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山頂很快被打掃,匪徒屍體被掩埋,楊達一臉不爽的來到賈珞麵前:“流雲匪寇,竟然這麽窮,根本沒有幾兩銀子,加起來都沒千兩,糧食也不夠咱們吃一天的。”


    “流雲匪寇絕對有你無法想象的財富。”


    賈珞就在茅棚外坐著沉默了大半天:“流雲匪寇豈能帶著全部家當流竄?”


    就算是有無數財富,也應該在一個極少數人知道的地方藏著,帶在身邊,拖累流竄速度?隻是可惜了這些財富,隻有九當家才能知道。


    或者,錦衣衛已經知道。


    這些都與賈珞無關:“丁雲娘的家人還沒來?”


    茅棚中躺著的女子,名叫丁雲娘,淳化縣縣丞之女。前些時日,本去寺廟進香,被流雲匪寇擄走。


    這是錦衣衛調查的結果。


    “報!”


    一個小卒前來稟報:“丁雲娘的家人來了。”


    “哦?”


    賈璐起身,丁雲娘的存在,可以說是這次圍剿流雲匪寇中,起到了關鍵性作用。丁雲娘已死,對待她的家人,賈珞將這份尊重轉移到了他們身上:“讓他們進來。”


    沒多久,兩個小廝打扮的人走了過來:“拜見大人,奉我家老爺之命,帶我家姑娘迴去安葬。”


    丁雲娘的家人沒有親自來!


    根據錦衣衛的情報,丁雲娘有七個兄長,四個妹妹...


    賈珞也沒多想,丁雲娘已死,家人可能傷心過度,所以不能親來,隻派了兩個小廝前來。這是人家的家事,賈珞也管不到:“你們將她屍體帶走吧。”


    賈璐將自己的披風拿開,兩個小廝將丁雲娘的屍體抬走。


    趙大狗這個時候帶人前來:“大人,戰場已經打掃幹淨,四周已經搜查三十裏,沒有漏網之魚。”


    “我們也該迴去了。”


    賈珞將披風披在身上:“統計傷亡,我們迴京。”


    “是!”


    楊達迴應一聲:“我們傷亡近五百,其中死三百餘,傷一百七十三人。”


    賈珞很是無語,統計傷亡,呈交兵部。


    向賈珞匯報啥意思?


    將戰死的軍卒屍體也進行掩埋之後,賈珞帶著剩下的兵馬下山。


    來到半山坡處,就看到丁家兩個小廝,正拍著手離開,而他們身後,是一座勉強遮掩屍體的新墳!


    “站住!”


    賈珞頓時大怒。


    丁雲娘立下大功,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如此對待。


    屍體勉強蓋了一層土,可能都沒有挖坑,這是要將丁雲娘的屍體,留在這裏喂野獸?


    “你們怎可如此對待你家姑娘?”


    賈珞一揮手:“將他們抓起來!”


    “大人饒命!”


    兩個小廝連連求饒:“我家姑娘待字閨中,尚未嫁人,卻也慘遭橫死,不能埋入祖墳。況且...況且...”


    “況且什麽?”


    賈珞臉色陰沉,雙眼狠厲的看著這兩個小廝:“說!”


    “大人,我們是聽從老爺的安排,我家姑娘畢竟是被匪徒擄走,已經沒有了清白,侮辱了門楣,給家族帶來恥辱...”


    小廝不斷磕頭:“是我家老爺說,隨便找個地方,將我家姑娘埋了了事。”


    “滾!”


    賈珞咬牙壓下心中殺機。


    兩個小廝連滾帶爬的下山跑路,賈珞來到丁雲娘墳前:“趙大狗,去訂製上好棺材送來。”


    “是!”


    趙大狗領命而去。


    賈珞深吸一口氣,丁雲娘失去了清白,這是事實,又是待嫁之身,如今死在匪巢,這個時代,可不問你因何而死,世人隻知道,丁雲娘沒有了清白,死在匪巢。


    “有些人什麽不做,名傳於世,有些人做了偉大的事情,卻也被遺棄荒野。”


    賈珞將丁雲娘扒拉出來。


    丁雲娘看似隻是為剿滅流雲匪寇貢獻了一些力量,如果流雲匪寇不滅,以流雲匪寇的種種行為,就可以斷定,他們所到之處,殺人放火!


    百姓死傷無數!


    流雲匪寇不死,不知多少無辜之人,因此被流雲匪寇所殺。


    看似沒有多少貢獻的丁雲娘,實際上的功勞,那是解救了至少萬千無辜百姓:“去買上等料子衣服,再去定製一座石碑。”


    “大人!”


    楊達不解:“丁雲娘家人都是如此做法,大人為何這般對待丁雲娘?”


    “為何?”


    賈珞將丁雲娘身上泥土掃落幹淨,將箭矢拔出:“隻為了,有朝一日,我們戰死沙場,縱然不能傳名於世,也不會暴屍荒野。”


    賈珞身為主將,最後才知道丁雲娘所作所為,楊達身為副千戶,此時還不知道。賈珞將丁雲娘的事情,講給眾人聽:“我們剿匪成功,丁雲娘功不可沒,我們不能忘恩。一定意義上,丁雲娘是我們的戰友。”


    “既然是戰友。”


    賈珞聲音凝重:“義之所在,我們也要好生安葬她。”


    “嘩...”


