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外邊陽光鳥叫,一切都看起來還不錯,除了帶著黑眼圈的吳小北。這一晚上,雖然沒人再來拜訪,也沒有人來嚇他,他卻從夢中驚醒好了幾迴,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正當吳小北在床上輾轉反側,懶著不肯起床之際,樓下響起了“咣咣”的敲門聲。“咣咣咣!”,“咣咣咣!”,敲個沒完沒了,鍥而不舍,大有不來門,就誓不罷休的意思。


    管家老師今天休息,昨天跟他說過的,他賴在床上,想等別人去開門,不想其他的家夥比他還懶還能耗著,竟沒有一個去開門。


    吳小北本來就心煩意亂,聽著那沒完沒了的敲門聲,更令他如臥針氈,最後,他耗不住了,大喝一聲從床上跳起來,揉了兩把亂發,怒氣衝衝地向樓下跑去。


    帶著鉸鏈,吳小北橫眉豎眼地把門開了一道縫兒,想看看是誰那麽不知趣兒,一大早上來咣咣鑿人房門。


    門外站的人,要是孫悟空或是豬八戒,都不會給吳小北帶來了如此大的驚訝,因為太無聯係,太無厘頭了,太匪夷所思了!門外站的正是曾以一曲《江南死黨》和獨創的騎馬舞(這個詞很重要)紅透整個世界的韓國巨星,有”咬叔”之稱的樸在象。


    “咬叔?真的是你嗎?”吳小北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幾天實在太多刺激了,昨晚又沒睡好,他實在是分不清眼前的是真相還是幻相。


    “沒錯,如假包換!”咬叔用生硬的漢語笑道,然後指指自己打過硬啫喱,亮晶晶、濕碌碌仿佛被牛犢子舔過似的三七分背頭,又端了一下瞎子阿丙(曾拉過神曲《二湖映月》)款的墨鏡,神氣地抻了一下雪白襯衫上的黑色蝴蝶結,彈了彈自己的馬夾,對自己褲線分明的西褲揮了一下手,為了展示自己最富特色的雪亮的黑白布洛克皮鞋,咬叔還很有活力的蹦達了兩下,表示自己是正牌原主兒。


    吳小北站在門內,還是沒開門,見門外的人,確實有咬叔的範兒,心想他來這幹什麽,於是極不自然的從滿麵怒容的臉上擠出一絲別扭的笑來,學著咬叔,用生硬的漢語問道:“咬叔。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什麽事呀?”黃宙鬼魂一般出現在吳小北的身後,一拍他的肩膀問道,把已成驚弓之鳥的吳小北嚇得直跳起,險些沒大叫救命。


    “你是鬼呀?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吳小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看了黃宙一眼,然後指指門外道,“咬叔不知道為什麽跑到這裏來了。”


    黃宙倒沒像吳小北那樣吃驚,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跟門外的咬叔打了個招唿。


    “我住在這裏!”咬叔笑著跟黃宙打招唿,對吳小北道。


    “住這裏?”吳小北迴頭,與黃宙麵麵相覷。


    “沒錯,我要住這裏,”咬叔笑著點頭道。


    “你是來旅遊或是留學的?”黃宙也用生硬的韓式中文問咬叔道。


    “都不是,我是來冒險的,”咬叔向後一撤身,張臂做大吃一驚狀道。


    “冒險?來學校這種地方冒險?”吳小北聽著新鮮,開始覺得門外這家夥有點稀奇古怪啦。


    “沒錯,沒錯,跟著你冒險,”咬叔一指吳小北,很堅定道。


    “看來現在流行這個。你沒搞錯地址嗎?”吳小北說這話時,看著黃宙,點了一下頭,意思是肯定搞錯地址了。


    咬叔搖搖頭,笑著從馬夾口袋裏取出一張折疊的小紙條,把它以富於個人魅力的動作拉平,然後遞給吳小北。


    吳小北接過來一看,上邊的地址沒錯,眉頭緊皺道:“是不是有人惡搞你,讓你藍瘦,讓你香菇?”


