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一直未吭聲,茶攤老板卻走上前來,一把捉住奇才的手腕,叫道:“這個小子不錯!”一股大力自太淵穴倏地湧入,頓時將他胸口煩惡壓了下去,茶攤老板與他攜手走向鐵匠鋪,這幾步的路走過,奇才便平複了體內的氣息,恢複如常了。


    綠夏道:“他輕功可好了!沈伯伯你肯定追不上!”茶攤老板笑道:“這還沒過門呢,就胳膊肘朝外拐,幫著人家說話了。”綠夏道:“本來就好嘛!我又沒瞪著眼睛說瞎話!”


    鐵匠忽道:“方才那一劍是什麽劍法?你師傅是誰?”


    這些人明顯是公義門的,劍典之說是萬萬不能提的,奇才頓了一下,還未答話,綠夏已搶著道:“爹~~早說了是一個不知名的江湖異士傳他的什麽追風劍法,您還問!”她這一插話,奇才剛鬆了口氣,卻又大吃一驚。


    此人竟是公義門東路令主,少門主何玄!功力比肩六大高手的頂級高手!


    這耿沈二人綠夏曾經提過,乃是公義門五大長老中的兩位,長老在門中的地位還在幾大公義使之上,怪不得功夫如此驚人。如此說來,燕山二柳必是魏家請來的救兵。


    耿長老迴鋪子裏換衣服,綠夏跑過來,向奇才介紹沈長老,此人年紀也就四十餘歲,比起耿長老要年輕了許多,樣子倒是和氣,連連誇他英雄年少。


    綠夏拖著奇才到鐵匠鋪前,說道:“爹,這就是我說過的小白哥哥。”說著手上暗暗握了握奇才的胳膊,奇才深深地施了一禮,說道:“晚輩王奇才,見過前輩。”


    何玄嗯了一聲,奇才莫名地有些緊張,心中一陣亂跳,不知是因為拜見未來的嶽丈,還是麵對武林中人人聞風喪膽的公義門少門主。


    何玄開口了,“我聽夏兒說,你一個人收服了冀南各派?”沈長老道:“呀,這功勞可不小,果然英雄出少年!”綠夏道:“可不是,上次我去瓊州,要不是他,哪兒招得迴童堂主他們?”


    沈長老笑道:“我看他做個招募使倒挺合適。”何玄看著他沉吟不語。


    奇才心中一驚,立時說道:“小子妄用貴門總招募使的招牌,臨時征召了冀南各派,隻為幫高繼宣大人抵抗外敵,事情緊急,偶一為之。在下乃閑散之人,受不得拘束,更不敢敗壞貴門法度,任招募使之事更是萬萬不敢。”話未說完,綠夏已暗暗地扯他的衣襟。


    奇才沒有理會,隻將四麵八方總招募使腰牌取下,雙手奉上,說道:“還請貴門收迴此牌。”何玄並未伸手,將奇才的手晾在當地。


    綠夏忙一把抓過,“下次我再出去玩你做我保鏢好了!”


    何玄看著奇才,沉聲道:“什麽不敢?我看你敢得很!那金鐵槍是你何人?”奇才道:“我與他萍水相逢,隻是憐他忠義,鬥膽從李堂主手下留得他的性命。”何玄冷哼一聲,一手拿起案上的鐵錘。


    隻見他臉色陰沉,似是十分不悅。奇才暗暗捏了一把汗,公義門行事歹毒決絕,莫非何玄已起了殺心?他武功高強如此,自己根本無法抵擋,最安全的莫過於此時掉頭就跑。


    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奇才還是寸步未動,他既然要與綠夏一起,無論如何也要麵對她的家人,如今見到何玄便嚇得屁滾尿流,以後若遇到何無敵便當如何?


    他腳下未動,臉上也不動聲色,至少眼下尚未翻臉,或許尚可轉寰,且看何玄怎麽說。


    可何玄並不說話,隻是提起鐵錘,隨意地向案上一塊未經鍛燒的生鐵砸去,“噗”地一聲,一塊生鐵頓時碎成了一堆鐵屑。


    此時綠夏道:“你這人總是這麽心軟,看到誰遭難都想救一把,當自己是觀音菩薩麽?”這話當然是替奇才開脫,將救金鐵槍之事歸為一時心軟,而不是故意做對,以免何玄將他列入公義門敵手之列。


    此時四個人自遠處先後奔至,正是衛如聰和他的師兄弟,大師兄錢傑上前稟道:“師傅,金槍門已全部伏誅,李堂主要弟子代為複命。”奇才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心情霎時低落下來,又帶著一股憤懣之氣,心道:自己到底是保不住金鐵槍一行。


