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風道長劍不稍停,眨眼之間連刺八劍,沈長老雙棍架隔還擊,叮當之聲不絕於耳,兩人瞬間已鬥了百餘招,真是旗鼓相當,眾人一時眼花繚亂,全忘了喝彩,一時場內除了兵器之聲,再無其他聲響。


    青城山幽險無比,青城弟子在山中修道習武,為修練身法,每日在山中險峰上奔跑,輕功為武林一絕,青城派以劍法為主,劍法本以輕靈為上,青城劍術奇詭,身法高妙,二者相得益彰,因此派中多出劍術大家,這鬆風道長是掌門師弟,劍術之精僅次於其師兄修緣道長。如今乍逢強敵,不免抖擻精神,將青城劍法盡數施展,奇招妙招迭出,沈長老既然連潑出去的茶水都能收迴,自然速度驚人,二人以快打快,正如穿花蝴蝶一般,讓人目不暇接。


    公義門兩位宣威使,一個力抗魏家武陣,與魏家弟子進行車輪大戰,一個與當代劍術大家單挑,兩場都鬥得精彩無比。


    老劍客桑為歎道:“今日真是開眼,老夫偌大年紀,從未見到此等大戰。”


    魏直道:“不論公義門有多少高手,自有魏家武陣等他!”


    梁之量道:“公義門長老功夫如此驚人,不知何玄更高明到何種地步。”


    魏直皺眉道:“大哥,何玄再強,我魏家也不怕他,他來了自然有我九大弟子的武陣接著!”魏直挑選了十幾個功夫最強的弟子精心操練,比普通弟子的武陣強大何止一輩,專門用於對付何氏父子。


    此時天色已慢慢黑了下來,魏收命弟子四處燃起燈籠火把,將魏家大院照得通亮。


    樹影搖曳,奇才與二牛隱身在枝葉之間,二牛道:“怪不得師傅說管不了,公義門來了一個傳信使、兩個宣威使,就把魏家攪得天翻地覆,要是大隊來了,這千八百人一通混戰,不知是個什麽陣仗。”


    奇才目不轉睛看著場內說道:“青城派這身法,倒和我的鬼步十三絕有相似之處。”他不知當年劍聖遊曆天下,與各派高手切磋,吸收眾家之長,才創出這絕世身法及劍法,而他在青城山就足足呆了半年,於青城武功多有心得,迴去後將之糅合在自己劍法之中,是以其功夫中多有各派痕跡,尤其是青城一派。


    此時魏家熱鬧非凡,滿院子的燈火,照得到處明晃晃的,群雄你推我,我推你,擠擠挨挨地看著比武。


    而在幾牆之隔的院子外麵,卻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黑暗、寂靜,而這寂靜正被嚓嚓的腳步聲打破,漆黑的夜裏有無數的人影在閃動,這些人從頭到腳都是黑的,他們迅速地逼近,溶入魏家圍牆的陰影中。


    這時有十幾個人昂首挺胸地向著魏家走來,不同於黑衣人的無聲接近,這些人毫不隱藏,離著還有幾十步遠,便有人高聲叫道:“公義門門主到----”


    這一聲拖得很長,仿佛一根長長的繩索,將魏家眾人的頭一個個地拉了過來,忽地所有人都看向一個方向,便是那公義門門主邁步前來的方向。


    “何無敵來了?”“不是何玄嗎?”“何玄是少門主。”“你聽清了沒有,前麵有沒有少字?”


    與傳信使和宣威使的來臨不同,沒有人憤怒,沒有人懼怕,可能是還沒來得及,因為眾人都在驚詫。兩個正在打鬥的宣威使立時抽身退出戰圈,他們的對手並不糾纏,因為所有人都想看公義門門主,這個叱吒風雲的傳奇人物,像磁石一樣牢牢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沒有人再對所謂的打鬥感興趣。


    十幾個黑影穩穩地走近,從明亮的院子裏看出去,完全看不清來人的臉。這些人步履從容,不疾不徐,仿佛不是赴一場決戰的約會,而是來巡視自己的領地。


    兩個人當先進入,立時向兩邊閃身站定,二人一個高壯,一個瘦長,正是公義使周老大和吳老二。方才的聲音再度響起,“公義門門主拜會魏掌門。”


    後麵的人發髻垂了一下,仿似有一刻的遲疑,然後才抬起頭來,慢慢舉步,從黑暗中走到光亮之下。


    魏直霍地站起身來,“原來是你!”


