    奇才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魏直急了。”二牛道:“親孫子的命在別人手裏,不急才怪。”


    奇才道:“公義門真是狡猾,若是一刀殺了這孩子,眾人必是群情激憤,與他們死磕到底,偏偏要留著他,引誘魏直出手,又撩撥他在旁叫嚷,擾亂魏直的心神,魏老爺子本來脾氣就暴,估計現在已經氣炸了肺,心浮氣躁,這仗沒法打了。”


    二牛道:“還真是,連招式都亂了,你看他急的,恨不得一下子捅死對方,韓奇可是個高手,哪兒會這麽容易就拿下了?”


    奇才道:“二牛,你要是能吸引一下那無常鬼,我應該能把那孩子撈出來。”


    二牛低唿道:“奇呆,你瘋了嗎?那可是黑無常,江湖最有名的冷血殺手!那孩子就在他手裏,怎麽救?”


    奇才道:“他隻要分一分神,我就有把握把他弄出來。”


    二牛道:“不說黑無常,你看看旁邊那些人,老耿老沈老周老吳,哪一個不是一流高手?哪一個不是伸個指頭就能滅了你?你還想從他們中間把人搶走?”


    奇才道:“他們還離著好幾步遠,隻要孩子到了我手,他們肯定追不上,哥的輕功可是天下第一,剛才你問我,那個公義門傳信使輕功是不是高過我,哥當時謙虛了,我跟你說,他要是敢跟奇才哥比輕功,隻有在後頭吃灰的份!”


    “喲嗬,你還就吹起來了,少來這套,還不是說大話騙牛哥去拚命!”


    “隻是讓你虛晃一下,引得無常鬼出手你掉頭就跑,剩下的事兒交給我,誰讓你去拚命了?二牛,你什麽時候膽子變小了?”


    “你他媽的少激我,我告訴你,師傅去找你老丈人之前,可是囑咐我了,隻讓我圍觀,沒讓我出手。師傅說這場麵高手太多,不能輕舉妄動。”


    “你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少扯沒用的,就一句話,到底敢不敢?你要是不敢哥還就不用你了,我自己幹!”


    “奇才,那小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子?你要這麽拚命救他!你他媽的又要發瘋了。”


    “少廢話,你就給個痛快話,到底幹不幹?”


    “他媽的,早晚被你害死,我幹!老子幹還不成麽?”


    “好兄弟!咱們一起弄他!就看不慣公義門那個卑鄙無恥的樣兒,連個孩子也不放過!”


    “這話可別讓你老婆聽見,小心她不要你了。”


    “綠夏可不一樣,她好著呢!”


    “喲,瞧你那騷樣,又發春了!”


    此時場中形勢已和方才大不相同,魏直一輪急攻過後,並未討得便宜,倒是被韓奇抓住破綻,反擊得手,此時簡直是壓著魏直在打,那柄厚重的大刀不離對手左右,魏直處境兇險萬分。


    魏家弟子一齊噤聲,個個緊張萬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場內,公義門人卻一派輕鬆,齊聲哄叫,“魏老爺子不行嘍!”“門主切了他!”


    此時韓奇一刀劈斬,魏直一矮身,舉起雙鉤交叉去架,不料韓奇竟從魏直頭頂躍過,兩腿後蹬,正踹中魏直後背,魏直撲地便倒,韓奇轉身就是一刀。


    這一刀力道極大,魏直正向地麵上撲,後背全在韓奇刀鋒之下,眼看要避無可避,血濺當場。中原群雄全都“啊”地一聲,魏家弟子數人已向前撲去,公義門人上前阻攔。


    魏直忽地伸出右手,以槍支地,身子一擰,左手鐵鉤已閃電般的揮出,“當”地一聲擊在刀身之上,韓奇的大刀偏了一偏,魏直左手用力,鐵鉤搭住刀背後外猛地一扯,同時借這股力道將右手抬起,身子極快地翻轉過來,右手槍向上猛刺。


    這一招絕地求生,極其突然,韓奇的刀被魏直左手鉤扯著,身子正向右下方傾去,左胸卻正向魏直金槍上麵湊,魏直身子已翻轉過來,仰麵朝上,兩人麵對著麵,四隻眼睛裏全是仇恨,對對方的仇恨。


    不是二人平日有仇,而是戰鬥時隻有敵我,你死我活,在這一刻,眼前的人就是你最大的仇人,而此時已到了決生死的時刻。


    在場眾人全都屏住了唿吸,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有的人嘴巴已不自主地張開,那一聲唿叫已到了喉嚨口,期待又恐懼著這一槍刺中,這一槍下去,魏家與韓家便徹底決裂,韓家真正投入到公義門的懷抱,中原四大家分崩離析。


    一聲慘叫忽地響起,魏直腦袋頓時轟地一聲,不用看他也聽得出,這正是他的孫子魏雲龍發出,難道雲龍已遭了毒手?魏直已是急火攻心,兩眼發花,頭腦中隆隆作響,但他已顧不得了,唯一可做的是先解決了眼前之人,此時他已看不清楚聽不清楚,整個人極為混沌,他隻知道這一槍必中!這是他魏家槍的看家絕招,從未失手,沒人能逃得過這一槍。


    忽地他左手一輕,韓奇居然扔刀了!一個一流的刀客居然丟掉了自己的刀,在這種危急時刻,雖然丟掉兵器是一個必須的求生選擇,但幾乎任何一個刀客都想不到拋開自己的刀,因為這刀已不止是兵器,而是他們的兄弟、妻子,已是他們的手臂,是身體的一部分,一個刀客即便是死,也應是手中握著刀,而韓奇,竟然丟掉了自己的刀。


    魏直左手一輕,全身已無處借力,身子又向後倒去,隻是這也足夠了,足夠他的槍刺進對方的胸膛。


    韓奇的右手騰出,身子依舊止不住地前撲,隻是勢頭稍緩,讓他有時間握拳,猛地向魏直砸去。


    魏直能感覺到拳風,但他已看不清楚,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魏雲龍的慘叫聲仍在。他不願意去躲,不願意放棄一槍命中的機會,拚著受這一拳,刺死他,救雲龍!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眾人錯愕的一瞬間,“也許隻有我一個人是清醒的。”黑無常得意地想。


    不管怎麽說,韓奇名義上是公義門的門主,臨戰先亡,必定動搖軍心,他不斷撩撥魏雲龍,讓他罵聲不絕,擾亂魏直的心思,眼見韓奇要落敗,他一把抓過魏雲龍,以重手法斷他手腳筋骨,任何一個硬漢都頂不過這種疼痛,何況是個孩子。


    果然魏直的槍抖了,高手決戰,稍一分神就可能麵臨滅頂之災。果然韓奇反擊了,“最好兩個老家夥一起死。”黑無常得意地想。


    他正在心底自鳴得意,忽覺頭頂上一涼。黑無常這種一流殺手,對於偷襲更比別人敏銳三分,方才他的心思全在場中爭鬥之上,否則絕不可能等敵人到頭頂才知覺。他心中一凜,身子已斜著滑出半步,一柄細長的刀已到了手中,閃電般地向眼前之人刺去,那個大個子擋了這一刀,掉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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