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鼓搗來鼓搗去,心裏真是越著急,越不知道該怎麽弄。就在這關口,我的手一滑,指南針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我覺得自己的唿吸仿佛都已經停止了!


    我艱難地彎下腰把已經摔得鬆鬆垮垮的指南針撿了起來,自我感覺希望已經很渺茫了,因為指南針的各個部件都已經演變得實在是太鬆懈了,似乎馬上就要一個接一個地脫落了。可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沒想到這個摔得幾乎就要支離破碎的指南針竟然就像一個活物一般,在我的手心裏哆嗦了一下。就仿佛被什麽東西靈敏地觸動了內部,它竟然鬆動了起來,即可劍走偏鋒,鋒芒畢露,其兩枚磁針交錯著,先是順時針劃過,接著又逆時針掠過,往往複複多達數十圈,最後終於緩緩地停了下來。我屏住唿吸,定睛一看,羅盤中的磁針指向了東南126°,即北緯40°4′60″,東經116°42′45″的方位。


    我抬起頭來仔細觀望,沒想到這個指南針目前所指的方位不偏不倚,正好就在這東南兩麵牆壁的夾縫處。當我還尚在沉思中猶豫不決之時,這個類似活物一般的指南針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了。它抖動著指針,似乎馬上就要衝鋒陷陣。我手擒著這個指南針,就像是被一個非常頑皮的小男孩生拉硬拽著,也不由自主地邁開了腳步。


    隻消幾步我就來到了東南兩麵牆壁的夾角處。真是意料不到,不用我費事,手裏的指南針就神奇地自行機械組裝,瞬間變化成為一個類似鑽頭的器械。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時候的我似乎也心有靈犀一點通,竟然不慌不忙地舉起已經變化為鑽頭的指南針,把它輕鬆地推進了看上去似乎密不透風的夾縫裏,並且還熟練地把這個鑽頭向右轉了半圈,那嫻熟連貫的動作就好像每天都在工廠裏例行操作一般。


    本來已經塵封了上萬年的夾縫應該是堅不可摧的,但是現如今在我的手底下卻仿佛幻化成為了一塊塊得心應手的積木。隻停頓了一下,那個我已經轉動了半圈的鑽頭又開始自行旋轉起來,並且利落地向縱深挖掘。當鑽頭再一次停止轉動之時,整個器械已經深入東南夾縫中一段長度,我估摸著應該挖掘了有一尺開外的距離了。鑽頭剛剛停止活動,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根本不需要人的協助,東南兩麵牆壁即刻開始有序地後退。


    如果沒有小陀螺配合我玄妙而又神奇地、不可思議地協調運作,恐怕就連最聰明的人也無法想象這扇通往寶藏的大門居然就隱匿於兩麵牆壁的夾角處,真是太不可捉摸了,鬼斧神工的傑作!


    伴隨著大門徐徐開啟,一個金燦燦的氣勢恢宏的宮殿慢慢地裸露了出來,那耀眼奪目的光芒幾乎晃得我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看來這就是俗稱的深藏著奇珍異寶的彈丸之地,這種眼花繚亂的金碧輝煌可是比書中繁文縟節的描寫還要更勝一籌。


    盡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這紙碎金迷、窮奢極侈的景象所震撼,但是還是抵不過克勤克儉派的藍魔那般登峰造極般的癲狂。原先那個不聲不響的、總是滯後一步的藍魔此刻就仿佛脫胎換骨了,他衝在最前頭,很快就把我們拋下了很遠的距離。他一會兒不住地用手摸摸黃金砌成的古代案幾,一會兒又彎腰抱抱金黃的西洋圓椅,就連他那原本披掛在身上的黃金盔甲掉落在地上也無動於衷。他甚至於咿咿呀呀地大聲叫喚,根本不再有意無意地隱瞞自己是個啞巴的事實了。伴隨著腳步越來越快,藍魔的動作也愈發誇張瘋癲,不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連他的人影都不見了。緊接著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了,他們也同樣沉迷在滿堂金玉中不能自拔。


    現在也就隻有伯頓和我,還有阿曼達還算是比較冷靜。


    “沒有一個人能夠委以重任,都是一群愛財如命的混蛋王八蛋!”伯頓嗤之以鼻,“我們走。我猜想至高無上的寶物應該就在前麵。”


    伯頓急不可耐地向正前方走去,他那瘦削的身體仿佛更加佝僂了。我們也緊隨其後。


    隨著我們的進程愈加深入,周遭的黃金數量也開始呈現階梯樣成倍增加的趨勢。但是即使聚斂財富的誘惑再強大,伯頓也根本視若無睹。人的欲望不外乎就是金錢和權力。現在看來,對於伯頓來說,相對於權力的欲望金錢根本微不足道。但是令人遺憾的是,伯頓的身子骨能否勝任這個權重的巔峰嗎?!我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走到最後麵,我們馬上就要無路可走之時,終於被一組向上攀越的階梯攔住。我抬起頭來目測了一下,大約有二十六級台階,同樣是黃金鑄造而成的,確實非常罕見!我繼續向上麵眺望,在黃金台階的終點處則銜接著一方典雅而又凝重的黃金平台,平台上有四個依舊是黃金鐫刻的持矛護衛,他們各自站立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顯得尤為威風凜凜!而在平台的中央一個隆起的異常莊重而又威嚴的黃金展示台上則矗立著一座流光溢彩的金黃色皇冠,那富麗堂皇的外觀與內斂持重的內在恰當地融合在一起,使觀者不由得肅然起敬,奉若神明,五體投地。