    以楊達為首,數百兵卒單膝跪地頓首。


    賈珞笑了。


    清白?


    有辱門楣?


    這世上,還有明辨是非之人!


    在一眾將士努力下,丁雲娘被重新下葬,豎起一座石碑。


    石碑之上刻有一些字跡:泰和五年正月初一,丁雲娘助官兵剿匪歿於此,賈珞感此英雌之為,立碑傳於後世。


    “拔營!”


    “迴京!”


    第二日辰時。


    賈珞迴到神京城,去了兵部交了符印,呈遞作戰詳細,功勞與傷亡,這才返迴軍中。


    安排兵馬之事之後,馮唐笑道:“宮中演武之前,你無需再來軍中,你這次立下大功,必然升職,具體如何,你迴去等著吧。”


    賈珞這才猛然想起,當時隻顧著圍剿匪寇,忘記了趙寬的交代,假受傷...宮中演武,這件事情,賈珞差點忘記。


    “我出身卑微,賤命一條。”


    護送公主出塞很危險,但是:“富貴險中求,拚一次!”


    大丈夫生於世,豈能畏畏縮縮?


    ......


    寧國府。


    宗祠。


    一間房中,聽到腳步聲,原本躺在蒲團上的賈寶玉,立即坐了起來,隨後趕緊跪好。


    他在這裏受罰,也沒個人監督他。


    隻要防備賈政來了,見他悠閑而發怒就好。


    別人見了他躺著也好,坐著也罷,誰敢說什麽?


    “二爺...”


    賈寶玉剛跪好,就聽到了襲人的聲音,襲人帶著哭腔:“你受委屈了,老太太讓我來接二爺迴去。”


    “迴去?”


    賈寶玉還有些不舍。


    雖然這裏被祖宗盯著,渾身你不自在。他甚至有時候,感覺祖宗畫像盯著他,似乎在歎息有他這麽一個不肖子孫。


    但是在這裏...


    不用被逼著讀書,不用應付一些討厭的事情。


    就好比這過年,要不是他被罰著在這裏反思,昨天大年初一,就要跟著去王宅拜年,又有好多人,爭著看他的玉。


    在這裏多自在:“我不想迴去。”


    “二爺...”


    襲人抹著眼淚:“你很委屈,老太太知道呢。老太太與太太,這兩天茶飯不思,每天都很擔心。為了讓老太太與太太寬心,您也要迴去啊。”


    “都怪珞四爺,在老爺那裏拱火。”


    襲人臉色難看,眸子裏全是怒火:“要不是珞四爺拱火,二爺何必受著傷,在這裏受罰?”


    二爺的屁股都被打的流血腫脹,這幾天都是她來給二爺換藥。


    好在,榮府有上等金瘡藥,二爺才免遭傷痛之苦。


    “賈珞?”


    賈寶玉哼了一聲:“周姨娘那麽一個本分人,怎麽有他這麽一個鑽營、狠辣的兒子?對了,父親在家嗎?”


    “老爺這幾天忙著應酬,並不在府上。”


    襲人知道賈寶玉畏懼賈政:“老爺也真是的,下手這麽狠。二爺,咱們快迴去吧,蓉大爺這才剛剛簽訂婚書,這幾天老爺都很忙,忙著蓉大爺婚事,可顧不上你。”


    “蓉哥兒又要娶媳婦了?”


    說到媳婦,賈寶玉腦海中浮現秦可卿的模樣:“原來的蓉哥兒媳婦,到時可惜了,嫁給了賈珞這個粗鄙漢子。”


    “是啊。”


    襲人哼道:“珞四奶奶天仙化人一般的女子,珞四爺這種人,算計自己的侄兒媳婦,真是可惡。昨天,珞四奶奶去給太太。老太太拜年,老太太拉著她的手聊了很多呢。珞四奶奶也真是的,處處維護珞四爺,老太太有些氣,也沒留她。”


    “她有什麽資格氣老太太,不過是生妻再嫁,還當她是以前的蓉大奶奶,別人看在寧府臉麵上,處處讓著她?”


    襲人喋喋不休:“太太訓斥了幾句,讓她離開了。咱們二爺,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珞四爺雖也是爺,也不過是分了家的庶子。”


    賈寶玉微微一呆,隨後強打精神:“蓉哥兒娶的哪家姑娘?”


    “據說是許家之女。”


    襲人又是哼了一聲:“蓉大爺也是可憐,被珞四爺坑了一次,休妻再娶,娶的是禮部主事許大人府上姑娘。”


    “咱們走吧。”


    賈寶玉沒什麽心情,起身向外走。


    “爺,我帶了軟轎,老太太說了,二爺受了傷,又在這裏跪了三天,受了不知多少苦。”


    襲人扶著賈寶玉:“軟轎裏,我都鋪了兩床被,坐著很舒服。”


    轎子出了寧府大門,襲人一愣,迎麵恰巧遇到賈珞,頓時臉色陰沉下去。隻是她臉色剛陰沉下去,賈珞冰冷聲音就傳了過來:“哎呦呦,這不是寶玉嘛。”


    “這是父親教子無方,寶玉擅自結束懲罰,還是有人不尊父親,寶玉這才罰了兩天,就被接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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