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吃過早飯。


    “遊小子,這就走了?”陸老爺子麵帶微笑地看著收拾好了的遊方等人,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來。


    “嗯,師伯,停留了一個月,我們也該再度出發了。”遊方笑著迴複,恭敬地行起了禮來。


    “行了行了,都一個月過去了,怎麽又搞起這一套!”陸老爺子見狀、擺了擺手,隨即將他剛俯下的身子抬起,“記住,咱們陸家沒這規矩。”


    “可三一門有,不一樣的。”遊方卻是倔強地搖了搖頭、後退了一步,再度俯下身子、將禮行完。


    這時候……


    “遊方啊,來來來,這是我親手做的吃的,外麵買不著,帶著路上吃。”陸琳的母親提著一兜子菜從廚房裏走出,朝遊方招唿著。


    “還有這些,都帶著,你們幾個都有!”緊隨其後的是陸琳的父親,為了給他們送行,他們專門下了趟廚、做了好些個菜。


    “這……”


    “帶著吧,我記得你那‘洞天’能保鮮不是?全放進去,想吃的時候就拿點兒出來。”見遊方想推婉,陸老爺子直接發起了話來。


    “就是啊,帶著帶著,吃完了要還想吃就打一個電話,我們就派人給你們送過來!”陸母一笑,這便將大包小包都塞了過來。


    接著……


    “真羨慕伱啊遊方,還能夠外出遊曆,我要不是得上學,我也跟你們一起走了……”


    見眾人就要離開,陸玲瓏不由得在一旁抱怨,對她而言這一個月是陸家最熱鬧的一個月,她也非常喜歡。


    “嗬嗬,沒事兒啊玲瓏,等你放假了就來找我、帶上陸琳一起,兩個月的時間,足夠去很多地方了!”遊方笑著說。


    “真的?”


    “那說好了啊!”


    陸玲瓏聞言眼前一亮,現在已經是五月份,距離放假也就剩下一個月。


    “玲瓏!”


    陸老爺子見狀就準備訓斥,卻見陸玲瓏吐了吐舌頭,立刻背起書包就跑到了門外。


    “這丫頭,唉……”


    看著陸玲瓏的背影,陸老爺子不由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管不住了,這讓他有些擔心。


    “師伯,沒事兒的,如果玲瓏真要來、我們會好好照看她的,有些事情堵不如疏,您應該明白……”遊方則出言提議。


    他看得出來,在這一個月裏,陸玲瓏整天都是學校陸家兩點一線,周末放假也沒怎麽出去,顯然是憋壞了。


    當然,他也清楚具體原因,便是其小時候的經曆與其個性,但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長此以往、便很容易出問題。


    “嗯,你說的我當然清楚,隻是有些事情你還不了解……算了,等你遊曆迴來,我再慢慢告訴你吧。”


    很顯然,陸老爺子現在並不想聊這個,這便擺了擺手,話鋒一轉:“對了,你們這一路遊曆,肯定還會遇到不少事情,但從今往後你要記住一點,你的背後是陸家,誰要想動你,便得先問問咱陸家人的意見!”


    “……”


    “好!”


    聽到陸老爺子這話,遊方的心裏不由得升起一陣溫暖,這便用力地點點頭,再度行禮一拜。


    而與此同時,他身後的洪斌四人也都不約而同地行了一禮,這一個月來他們也沒少受陸家照顧,自然是要感恩的。


    “行了行了,別搞這麽沉重,不過是遊曆而已,結束了……就早點兒迴來!”看到這一幕,陸老爺子些頗有些動容,心中升起一抹感觸,像是自己的親兒子要遠走了似的。


    而不光是他,陸家的其他人也都心生不舍,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眾人都已經相熟,突然要走,還真有些不習慣了。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該到分別的時候了,遊方這便拱了拱手:“那麽,我們這就走了,師伯您多注意身子,大家也都保重!”


    隨後,他拒絕了陸家眾人相送的提議,這便帶著洪斌四人離開了陸家,朝著東麵的方向走,前往下一站的目的地!


    ……


    ……


    與此同時。


    距離陸家別墅區大概一公裏左右的山林裏,一個男人抱著一台筆記本,看著其上的監控,監控的視角正對著別墅區的大門。


    而當看見遊方五人離開別墅區後,他便立刻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開始匯報而起:


    “喂,他們離開陸家了。”


    “好,繼續盯著。”


    電話的那一頭,是一名少年,一頭長發、身材矮小,幾顆雀斑集中在眼睛下方。


    他叫龔慶,是全性如今的代掌門,也是全性在無根生失蹤之後,唯一一個敢站出來執掌、號令全性的狂人!