    那人咧了咧嘴,露出個不似笑容的笑容,“是我,魏兄,好久不見。”


    已有人驚唿道:“韓掌門!”“是太原韓家的韓掌門。”“是韓奇,是他!”好似一滴水濺入沸油之中,韓奇的出現激起一片嘩然,中原群雄炸了鍋一般,“原來太原韓家真的降了公義門!”“韓掌門居然成了公義門的人!”


    公義使周老大向前半步,厲聲道:“公義門韓副門主代何門主拜會魏掌門!”吳老二靠近韓奇,低聲道:“門主請!”


    兩位公義使手按寶劍,絲毫沒有對門主的恭敬,倒像是押解犯人的差官。


    韓奇苦笑一下,向前邁步,目不斜視,直入廳堂之中。一幹公義門人緊隨在後。


    梁之量道:“韓門主,汴京一別,已有七年,實在沒想到會在此地相會。”韓奇拱手道:“梁掌門別來無恙。”


    魏直一拍桌子,怒喝道:“韓奇!你這個軟骨頭!怎麽還有臉來見我!”


    沈長老笑道:“骨頭?骨頭能硬得過刀劍麽?”


    耿長老冷哼一聲,“哪個骨頭硬的,來試試我的火雷掌!”


    韓奇迴身道:“魏掌門是我故人,爾等不得無禮。”耿長老麵色一凜,正想發作,卻被沈長老扯住,“耿老,且聽門主吩咐。”耿長老冷哼道:“他算哪門子門主!”


    梁之量道:“韓--門主,不知韓門主所為何來?貴門何令使怎麽沒來?”他見何玄未至,心中有些驚疑,魏家幾處別院一直未來會合,難道竟是何玄帶人去了?


    魏直道:“何玄不敢來,讓你這個叛徒來做替死鬼麽?”


    韓奇道:“令使有貴客到訪,正與故人把酒言歡,無暇來此。我忝居公義門副門主之位,有一句忠言,特來此送與諸位故人。”


    魏直道:“勸降的廢話便不用說了,你們隻管放馬過來,我魏家三千兒郎,誓與公義門決一死戰!”


    韓奇道:“魏掌門此言差矣,韓某與你相交多年,又豈能不知你的脾氣,怎會來此自討沒趣?人各有誌,韓某才疏學淺,仰慕何門主風儀,自願追隨左右,而魏兄你乃一方豪傑,恥附驥尾,自有英雄之氣。隻是,我們都老啦,活不了幾年了,可兒孫們還小,他們的日子還長著哩!”


    沈長老笑道:“那可說不準,門主,我看魏家這些兒孫,未必活得過我們這些老頭子。”


    “放屁!”“你胡說!”魏家子弟唿剌剌圍上來幾十個,個個對他怒目而視。


    方才他用毒針殺了魏家數人,功夫極為歹毒,而他此話竟有要將魏家滅門之意。叫眾人如何不怒?


    沈長老卻笑得愈發歡暢,好似眾人越惱怒,他便越高興。


    忽地門外有人道:“沈長老說的對,未必年紀小的便會命長。”


    一個人大踏步走進來,眾人都被他駭了一跳,此人長了一副細竹竿的身板,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他麵無表情,穿一件寬大的黑袍,那袍子晃晃悠悠的,好似是掛在身上,此人的樣子隻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白天在路上碰到都要嚇上一跳,何況是晚上。


    沈長老笑道:“你這個無常鬼又來作什麽?”那人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送禮來了。”說著向後一招手,一個人托著個碩大的托盤上來,上麵赫然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兩個弟子上前一看,頓時大聲哭叫道:“是大師伯!”“大師兄!”原來竟是魏直長子和長孫的頭顱。


    魏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好似馬上要昏厥過去,梁之量伸手扶住他左臂,低聲道:“賢弟!”


    魏家弟子大亂,有人高聲怒罵,有人哭泣不止,有人向前衝了上去,要和對方拚命,公義門幾十人上前,雙方兵刃相交,場內混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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