    “啊?”咬沒聽明白啥意思,用手在耳邊攏音罩,作努力理解狀。


    “我說,是不是有人惡搞你,”吳小北看咬叔有點來氣,大聲道,“你確定找的是我?”


    “啊,沒人惡搞我,”這迴咬叔終於聽明白了,手舞足蹈地說道,“我就是找你,你叫吳小北,收集你的消息很久了,你是中國的冒險王,跟著你沒好事兒,跟著你我肯定能實現冒險夢。”


    說到夢,這個富家公子立刻如請神上了身,如同打了雞血的雞,加了氣的球,臉上的細褶兒都撐開了,狀態如同嗨了藥兒。透過阿丙款墨鏡,他似乎看到成千上萬的粉絲,如波濤般澎湃,正在為他呐喊尖叫,呻銀。他立刻進入了狀態,端起了舞台上的架勢,一手做勢高舉馬鞭,一手做牽著馬韁,跳起了歡快的馬步,學了一聲駿馬嘶鳴,然後開唱那首廣為傳唱,已經臭大街的《江南死黨》。


    顯然,咬叔的魂兒又迴到了舞台上,又迴到了過去,眼前一片緋色的迷霧,令他著迷,令他陶然忘我。


    他像鳥那樣扇唿著雙臂,雙腿如同歡快的馬駒兒般大跳大蹦,演唱富於感染力和激情,載歌載舞,亦莊亦諧。


    他唱著跳著,沒錯,他間或也能意識到自己在哪裏,他要用自己的魅力,自己的激情,征服這兩個小朋友,征服這兩個觀眾,征服這兩個未來的骨灰粉兒。


    超過十分鍾的唱跳,他表演的酣暢淋漓,猶如當年一般神勇,自信又迴到了他的身邊,勇氣又迴到了他的身邊,他要去冒險,他重迴世界之癲。


    其實,他在來之前,已經想到吳小北會問這問那,也準備了如何迴答,比如問他他是如何知道吳小北的冒險生涯的,他就迴答從打籃球那會兒,他就開始關注吳小北了,先是覺得他很是與眾不同,派出密探跟蹤打聽,發現他有很多秘密,他又請韓國有名的算命傳家呀,法師啊什麽的來各種推算,他們收了他的錢,都說吳小北是個異人,突然消失是去了異界冒險,是中國不為人知的冒險王,隻要跟上他,肯定能吃上苦,遭上罪兒,冒上險,跟上吳小北,就能完成他一生的夙願,而且過後,他的事業還能再次騰飛,重迴巔峰。


    所以,咬叔這次登門,勢在必得,隻不過他的表現欲太強了,還沒等人家問,自己說呢,一點情緒上的導火索,就引燃了體內澎湃的藝術細胞,忘乎所以,縱情地手舞足蹈,狂歡起來。


    毫無疑問,眼前的兩個小朋友,他們一定會被自己的魅力征服,因為他曾經征服過數以千萬計的粉絲,他曾經征服過全世界。


    畢竟上了些年際,而歌舞又是那樣的勁爆消耗體力,一曲舞畢,咬叔雖久經訓練,但是還是有些小喘,他閉著眼睛,還能分得清前後,雙臂瀟灑地向體側一分,臉上帶著優勝者的笑,等待著兩位粉絲雖然不多,但是一定非常熱烈的鼓掌和叫好。


    但是,但是,除了草窠裏有一隻蟋蟀在叫之外,咬叔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怎麽迴事兒,肯定是幻聽!”他心裏想,還是不肯睜開眼睛,於是保持謝幕的姿勢,努力細聽。


    沒錯,這一次,他除了聽到蟋蟀,而且還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遠處有一輛跑車轟鳴而過,似乎還有一隻狗在叫。


    “怎麽迴事?”他不禁睜開了眼睛,抬起了眼鏡,想要看個究竟。


    情況什麽令人尷尬,吳小北的門是緊緊的關著,沒有粉絲,沒有掌聲,也沒有笑臉,一無所有。


    沒錯,咬叔興高采烈、載歌載舞地給吳小北家的大門表演了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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