    嘟!


    很快,龔慶掛掉了電話,隨即轉身看向身後,咧嘴一笑:“他們出發了。”


    “嗬嗬……”


    而緊接著,他身後的陰影裏便傳來了笑容,有男有女、有輕有厚,他們集結在此地,便正是為了這一刻!


    “你能確定……他們身上真有當年的秘密麽?”這時候,一個肥頭大耳的身影走了出來,大肚腩一顫一顫的,麵帶溫和笑容。


    隻是,在他動作的瞬間,周圍人影都不自覺地感覺到一股燥動,內心深處仿佛燃起了一團火焰,但又各自壓製了下去。


    這是一名身材肥碩的光頭,看上去是一名和尚,脖子上掛著一串顆粒粗大的佛珠,笑起來像個彌勒……


    隻是,了解他的人都不會被他這看似溫和的外表所欺騙,隻因其所掌控的力量,是真正的狠辣之術!


    “雷煙炮”高寧,又叫做“永覺和尚”,在“酒色財氣”四張狂中占一個“氣”字,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笑麵虎角色。


    而其所修行的“十二勞情陣”,能通過影響陣內人的十二經使其在正負兩種情緒中反複,最後陷入某種極端情緒而精神崩潰,而此情緒對應的髒器也會受到重創。


    “當然,關於他們的情報你們不也看了嗎?”見高寧出聲,龔慶微微一笑。


    “還有那個被你們抓到的、參與過那一事件的火德宗弟子,他的記憶總不會作假,你說是吧……呂良?”


    “嗬……”


    聽到自己的名字,蹲在角落中的呂良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抹怒色,隨即迴複:“你們覺得,我敢跟你們撒謊嗎?”


    而他之所以如此不快,是因為他是被這幫家夥強行帶來的,原本在得知呂歡沒事兒後、他就想迴呂家村一趟,可還沒上火車就被這幫家夥給攔截,被迫去到了成都、幫他們查看記憶。


    “你?別人還好說,你我可說不準。”這時候,另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那是一個戴著方框眼鏡的青年人。


    “禍根苗”沈衝,在四張狂中占一個“財”字,與高寧一樣,表麵看似和善,實則是個無比漠視生命的家夥。


    沈衝的能力,名為“高利貸”,可以與人契約,使得契約者可以通過殺死別人來吸收死者的炁。


    不過,契約者每殺一個人,所吸收的炁都會按照一定比例轉給沈衝本人,隨著殺人數目增加、這個比例會逐漸增大,而當契約者殺人所能得到的炁越來越少的時候,這個人的理智就會逐漸喪失。


    “是啊小弟弟~”


    而緊接著,在沈衝開完口後,另一道嫵媚至極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一道身材婀娜、有著一頭粉色長發的身影,緩緩走到了角落裏。


    “小弟弟~你這麽鬼機靈,誰知道你會不會用‘明魂術’修改自己或者那火德宗弟子的記憶?”她蹲下身子、伸出纖長食指,朝呂良的下巴勾去。


    “刮骨刀”夏禾,在四張狂中占一個“色”字,為先天異人,天生就對異性有著無窮的吸引力。


    而其能力為,便是能操控他人的“色欲”,使其被欲望所淹沒,最後成為廢人一個。


    “呃……”


    看見這個女人,呂良下意識地朝牆角縮了縮,同時全力調動起靈魂之力。


    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的能力是無法自由控製的,而作為一名異性,他也得萬分小心!


    然而,即便是如此,在夏禾的手指觸碰到他下巴的一瞬、他的眼神也還是出現了迷離,隻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開始集中向下體。


    但也正在這時,一道溫和的女聲在夏禾的身後響起:“好了夏禾,你要是把他給廢了,還是會有些麻煩的。”


    這說話之人,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短發女性,其麵帶微笑、麵容和藹,神色裏甚至還帶著些“慈祥”之意。


    她叫竇梅,外號“穿腸毒”,在四張狂中占一個“酒”字,同樣也是個麵善心狠之輩。


    (四張狂)


