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上挾持趙正的甲士可是遭了罪,呲牙咧嘴,表情痛苦不已。


    待車馬遠離喧鬧祭祀人群後,那甲士如狗被踩了尾巴,連忙放開了趙正,忙不迭的直甩手臂。


    趙正一邊吐著口水,一般歇斯底裏的的嚷著市井難聽的髒話:“狗娘養的!大膽賤仆,誰給你們的膽子!”


    秦夢注意趙正嘴上血紅一片,那甲士肥厚的手掌卻多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同時還不斷的往外冒血。


    桓齮厭棄的看了那甲士一眼,臉色陰沉的擺擺手。緊接著車中的兩位甲士,在馬車疾馳中,推開車馬,便跳車而去了。


    秦夢為趙正擦拭了嘴上的血汙,事已如此,也隻能安慰受驚的趙正:“公子莫怕,多半是桓將軍和我們開得玩笑,沒事的!”


    秦夢表現出的鎮定讓趙正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撲通兩聲響過後,桓齮拉上了車門,拱手向趙正和秦夢致歉道:“讓公子和秦卿受驚了,仆下哪有這樣的膽子敢於冒犯兩位?一切謹遵大王的安排而已!身不由己,莫怪!”


    隻聽噗的一聲,桓齮白淨的臉上已是血汙一片,趙正竟然吐了桓齮一口。


    小少年趙正如一隻小狼愣愣的瞪視著桓齮,大有吃人的兇狠,小拳頭緊攥著,自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凜然氣概。


    頭一次見識趙正的霸道任性,秦夢也不由為之心顫了一下,這才是秦始皇應有的霸氣。


    “公子,不愧是大王的種,有我秦人的血性!“桓齮臉部表情抽搐了一下,隨即眉飛色舞的誇耀趙正借機自我解圍。


    趙正是記仇的。今日桓齮的冒犯,必在日後那場滔天大禍中得到報應。


    “大王意欲何為?”秦夢很想知道秦王子楚下一步要幹什麽。


    桓齮重申,出此下策實屬無奈,一切都是秦王安排,為了就是讓公子成蟜順利繼立太子位。苦於趙正被陽泉君嚴密看護,秦王子楚不敢正大光明動手,隻能借助秦夢和趙正的關係,將趙正誘騙出來,而後秘密軟禁起來。


    如此一來,少了一位公子,那麽秦王的太子之位,還用爭嗎?


    桓齮直言,聽得趙正大眼圓睜錯愕不已。


    秦夢早已想到了秦王的用意,虎毒不食子,秦王此舉無非就是暫時軟禁趙正,確保公子成蟜冊立無礙!


    其實秦夢疑惑的是另一件事情,隻聽秦夢幽幽說道:“大王真是用心良苦,不惜誆騙小子,小子榮幸之至。小子不明白的是,我那無孔不入的墨門隱者兄弟們都去哪呢?若有他們提供朝堂廷議事項,小子也不會輕易上大王的當!”


    桓齮哈哈大笑了幾聲,摸著腰間的寶劍,神色驕傲的說道:“墨門隱者固然神出鬼沒,而我腹門墨家也非吃素。告訴你吧,墨門隱者全部為我腹墨所擒,無一逃脫!”


    “怎麽可能?”秦夢輕蔑的看了桓齮一眼,潛意識認為桓齮瞎胡謅。


    “哈哈……”桓齮笑得很恣狂,“怎麽不可能!昨夜,你的二十四位墨門隱者兄弟另外還有七十八位墨門弟子悉數被大王拿獲,從此鹹陽城內再沒有一名墨門弟子,這就是說秦子也已成了孤家寡人了!”


    秦夢聽罷,心頭猛然一震,所受衝擊猶如沉入一塊巨石。


    墨門弟子的精英——墨門隱者不過五十人,秦夢此來鹹陽,向魯仲連借調了一半的墨門隱者。前些日子魯朔前赴衛國濮陽,鹹陽也就剩下二十四名墨門隱者,至於鹹陽城中的墨門弟子,由於四處奔走,具體數人數不太固定,但桓齮所言七八十人是準確的!


    這都是墨門的最高機密。隻有魯勾踐,魯望,魯上弦等幾人知曉,如今桓齮說得絲毫不差,這就是說,墨門隱者真的被人一窩端了!


    秦夢首先想到,墨門隱者中出了內鬼,否則絕不會全軍覆沒,那麽這個內鬼是誰呢?難道是魯勾踐出賣了自己?抑或者是魯望?魯上弦?魯下弦?秦夢無法想象,這些都是同生共死的患難的至親朋友,怎會臨陣倒戈呢?


    秦夢一時間神情黯淡了下來,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魯勾踐,魯望,魯上弦,魯下弦,他們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他們全部被俘,自己也如同一位廢人差不多了。


    “他們怎會束手就擒?”平和的秦夢,語氣不再那麽淡定了,摻雜了幾分憤怒。


    桓齮並未及時迴答秦夢的疑問,隻是微笑著,靜靜看著眉角眼梢中掛露慌亂之色的秦夢。


    車中一下子就陷入了沉寂,隻能聽得到秦夢沉重的唿吸聲。


    “快告訴我,他們怎就落入了你手?”秦夢無法忍受這種壓抑,再次追問道。


    “秦卿,這是個秘密!有時間大王會告訴你的!”桓齮雖是滿臉恭敬之色,但那煥發著得意榮光的麵龐,卻是掩飾不住他小人得誌的欣悅。


    “大王準備如何安置公子和小子?”秦夢轉而問起眼下的去處。


    “先把你們安置在南山深處,待太子正式冊立完畢後,大王自然就會給你們自由!”


    秦夢聽道桓齮迴答,便也不再言語。聽見車駕外麵車轔轔,馬蕭蕭,便知又有大股的秦軍加入了看守自己和趙正的行列。


    如今又成了籠中鳥,南郊的祭祀大典,自然不用秦夢裝神弄鬼。


    桓齮率領了近千人的行伍,渡過渭水,直插南山,在山中溝壑之中,轉過幾個彎,便隱沒不見了。


    雖然之前秦夢在此棲身,然而南山之大,山勢複雜,又怎能一時半刻找到往昔熟悉的山溝,山崗內?更不可能利用地形熟悉的特長,逃出桓齮的手掌呢?


    越往裏走,道路越崎嶇,隻好放棄車駕,一律騎馬進山。


    山穀幽幽,早春萬物生發的氣息,盈溢了山穀,山中樹木悄悄覆蓋上了一層新綠,天上白雲飄蕩,雄鷹展翅飛翔,一切都是那般的生機盎然。


    然而秦夢看著馬上被人護衛的趙正心中卻是更為傷感,秦夢再次有了一種孤獨寂寞之感,難道趙正和自己真要再次經受這樣的窩憋?如一個局外人,看著公子成蟜冊立太子,看著秦王子楚五月丙午駕崩,看著曆史的改變嗎?


    秦夢身在山巒疊嶂南山的鬆濤之中,不這樣,還能怎麽樣呢?即便桓齮放了自己,在這遍地都是蟲蛇毒蠍,豺狼虎豹的山中,自己怎敢獨自行事啊?


    事到如此真要認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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