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才有意與他硬碰硬,兩人連對了幾招。二牛內力很是渾厚,似乎要在自己之上,心中不免有了爭勝的念頭,內息流轉,瞬間在體內走了一圈,隻覺有使不完的力氣,起手便是一招“春暖花開”,立時整個院子劍氣彌漫,鄒芳驚唿道:“怎麽好像突然起風了?”


    九酒俠本是歪坐在門檻上,此時已坐直了身子,兩隻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場內。


    最難受的是二牛,渾身上下好似都被劍氣籠罩,無可逃避,大驚之下手中刀連連劈出,刀鋒嗤嗤作響,好似一層層劍氣被破開。


    奇才體內氣息奔湧,春秋十二劍接連出手,“枯木逢春”“春風浩蕩”“春生夏長”“夏陽酷暑”,劍氣愈來愈盛,二牛已是臉上變色,左支右絀。奇才卻似停不下來一般,胸口內氣磅礴洶湧,似乎就要奔湧而出,剛使到一招“七月流火”,二牛抵擋不及,大聲叫道:“行了,快停手!”奇才急收內力,忽覺胸口巨痛,頭上轟鳴,大叫一聲栽倒在地,已是暈了過去。


    二牛驚道:“奇才,你怎麽了?”九酒俠已無聲無息地到了近前,伸手捉住奇才手腕,皺眉道:“這是什麽功法?”手按在他的胸口,將內息源源不斷地導入,過了半晌,奇才方悠悠醒轉。


    二牛鬆了口氣,心裏放下了一大半,鄒芳忙倒了杯水過來,奇才接過喝了,喘息片刻,問道:“我怎麽了?”二牛道:“我都要被你嚇死了,奇才,你這練的什麽功?怕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奇才摸了摸胸口,“我隻覺得這兒要憋得爆了,好似整個胸口連骨頭帶血肉都要炸開,疼得要命。”九酒俠道:“你從哪兒學的色色神功?”奇才道:“九爺也知色色神功?”


    九酒俠點頭道:“我雖不會色色神功,但色色神功與本派卻極有淵源,兩種功法本是同源,後來分別傳下兩個派別,沒想到如今你竟集兩種功法於一身,這是難得的奇遇,兩種功法若能融合,威力無比,隻是你練得不得其法,反倒傷及自身。”


    奇才道:“九爺可知修煉之法?”九酒俠搖頭道:“酒色二功早已分為兩派,互相不通功法。你若練下去,很可能走火入魔,到時誰也救不得你。”二牛急道:“師傅,你想想辦法,幫幫奇呆吧!”


    九酒俠道:“奇才修煉已有時日,功力到了一個關口,隻是如今二功不合,內力難成,若是有高手在他胸口膻中大穴強行輸入真氣,或可中和二功,隻是那人必得功力超出奇才許多,可以壓得住他體內兩股力道。”二牛道:“師傅,您老人家不就行麽?”


    九酒俠搖頭道:“沒那麽簡單,奇才已顯走火入魔之兆,須得盡快調理,隻是我也不懂這中和之法,若強行醫治,稍有不慎,便會壞了他性命,那時便是神仙也難救他了。”奇才道:“我命好,說不定哪天就能練過去,大功告成。”


    九酒俠臉色一沉,說道:“萬萬不可!你如今已極是危險,稍不小心便是萬劫不複,我勸你棄了色色神功,專心習練內息功法,早晚必有所成,加上你的輕功和劍法,定能縱橫天下。”奇才搖頭道:“練都練了,哪能停得下來,聽天由命吧!”


    這事兒連九酒俠都管不了,那世上真的是無人能管了,奇才心裏有些沉重,可是他練色色神功已窺得門徑,就好似一道天下至美的美味擺在眼前,即便知道裏麵可能有毒,也忍不住要去品嚐一二。他已感覺到那股磅礴的力量,這力量遠勝從前,而這全出自自己體內,無論如何他也要試著去掌控,而不會就此放棄。


    ――――――


    轉眼到了初一,正是公義門和魏家約定之期,自清晨起,魏家正門大開,門口的石獅子昂首向天,在門樓的兩側,插著兩麵黑底紅字的長旗,右邊寫得是:“公義何處?保家衛國之府。”左邊寫得是“英雄在此,誰敢妄稱無敵?”旗杆足有十幾丈高,每個字足有一尺見方,用的是刺眼的紅色,旗子從半空高高地拖下,好似鮮血寫就的戰書,襯著青藍色的天空,顯得格外醒目與囂張。