    “嗬嗬,那就聽姐姐的~”見竇梅發話,夏禾也隻好聳了聳肩、收手站起,這女人的能力對她有所克製,她便索性放棄。


    而這時候,竇梅又走上了前去,麵帶微笑地將手放在了呂良的頭頂,對其安撫而起。


    “呂良別怕,大家就是有些心急,沒有不相信你。”


    說話間,一陣紫粉色的光粉從她手中浮起,從呂良的頭頂灑下,讓其一下子安心。


    這便是她的能力,能安撫和消減人內心的痛苦,但與此同時,也會使人變得軟弱。


    “我、我……”


    在這光粉的影響下,呂良平靜了下來,但自身的心理防線也隨之減弱,嘴唇微微打顫。


    “我、我真的沒騙你們……”在結巴了半天後,他輕聲說了一句,隨即便抱緊雙腿,瑟瑟發抖了起來。


    “行了,差不多就得了,我看他沒說什麽謊,當時應該就是他所說的情況。”就在這時,又一道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輕聲勸說道。


    這是一名身材欣長、剃著寸頭、皮膚有些黝黑的青年,卻也是在場眾人裏修為實力最高的一個,“兩豪傑”之一——丁嶋安!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走到竇梅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丁嶋安很有禮貌地說了一句,語氣也僅僅是“商量”。


    但即便如此,卻也讓竇梅的身體為之一顫,她仿佛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這便趕緊讓出了地方。


    而走進角落後,丁嶋安也隨之蹲下,又抬手拍了拍呂良的肩膀:“喂,呂良,沒事兒吧?”


    啪啪!


    接著,呂良隻感覺一股強大之炁進入了自己身體,將之前所有的影響都給撫平,隨後他不禁眨了眨眼,眼神裏流露出謝意。


    “多、多謝丁哥了!”


    “嗬嗬,不用。”見他沒事了,丁嶋安也便微微一笑、站起了身來,隨即轉頭看向“四張狂”,一臉平靜之色。


    而這一瞬間,雖然他並沒有說任何話,但四人的內心卻是同時一抖,他,他們明白了他的意思——隻要他在,呂良就不能動!


    “嗬嗬……”


    這時候,另一邊的角落裏,最後一道聲音也隨之響起,其聲低沉而有磁性,笑聲中又帶著些嘲諷之意。


    “丁嶋安,你平時不是都不會與我們同行麽,這次怎麽又願意出來了?”說話間,一道麵色陰沉、眼窩深陷、臉上滿是溝壑的中年男人,緩緩從角落裏走出。


    “屍魔”塗君房,如今的全性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師承早已斷絕了的“三魔派”,能夠操縱自身的“三屍”。


    同時,隻要他願意,也能夠利用“三魔派”的功法將其他人的三屍凝聚顯化,而中術者若無法消除三屍,三屍就會如影隨形、困其一生。


    而此時此刻,聽到塗君房的詢問,“四張狂”也都麵露好奇,說起來,自從這丁嶋安加入全性、他們便從未見過這家夥的身影。


    當然了,他們也都清楚,這家夥加入全性的目的與尋常有所不同,但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更想知道、這家夥此次為何會突然來這裏!


    “不用猜了,他是為了那個叫‘遊方’的家夥來的,你們別忘了、從那火德宗弟子的記憶裏可以得知,那家夥對戰過老天師!”這時候,龔慶突然說明。


    “那家夥與二十歲水平的老天師切磋,竟然能傷得了老天師的一隻手掌,丁哥對他十分好奇,就想來試一試他的實力。”


    “原來如此……”


    聽到這話,“四張狂”與塗君房才終於明白,原來這丁嶋安此來並非是真為了幫他們的忙,而是為了自己的修行。


    他們都知道,這家夥加入全性是想借全性之名與天下高手以命相鬥,以此來檢驗自己、突破自己,而其此次的目標,竟然是那個叫“遊方”的小子!


    這也難怪,自從一個多月前貴州各城市的那一場場‘雷雨’在異人界傳開後,所有人才真正認識到了老天師的實力,認識到什麽才是“此世絕頂”!


    而能夠與二十歲的老天師一戰、並傷其手掌,確實足以說明那遊方的實力,不過念及其年齡差距,丁嶋安多半是將其當成了“試金石”,想以此來確定自己與老天師的差距。


    “就是這樣,所以到時候還希望各位將那遊方留給我,其餘那些人、你們隨意。”丁嶋安這時也點頭迴應。


    “嗬嗬……”而其餘五人見狀,也都沒多說什麽,這家夥是他們之中最強的一個,讓他對付那遊方,他們自然也放心。


    “那麽,既然都已經確認了消息的真實性,就來商量商量接下來的計劃吧。”直到這時,龔慶才招唿而起。


    對他來講,要將這“四張狂”、“三屍”、“兩豪傑”都聚在一起,可並非是一件容易事情,因此他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達成自己的目的!


