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哇!”


    當賈政一行人迴到榮國府,將賈珞的態度轉述之後,賈史氏麵無表情的叫了一聲好:“雛鷹終是飛上了天。”


    榮慶堂中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不少。


    這一刻均是明白了賈史氏的意思,這句話絕不是誇讚,要是放在別處,在另一個時間段,可能是一種誇讚。


    放在這裏,是賈史氏的內心氣憤的體現。


    雛鷹飛上了天...


    那是翅膀硬了。


    飛離巢穴,離開父母,一去不迴。


    賈珞現在真實寫照,不正是獲封男爵,授鎮國將軍,升上護軍,更是得到了五軍都督府都督僉事一職?


    榮耀加身。


    分家單過,至此不怎麽往來。


    “他是出息了。”


    賈史氏長歎一聲:“是賈家生養了他,供給他吃穿用度,現在反倒是我們各種不是,讓他記恨。”


    賈史氏知道自己偏心。


    對於賈珞這個孫子,她根本沒有關心過,地有遠近,天有高低,兄弟多了,還有遠近親疏,何況是孫子...


    但是,賈家給了他生命,賈家將他養大!


    這是賈珞永遠不能割斷的恩情。


    他有什麽資格記恨:“他這是對我,對榮府,對賈家訴說不滿呢。”


    以前賈史氏還不說這種話,這次算是,將雙方關係挑明。


    “老太太...”


    賈政忽然歎道:“珞兒三歲起獨居,隻有一個丫鬟、一個奶娘嬤嬤、一個小廝照顧著。”


    賈史氏猛然抬頭,看向老賈王氏。


    老賈王氏心中一驚,垂下眼皮,不敢與賈史氏對視。


    這一刻,她很慌。


    更是感覺,遮羞布被賈政狠狠撕扯開來。


    賈政接著說道:“寶玉出生後,奶娘被調走,丫鬟也在不久後出府嫁人,那一個小廝,也在去年中秋被調離...”


    賈政是很迂腐,不通俗務,並不代表他是傻子。賈政很明白,賈珞就算是心生怨恨,就算是有仇怨,也是可以理解。


    畢竟...


    賈珞還是榮府的主子,待遇...本就比別人差了一半,最後還一個個走的走,調離的調離:“寶玉出生那年,珞兒七歲。”


    賈史氏沉默了。


    堂堂榮國府的哥兒,竟然是這待遇!


    僅僅一個丫鬟,一個奶娘,一個小廝...丫鬟與奶娘,還在七歲的時候,被調離身邊。


    根本不用想,賈珞三歲獨居,是老賈王氏安排的,賈珞身邊服侍的,也是老賈王氏安排的!


    被調離不安排,也是老賈王氏安排的。


    她是真的好狠心的!


    環哥兒也是庶子,身邊還有兩個丫鬟,兩個嬤嬤,兩個小廝伺候著呢。


    賈政眸子裏有些怒火:“還有,自從寶玉出生後,珞兒那裏再也沒有添置一件新衣,沒得到過一匹新布,甚至月錢還被削減一半...”


    除了老賈王氏臉色有些白,王熙鳳臉色劇變,其餘人無不愕然。


    堂堂的榮國府,竟然如此苛責一個哥兒!


    “夠了!”


    賈史氏一拍小榻扶手,滿臉怒不可遏。


    老賈王氏嚇得直接跪下了:“老太太...”


    “你也不要辯解,也不必誆我。”


    賈史氏看了一眼老賈王氏:“我不信你都不知道,我說呢,我是偏愛了寶玉一些,對珞兒不喜了一些,也不至於讓珞兒如此待我,原來是事出有因啊!”


    賈史氏看了一眼賈政:“你也不必在這裏裝好人,你這個做父親的,何曾關心過自己的兒子?如今他出息了,有本事了,都想著讓他一心一意的向著榮國府?”


    “晚了!”


    賈史氏拍著小榻:“糊塗啊,都糊塗啊!一個個的都來算計他,這是算計我呢!”


    賈珞現在已經是一等男爵,上護軍、鎮國將軍,五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榮耀一身,權勢已經數一數二。


    現在他飛黃騰達了,在想著去講親情?


    當年,他受到那種苛待的時候,誰曾伸出過援手?


    一個個將他當成了透明人。


    賈珞的父母如此,家裏管事的如此,就算是他這個祖母,何嚐不是如此?


    “老太太。”


    賈赦忽然開口:“那,封爵宴...”


    “擺!”


    賈史氏一咬牙:“大擺宴席,廣邀親朋!”


    賈珞成婚的時候,賈家兩府沒放心上,也沒當成一迴事。這次封爵宴,也算是一種補償,是一種態度。


    賈政苦笑一聲:“老太太,今兒北靜郡王府,鎮國公府等...已經將賀禮送去了珞兒府上。”


    賈史氏聲音戛然而止。


    人家將賀禮送去了賈珞府上,到時候榮國府擺宴,人家來還是不來?