    我敢打包票,這就是我們最終要找尋的那尊千唿萬喚始出來的神奇寶物。迴想以往,我甚至在私底下想象過揭開層層疊疊的神秘麵紗後它最終究竟會為何物,現在終於真相大白於天下了,它就是一頂華貴璀璨、不同凡響的終極皇冠,這在我的心目中確實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沒有埋葬在沉甸甸的泥土下,或者是深不可測的海底,居然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擺在了明處,真是讓我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盡管我的內心波瀾起伏,激動的心情難以抑製,但是要是跟伯頓比起來,我還是稍遜一籌。因為此刻伯頓已經先發製人,連跑帶顛地衝了上去。但是就在他攀爬到頂點,一廂情願地準備接近陳列著終極皇冠的展示台的一刹那,一股子無形的龐大的力量卻把他推搡了出來,使他瞬間連滾帶爬地跌下了高聳的平台。


    這頂華美瑰麗的終極皇冠瞬間呈現出的十足的威懾力,令我頓生敬畏之心。在它那金碧輝煌的彰顯外表下麵隱喻著素來揚善懲惡、虛懷若穀的謙善本色,由此可見它絕對不是一個俗不可耐的尋常寶物,而是一尊天道酬謝的無比靈動的萬年神物!


    摔得七葷八素的伯頓居然一骨碌爬了起來,看來在巨大的心理誘惑驅使下,即便是再羸弱不堪的軀體也能夠發揮出極致的能量。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精致的金色手槍,看來對於他來說,黃金早已是囊中之物。盡管他所使用的這把手槍很類似於玩具手槍,但是相對於他的身量還是比較恰當的。


    伯頓舉起小手槍,聲色俱厲地威逼著我和阿曼達前進。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好方法來製約他,隻好假意順從他,而站在一旁的阿曼達同樣無計可施,隻好與我一同爬上了台階。


    一級一級的台階緩慢掠過,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輕飄飄的,但是我並沒有在意。我們終於到達了頂層,那頂雍容華貴的終極皇冠就擺在了我的麵前,可是我卻沒有一丁點生疏畏懼的惶恐心理,倒像是麵對著一個活生生的兒時摯愛的玩伴一樣,一種恍若隔世的奇妙感覺籠罩著我的全身。我輕盈地捧起眼前的皇冠,那曼妙的觸感就仿佛是迴到了童年,正在牽著同伴的小手歡快地遊弋在茂密的林間。看來,這尊飽經滄桑的萬年神物對於塵世間的萬物早已有了好惡之分,對於愛惜善待自己的好人它息息相通,惺惺相惜,而對於一心隻想把它據為己有的敗類則是換了一副不以為然的嘴臉。


    就在這時候,伯頓已經拖著越發痛楚疲憊的身體,就坐在了展示台另一邊的龍椅上。


    沒想到在展示台的對麵竟然還擺放著一把雕欄玉砌的龍椅,如果不是伯頓坐在了上麵,我還真是沒有瞧見,我猜測這可能是因為我對熠熠生輝的終極皇冠太過於專注鍾情了的緣故吧。


    “仔細聽好,趕緊把皇冠給我戴上。”伯頓的言語故作威嚴。


    “你想要佩戴皇冠並不難,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告訴我,我的朋友到底在哪裏?”我意識到現在就是討價還價的要緊時刻。


    伯頓一心隻想把皇冠據為已有,但是卻力所不能及。如果沒有我的幫襯輔助,他根本做不到,因此他隻好不耐煩地、心急火燎地嚷嚷道:“你的那些朋友現在就在上麵的一個平房屋內,士兵寢室的西側,c01號。你隻要幫我把皇冠佩戴好,看守的士兵自然就會放過你的同伴。”


    “你不會欺騙我吧?!”我謹慎地望著他。


    “這怎麽可能呢?!既然你這麽信不過我……那這樣吧,我把這個統領全軍的最高令牌交給你不就行了。你一旦亮出這個令牌,不管是在哪裏執勤的士兵,他們一看到這個最高統帥的令牌,就如同見到了我本人,立馬會臣服於你的腳下,聽從你的號令。”伯頓一邊尖聲說著,一邊從內兜裏掏出了一個隻有半個手掌大小、黑灰色澤、上圓下方、正麵著寫著“最高號令”、背麵鐫刻著一個手持利刃的將軍的令牌交於我。


    “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其實,你怎麽也不會想到,在不久之後這個最高令牌就沒有什麽作用了。因為我一旦得到了這個仰慕已久的至尊寶物,就意味著得到了全天下。到時候就算是你們這些廢物抱著我的大腿對我頂禮膜拜,我也不會拿正眼瞧你們一眼。”說完後,伯頓竟然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起來,他似乎已經沉湎於對未來的遐想之中了。


    “你也太自不量力了,目前孰勝孰敗還尚未成定論,你的心理也未免太性急了一點吧。”我獨自暗想道,但是嘴巴卻嚴嚴實實地緊閉著。


    盡管我很不情願把這頂來之不易的終極皇冠佩戴在一個惡貫滿盈的敗類的頭上,但是沒有辦法,我隻得還是鄭重其事地舉起了皇冠,把它莊重利落地佩戴在了仇家的小腦袋上。這頂皇冠的帽匣確實有點大,佩戴在伯頓的頭上顯得很不協調,這就好像在馬戲演出中,一隻精瘦的老猴子頭戴著一頂冠冕堂皇的七彩官帽,滑稽可笑極了!但是伯頓卻是一副喜出望外的得意神色。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伯頓腦袋上舉著的那頂皇冠似乎已經縮小了一些,戴在他的頭上更加恰如其分了。但是我的注意力卻已經不由分說地轉向了自己,我感覺到自己的腳似乎就要抓不住地麵了,整個身體異常地輕飄飄,仿佛馬上就要有騰空而起的架勢了。


    這種飄忽不定的感覺令我惶恐不安,難道是說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我下潛到了地下五百米後產生了什麽不良的征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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