    何玄隻點點頭,卻將手上鐵錘遞過來,說道:“打兩錘!”奇才不知何意,卻也不敢怠慢,雙手運足了力去接。


    一股極大的力道自手上傳來,這力道不是猛烈的衝擊,而是緩緩地壓至,仿似迎頭一張大網,讓人無處可逃。奇才渾身一震,五髒六腑好像又要開始翻騰,全身難受之極,隻這接錘的一瞬間,便覺全身處於攻擊之中,一不小心便要受傷倒地。


    他默念卸字訣,後退一步,雙手握錘,平空掄了兩個圓。此時綠夏已用火鉗將一根燒紅的鐵條置於鐵墩之上,奇才雙手掄起大錘,一錘砸下,“當”地一聲大響,火星四濺,那股大力卻減了幾分,他急掄大錘,連續砸下,“當當當”聲響不斷,足足錘了百餘下,已是汗濕衣裳。


    綠夏道:“小白哥哥,歇一歇喝口水吧!”奇才停了錘,也不接茶碗,隻匆匆一揖道:“在下有事在身,告辭!”轉身飛奔而去。


    奇才腳下不停,隻揀人少的地方走,走了半個時辰左右,隻覺氣血翻湧,“噗”地吐出一口血來。實在是跑不動了,隻得撲地坐倒,靜坐調息。


    何玄遞錘子這一下用了陰勁,若是半年前,興許奇才便抵擋不住,這一陣苦練下來,內力長了許多,雖接過了這一錘,可還是免不了受傷。這一接相當於硬扛了天下頂尖高手一招,或許他未用全力,否則奇才怎能撐得住?


    剛坐了一柱香功夫,忽聽到耳畔人聲,奇才睜開眼來,卻見一左一右站著二人,一個手中提劍,正是綠夏的七師兄衛如聰,另一人折扇輕揮,卻是他的二師兄尹笑。


    衛如聰道:“小賊,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來找師妹!”


    尹笑道:“他有什麽不敢?他還敢去見師傅呢!隻是這一下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師傅教訓了一通。師弟,我猜這小子受傷了,所以急急地跑出來療傷。”


    這兩人明顯沒安好心,奇才現在動不得手,別說他們兩個聯手,就是一個人也足以致自己於死地。為今之計,隻有想辦法脫身才是,可是眼下有傷在身,怕也跑不出多遠。他想了又想,隻能一邊暗自療傷,一邊盡可能與他們周旋,待略略恢複,再抽身而退。


    奇才笑道:“兩位師兄,我聽綠夏說過,她的師兄弟雖不少,隻有二師兄、七師兄最是人才出眾,她說......”奇才故意停住不說。


    尹笑隻是冷笑,衛如聰卻問道:“她說什麽?”


    “也沒說什麽,反正是好話!”


    衛如聰用劍一指,道:“少廢話,快說!”


    “她說七師兄與她年紀相仿,對她百依百順,二人最是玩得來,隻是......隻是七師兄似是比不上二師兄風流瀟灑,功力深厚。”


    衛如聰叫道:“他比我早學了八年功夫,功夫強那麽一點點有什麽稀奇?等我再練幾年,所有的師兄弟都不是我的對手。”尹笑道:“師弟,人家一說你就急,這麽簡單的挑撥離間都看不出麽?不過......他說的倒也是實話。”


    衛如聰道:“什麽實話!你哪裏比我風流瀟灑了?”尹笑搖著折扇道:“師弟,承認差距也是一種好的德行,自知不足才能更上一層樓。”


    衛如聰氣得臉色通紅,提劍向著他道:“我倒要向風流瀟灑的二師兄請教請教。”尹笑道:“我倒是不吝指教你,隻是得先把這個小子殺了。”


    衛如聰轉頭看向奇才,麵露殺機。


    奇才道:“你可以殺了我,可是若是你師妹知道這件事,你猜他會怎麽樣?”衛如聰道:“她怎麽會知道?難不成你死了還能去找她告狀?”


    奇才道:“等我死了,自然會有人替我告狀。”衛如聰道:“誰?”奇才說道:“當然是知情人。”


    衛如聰轉向尹笑,說道:“難道你說二師兄?哼!他早就覬覦師妹的美貌,巴不得你早早死了!”


    奇才問道:“不用說他,難道你沒有惦記綠夏?”衛如聰恨恨地道:“我和師妹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我對她一片真心,誰知道你這小賊竟半路橫插了一腳,師妹被你花言巧語蒙蔽,竟……我一定要殺了你!”舉起寶劍便要動手。


    奇才哈哈大笑道:“到底是做師兄的老謀深算!”衛如聰看著他,凝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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