    於是乎……


    “各位,現在我們都已經知道,那幫家夥接觸過馬仙洪、接觸過曲彤、在陸家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還獲得了‘神機百煉’的秘籍,甚至於……陸家的‘通天籙’或許也在那遊方手裏!”龔慶開始說起。


    “而這些無一例外,都與當年之事有所聯係,而在所有已知的人和勢力裏,咱們目前唯一有機會、也最容易去動的……也就是這幾個家夥了!”


    “嗯……”


    眾人並沒有任何動作,但從他們的眼神裏能夠看得出“同意”,的確,雖說這幾個小子身後的勢力都不好惹、本身也都天賦異稟,但他們畢竟還年輕、還缺修行。


    同時,既然已經確定、“神機百煉”在這幾個小子手裏,那他們說什麽也是要拿到手的,那曲彤憑借一門“雙全手”便能攪動如此風雨,若自己等人能獲得“神機百煉”,不就能更加隨心?


    “嗬……”看見幾人的眼神,龔慶便知道,他們和自己想的並不是一件事情,不禁在心裏冷笑而起。


    但這並無所謂,他此次行動本就是用“神機百煉”為引才成功將他們召集,因此目的什麽的並不重要,隻要他們能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務,那怎麽都行。


    “現在,我正派人監視著那幫家夥,這人是個追蹤的好手,輕易是不會被發現的。”於是,他接著說起。


    “而我們隻需等他們進入到廖無人煙的山林裏,就能夠直接動手,在將他們製服後,也便能得到各自想得到的東西!”


    對於龔慶來講,他最想知道的就是無根生的下落、以及當年甲申之亂的真相,他相信,在那能夠催生出“八奇技”的巨大事件裏,一定隱藏著無窮的奧秘。


    為了得到這些信息,他能夠付出所有、乃至自己的性命,這便是他之所求,也是他加入全性、敢於成為代掌門的最大原因!


    不過,這還沒完:“當然了,在製服這些家夥、得到了各自想得到的東西後,我還想請求各位再多留一下,我會傳信給他們各自的門派,以他們為人質逼這些門派說出各自知曉的秘辛……”


    他麵露期待之意。


    “我相信,一個相隔了六十多年的秘密對他們而言,是無法與自己門派最天才的弟子相提並論的,他們必然會說出來,此次行動也便能達成目的!”


    “那到時候呢?這幫小子你準備怎麽處理?”這時候,丁嶋安詢問而起,眼神微微一凝。


    “嗬嗬,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別的自然是無所謂了,你們是願意留他們下來玩兒玩兒還是殺了或放了,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你們自己決定!”龔慶咧嘴,又將這個問題拋了迴去。


    不得不說,龔慶很聰明,對於丁嶋安的意思他很清楚,這家夥並不希望傷那幫家夥的性命。


    但他若直接說“不殺”,又有可能悖了“四張狂”與塗君房的意,那他索性就讓他們隨意,若是有意見不合那他們便自行解決,與他再無關係。


    這便是“全性”!


    如今的“全性”!


    其口號“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早已成為了一個借口、一個笑柄。


    曾幾何時,楊朱所推崇的“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取一毫而損天下,亦不為也”,已然被他們所折損,隻剩下前半句。


    而到頭來,這“貴己”、“重生”之學,竟就變成了“隨心所欲”。


    “那麽,我有一個問題……”而正當龔慶在心中盤算之際,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塗君房將頭抬起。


    “你所製定的計劃,全都是建立在你那條‘尾巴’可靠、能夠一直跟住他們的前提上,你就沒想過,你的‘尾巴’會被他們發現麽?”


    “嗬嗬,這個問題不用擔心,你可知道我這次請動去跟蹤他們的是誰?”聽到這個問題,龔慶微微一笑,很有自信。


    “是‘千麵人’域化毒,他的本事你們肯定是知曉的,不管是易容還是隱匿,他都是世間一絕,而在這兩個方麵,就連唐門的那幫家夥也無法與之相比!”