    魏家周圍清靜無比,就連大門口也絕無人影,紅漆的大門敞開著,門口空空蕩蕩,青黑色的院牆將裏外分割,界線分明。清風吹過,院子裏隱隱傳來輕微的兵刃聲響,為這平靜增添了幾分殺氣,雖是盛夏,魏家周邊卻一片肅殺。


    魏直與梁之量已在正堂端坐,靜候公義門上門。在這間闊大的廳堂內,還有青城派鬆風道長、任丘刀客孫從、涿州劍客桑為、淮南大俠李雲、無敵神拳何行等江湖一流高手和太行派掌門、華山派長老、並刀門門主等武林門派領軍人物。而在梁家的每重院落、每間屋子內都有人駐守。


    屋內多是來助拳的各派精英,院子裏大都是組織有序的魏家弟子,從兩個月前公義使上門之後,魏家便開始做迎擊的準備,因家中弟子很多都有從軍經曆,此次為了對抗公義門,魏直挑選精英弟子,按九個一組分成二十隊,參照軍隊,演練陣法,這些人由魏直的次子魏收負責。魏直又挑選一百餘箭手、弩手以及暗器高手,由三子魏序統一安排,要給公義門眾以遠程殺傷。


    此時魏家已聚集了八九百人,可以說中原武林精英半數在此。魏家以外更撒出去眾多探子,而魏直的長子、四子和幾個得力弟子分別在三處別院駐守,手下各有上百名精銳,若有一處遭到攻擊,則其餘幾處立即增援。至於府內老幼婦孺,全部退至二十裏外的魏家堡。由於梁之量的堅持,魏直五子魏彬和梁之量次子梁世平已帶著一百餘名精銳之士前去駐守,作為中原群雄最後的退路。


    所有人都在左臂上纏著一條紅色的帶子,這是區分敵我的標誌,免得混戰中誤傷自已人。


    魏家在河間府經營多年,對本地武林掌控力非比尋常,除去這些精銳戰力之外,城內不知還有多少人在為魏家奔忙,這些人關注著出現在河間的每一個陌生人物,可以說,本地稍有個風吹草動,半個時辰之內都會報到魏直麵前。


    雖然外地的援兵多被半路截擊,順利抵達者不足一半,但如今這個陣容也足夠撐起魏家的腰杆,魏直對此戰信心十足,就連一向慎重的梁之量,看了這樣的布置也暗暗點頭,公義門若想滅掉魏家,除非來上幾千人,否則這仗完全沒法打,即便他們有何無敵與何玄兩個頂尖高手,在群雄混戰中也未必能有多大的能為。


    魏直身子坐得筆直,好似一杆豎起的長槍,他麵容嚴肅,臉上是多年風霜堆起的皺紋;梁之量麵帶微笑,與老劍客桑為熱絡地聊著,隻偶爾抬眼瞟一下門口;鬆風道長正眼觀鼻口觀心地獨自調息;孫從一隻腳踏在椅子上,正用一塊白巾仔細地擦拭著已經擦得鋥亮的大刀;何行懶洋洋地靠在太師椅上打著哈欠。


    事情有些不同尋常,群雄一早就收拾得齊齊整整,等待敵人的出現,可是半天過去了,公義門全無消息,太陽越升越高,從東麵移到了南麵,氣溫也漸漸升了上來,等待和灼熱的天氣消耗著眾人的精力和耐性。


    日頭慢慢到了天空正中,群雄早已耐不住,先前的肅殺之氣漸漸消散,如今到處吵吵嚷嚷,喧嘩聲好似要把屋頂都掀了去。


    “公義門到底來不來,老子都等急了!”


    “媽了比的公義門,一定是嚇跑了不敢上門!”


    “何無敵這個軟蛋,隻能欺負欺負些小門派,中原武林精英都在這兒,他哪兒還敢來撒野?”


    “這麽多高手能橫掃江湖,何況一個小小的公義門!”


    屋子裏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隻有院子裏的魏家弟子還保持著整肅,魏收和魏序來迴巡視著,不時地吆喝著,讓眾人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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