    不來,礙於情麵,臉上掛不住。


    來了,難不成隨兩份賀禮不成?


    “罷了,罷了...”


    賈史氏滿眼濃濃的無奈,還有難以遮掩的悔意。


    對待賈珞一事上,當初她也是錯了。


    甚至,賈珞大婚,榮國府隻有賈政夫婦出現,也都是她一手安排。


    將賈珞這個賈家振興之人推出去,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都走吧,都散了吧...我年紀大了,管不了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老太太。”


    老賈王氏立即表態:“我明兒就去珞兒家裏給他賠不是,爭取他的原諒。”


    “嗬...”


    老賈王氏氣笑了:“你感覺這樣會讓他心裏舒服你就去,我不管,也不會問。鴛鴦啊,準備馬車,明兒我去珞兒家裏看看去。”


    鴛鴦答應了一聲:“噯...”


    眾人隻能離開。


    “老爺...”


    出了榮慶堂,老賈王氏要叫住賈政。


    賈政一甩衣袖,頭也不迴的離開:“你可真是一個慈善的好母親啊...好啊,真是太慈悲了。”


    以前賈政還會給老賈王氏留一些臉麵,那是因為賈家,還需要依靠王家。


    賈家動用多少人脈扶持王子騰,王子騰飛黃騰達,超出賈家預料,所以賈家一直都是明裏暗裏,給予王家臉麵。


    老賈王氏在榮國府身份地位,王熙鳳這個出身王家的媳婦掌權,都是賈家給王家亮明的態度。


    也是給王家一種尊重。


    但是今日,賈政也是心裏鬱悶、憤怒,哪裏還會給老賈王氏這個,在外人看來,完全一副慈悲模樣,心腸歹毒的人一點好臉色?


    他的兒子也成長了。


    不比王子騰差多少了吧。


    老賈王氏又是羞愧,又是憤怒,又是惶恐。今日她的偽善麵紗被揭開,顏麵盡失。


    甚至會連累她的兒子賈寶玉。


    迴去之後,老賈王氏就寫了一封信:“去,你將這封信送去驛站,要盡快送到王老爺手裏。”


    老賈王氏在榮國府的權勢地位,與王子騰完全脫不了關係。


    王家,就是老賈王氏真正的靠山。


    等著人走後,老賈王氏呢喃自語:“元春許久沒消息了,必須要盡快謀劃,要元春成為皇妃才行...”


    “這樣,我和寶玉,才會多一個更大的靠山。”


    賈家兩府謀劃許久,向宮裏送了多少銀子,榮府大小姐至今沒什麽消息。


    老賈王氏,不得不想辦法,依靠王家力量運作。


    ......


    賈寶玉院。


    “老爺迴來了,你們看著點。”


    賈政迴府,賈寶玉最心慌。


    臨陣磨槍,希望能光,應付一下賈政。


    至少不要再挨打。


    最近,因為讀書的事情,他都好久沒見到林妹妹了。


    想林妹妹第一天。


    賈寶玉趴在床上,開始高聲讀書。


    隻要賈政迴來,一般在去了趙姨娘院子,沒多久就會來考校他的學問。


    這似乎成了慣例一般。


    賈寶玉額頭上開始冒汗,今天因為襲人的原因,他沒有好好讀書,又因為搬去老太太那裏,再搬了迴來折騰,耽誤不少時間。


    所以,賈寶玉現在最怕的就是賈政來這裏。


    “噗嗤...”


    晴雯笑出聲來:“早就告訴你好好讀書,你偏偏信別人的,這下好了,老爺來了少不得挨打。”


    襲人麵色一變。


    趕緊出去盯著,沒多久,襲人滿臉喜悅而來:“二爺,老爺剛才已經離開了趙姨奶奶的院子,不知去了哪裏。”


    ......


    其實,賈政原本習慣性的,要去賈寶玉院子,考校一下賈寶玉的學問。


    隻是走了幾步之後,賈政臉色陰晴不定的猶豫了一下,隨後抬腳向前院走去:“珞兒已經大出息,寶玉...”


    “鬧就鬧去吧,我也管不了。”


    管不了,那就不管!


    管了,老太太總護著,最後反倒是他自己,落得萬般不是。


    以前是看不到希望,現在賈政反倒是因為賈珞而看透:“就算是珞兒這一輩子,不原諒我,他終究是我兒子,是賈家子弟。”


    “珞兒啊,你是有手腕與能力,可惜...”


    賈政滿麵沉思:“你父親我,官場混跡這些年,又豈是白給?”


    “鬧吧...”


    賈家有人脈,有關係,可以捧起別人,不能捧起自己人?


    可以!


    但是皇帝不允許。


    “你我父子繼續麵和心不和,甚至互相敵視,如此...你才能獲利。”


    賈政似乎抓到了一點:“一切,還是需要靠你自己。”


    ps: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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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五更,合計一萬六千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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