    “原來是他……”


    聽到這話,眾人都不由得挑眉,對於這“千麵人”的本事,他們自然是清楚的。


    “如果是那家夥的話,僅憑幾個毛頭小子確實不可能發現。”


    眾人點了點頭,這便放下了心。


    ……


    ……


    然而……


    “嗯?”


    正當全性眾人商量著怎麽抓住遊方一行的時候,剛剛離開了杭州郊區、鑽進深山裏的遊方,突然眼神一凝。


    他發現,自己身後三四百米左右的位置,似乎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這道身影應該是用了某種強大的隱匿之法,就連他的“白澤觀術”都難以看清。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練習如何在平常時間裏也保持“身外感知”的運行,這是對“觀術”的一種高級用法,能夠讓他隨時隨地保持警惕。


    而到今天為止,他已經能做到在不影響任何行動的情況下、將感知保持在五百米的範圍內,這是他如今的極限,也已經暫時進入了瓶頸。


    為了能早些突破,他索性便將這半徑五百米的感知當成了“日常狀態”,他相信,在如此“厚積”之下,便終有一日能夠“薄發”。


    但他確實沒想到,自己才剛出杭州、就已經有了收獲,雖不知那身後之人意欲為何,但很顯然、這並非是什麽善者!


    於是乎……


    “有人在後麵跟著我們,是個擅長隱匿的高手,看他的樣子應該並不打算靠近,隻是想獲取到我們的行蹤!”遊方沉聲開口。


    “啊?”


    “有人跟蹤?”


    聽到這話,其餘四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唐英傑,他並未感知到任何!


    “老遊的感知力……何時這麽強了?”一念至此,唐英傑不由得眯眼,原本在眾人之中,他的“觀術”才是最高深的。


    但即便是以他的十幾年所修行的唐門之“觀”,也斷無法感知到身後幾百米的程度,這不禁讓他詫異,不知道遊方是怎麽做到的。


    不過很快,他便迴過了神,隨即麵色沉凝:“要我布置些機關麽?”


    “嗯……”


    “先不用,對方說不定也有某些手段能觀察到我們的動向,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先把他引入到山林裏再動手!”遊方沉思片刻,便決定繼續往前走。


    “嘶……這就有人跟蹤了?咱們這遊曆這麽刺激的?”這時候,聽得雲裏霧裏的夏明玉終於開口,“知道是什麽人麽?”


    此時的他,正打扮成“喬巴”的人形版本,自然也便沉浸在了喬巴“膽小”的個性裏,在詢問的同時,額頭也有汗冒起。


    “你以為?”見他這幅樣子,洪斌頓時無語,隨即迴了一句,“這段時間我不是都告訴了你我們的經曆?”


    他指的,自然是自己幾人就待了兩個城市、便經曆了兩次禍事,而且事件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離譜,而且還都是別人惹上門的。


    “我說老伏啊,你要不給咱都算一算,咱這幾個人裏指定是有一個災星,不然咋走到哪兒都能有危險呢?”緊接著,洪斌又朝著伏辰說了一句。


    “哦?那要是算出來是你,你覺得該怎麽辦?”伏辰不禁打趣。


    “我?”洪斌撓了撓腦袋,“那我還是得跟著你們,你們多擔待就行,哈哈!”


    這時候……


    “老遊,你覺得……這人是為什麽而來的?”思索了片刻,唐英傑終於又拉迴了正題。


    “嗬嗬,這不是很明顯嗎?咱們身上有‘神機百煉’的事兒被透了出去。”遊方則是一笑,不假思索地迴應。


    “神機百煉?不可能吧……”聽到這話,洪斌有些懷疑,“當時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公司應該也不會透露這種信息!”


    的確,按照正常的邏輯,幾方勢力在得到“神機百煉”後肯定都會先隱藏起來、自己鑽研,而公司更不可能讓這種“取亂之術”現世,必然會封鎖消息。


    “嗯,話雖是如此,但這次的事件畢竟鬧得太大、幾乎讓整個異人界都知道了,盡管不知曉其中細節,但‘雙全手’一事肯定是瞞不住的……”於是,遊方開始了分析。


    “而在這種情況下,有心之人必定會去調查與這次事件有關的門派,而江湖上的奇人異士又數不勝數,其中必然不乏有本事之人、能查探到消息!”


    至於更近一步、關於對方身份的推測,他則是沒有再進行,其一是江湖之大、僅憑一個追蹤之人很難鎖定,其二則是擔心這是幾大勢力內部的問題,還是先不要說出來、以免洪斌他們分心。


    而且,既然已經發現了對方,那這“明暗之勢”便也隨之調轉,如今對方才是獵物,隻要能將其抓住、一切便都好辦!


    “行了,先不說這麽多了,等抓到這家夥我自然有辦法讓他開口,咱們現在先再往裏走。”


    緊接著,遊方一邊說,一邊示意洪斌在暗處留下一火種,如此一來等對方深入、洪斌便能斷其退路,對方也便成“甕中之鱉”了!


    於是乎,五人又往山林中深入了兩公裏,直到翻上一道山坡,這才感覺差不多。


    此時此刻,他們在山坡上,對方則是在山坡下的山穀中,而洪斌設置的火種正在對麵的山坡上,隻要他再帶上一人,便能形成完美的“合圍之勢”!


    “差不多了,動手!”


    這時候,遊方停下了腳步,隨即沉聲一喝,眾人便同時行動。


    隻見,洪斌咧嘴一笑,這便抓著唐英傑化為了一團火、消失在空氣中,而剩下的遊方三人則轉身便衝下山坡,直朝那目標之地奔走!


    “嗯?”


    “什麽情況!!!”


    這時候,正遠遠綴在幾人身後的域化毒也發現了不對,怎麽轉眼之間、這幫小子就衝自己來了???


    然而,對於遊方幾人而言,三四百米的距離不過是轉瞬而至,還不等他反應,五人便已經完成了包圍、將他困在中心!


    “哦?”


    “是個女的?”


    直到這時,五人也才終於看清了這跟蹤者的麵容,隨即發現這竟是位嬌滴滴的美女,穿著登山裝、背著登山包,似是來登山的。


    毫無疑問,這正是域化毒專門易容成的,也算是給自己再上一道保險,如此一來即便是被發現,也能有機會斡旋。


    然而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對麵的遊方在“觀術”上的能力已經相當強大,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所有的偽裝便都成了擺設……


    而在觀察了片刻後,遊方立刻便對他的身份有了初步猜測,像這種“以炁包裹自身而易容”的本事,據他所知,便隻有一個人有!


    “這家夥……是域化毒?”遊方眼神一凝,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如果這家夥真是那“域化毒”的話,不就意味著……


    “我們被全性盯上了?”


    “嘶……”


    而稍一思考,他便覺得很有可能,如今呂良已經加入了全性,那這探查情報一事對於全性而言,也便是相當輕鬆。


    “不行,得盡快處理掉這事,全性那幫家夥也是個大麻煩,被他們盯上,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一念至此,遊方立刻便給了唐英傑一個眼神,而唐英傑也立即會意,抽出自己的“隱線”便朝對方纏去!


    要知道,如今他這“隱線”可已然是一件法器,不光韌性更勝從前,同時也多出了一樣專門的能力——“破炁”!


    這也是唐英傑精心設計過的,隻要將自己的炁注入進去,這“隱線”便能擁有融化對手之炁、將炁卷破的力量,威力遠非之前可比!


    頃刻之間,無處逃遁的域化毒便被綁了個嚴嚴實實,周身環繞的“易容之炁”也隨之被破去,露出了本來麵目。


    五人一看,發現這家夥的長相十分普通、屬於丟到人堆兒裏都找不出來的那種,加上和之前的美女詫異巨大,不禁都露出怪異之色。


    “誒誒,老夏,這家夥也是你們cos圈兒的?”很快,洪斌便忍不住捅了捅夏明玉,開玩笑地說。


    “……”


    “滾!”


    而對於他這種明顯的嘲諷,夏明玉自然也是不會客氣的,在懟了他一句後,便又看向了域化毒。


    說實在的,對於這家夥所施展的“易容”之術、他還真有些感興趣,尤其是連整體外貌、穿著都能變化,實在是太方便了!


    “如果我也能學會,以後再出cos不就不用那麽麻煩了?”他不禁心想,著實是相當心動。


    “嗬嗬……”


    而這時候,遊方也注意到了夏明玉的神態轉變,自然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也便動起了念頭。


    實際上,在發現這家夥是域化毒的一刻,他也便想到其能力與夏明玉的契合,而且這還是一種能夠給他人進行易容的能力,確實是相當方便的。


    “那麽,幹脆就把這‘易容’之術搞到手,也算是個意外收獲!”很快遊方便決定了。


    而緊接著,他們便將這家夥給抬到了一棵樹下、讓其在樹邊上靠著,隨即紛紛蹲下了身子,朝其露出笑容。


    “嗬嗬嗬……”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


    看見五人笑嗬嗬地靠近,就算是域化毒這種老江湖也不禁心頭一顫,大叫出聲。


    他知道,自己此番肯定是栽了,但士可殺不可辱,這幫家夥要是真敢對他怎麽樣,他、他也是會叫的!


    開玩笑,作為全性的一員,哪有什麽名節不名節一說,莫非為了那個代理門主,自己還得搭上命不成?


    於是,他也並沒有掙紮太久,當看見唐英傑從“噬囊”裏掏出各種“刑具”的時候,他也便直接交代了。


    “全性?!”


    很快,在聽完域化毒的所言之後,眾人都不禁皺起了眉頭,覺得事情還真比想象的嚴重。


    按照這家夥的說法,全性這次可是出動了不少高端戰力的,“四張狂”、“三屍”、“兩豪傑”,嘖嘖嘖……還真是相當豪華的陣容!


    “所以,你們還真是為‘神機百煉’而來的?沒問題啊,你們要我們直接給就是了,我這兒正好還有多的!”說著,遊方便直接從“洞天”裏掏出了好幾本,都是他這段時間裏複製的。


    “呃……”


    而看到這麽多本“神機百煉”,域化毒頓時眼睛都直了,不禁在心裏吐槽:“這幫小子搞什麽?搞批發的???”


    然而,正當他準備點頭答應、表示自己可以聯係其他人、讓他們撤的時候,遊方卻又突然咧嘴,將剛拿出來的“神機百煉”又收了迴去。


    “不過,我怎麽感覺,你沒完全說實話呢?”他微微眯眼,這家夥隻說了他們是為“神機百煉”而來、別的就再沒什麽,在他看來,這屬實是不太對的。


    若要說別人是為了這“神機百煉”而來,他都不會說什麽,但唯獨那龔慶他十分了解,這家夥更感興趣的……是六十多年前的事。


    而這域化毒又說了,他們都是龔慶召集起來的,那麽很顯然這事情不僅僅是“神機百煉”這麽簡單,他們肯定還有更深的謀算!


    於是乎……


    “算了,我看你也不老實,你也別說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想到這裏,遊方搖了搖頭,這便將一道墨跡注入了域化毒的身體中。


    緊接著,他直接就將域化毒的本真之魂拉入了夢境,然後二話沒說便喚出了“九尾狐”,在這脫胎於“雙全手”的能力之下,對方也便再無秘密了!


    片刻……


    “原來如此,果然沒這麽簡單!”


    看完域化毒的記憶,他這便知曉,這龔慶是為了火德宗、唐門、陸家所掌握的、關於“甲申之亂”的秘辛而來,而這域化毒說一半留一半,也便是留了個後手。


    這之後,他直接便在其靈魂上刻下了“十二獸吃鬼圖”,又展現了些許能力進行威逼,直到域化毒認清了現實並表示願意配合,他方才退出了夢境。


    “老遊,怎麽樣?”見遊方抬頭,四人紛紛圍攏。


    “都問出來了,一會兒再跟你們說,先把他放了吧。”遊方擺了擺手。


    “哦?”


    雖然不知道遊方為什麽要放了這家夥,但他們清楚,他肯定有他的安排,於是也沒說什麽。


    接著……


    “拿出來吧。”在鬆綁過後,遊方直接朝域化毒伸手,這家夥竟也乖乖聽話,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本《千麵易法》、交到了遊方手中。


    “喏,老夏,拿著!”將這《千麵易法》遞給了夏明玉,遊方又補充了一句,“這算是這家夥的賠禮,不用客氣啊。”


    隨後,他又再度掏出了之前的那幾本“神機百煉”、丟給了域化毒:“這些你拿著去交差,隻要乖乖聽話,就不會有問題,聽到了麽?”


    “明白明白,您就放心吧!”域化毒的臉上頓時浮起一抹無奈,既然受製於人,也便隻能聽從。


    “行,那就去吧……”


    於是乎,隨著遊方一擺手,域化毒這便當即轉身,沒入了樹林,很快便再無影蹤。


    而在搞定了他之後,遊方也便微微一笑,輕輕開口:


    “放心吧,問題已經解決了,咱們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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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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