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史氏真的著急了。


    要是以往,賈寶玉如何頑劣,她都可以威脅賈政迴金陵去。賈政隻會跪在地上求饒,懲罰寶玉的事情就會作罷。


    這一次,賈寶玉是不敬祖宗!


    傳出去,賈寶玉就在神京城,沒有了立足之地,前程徹底毀掉。


    她要是這個時候勸阻賈政,那就是阻止賈政訓子,縱容賈寶玉不敬祖宗。到時候,整個賈家都會因此受到牽連。


    她隻能將希望,寄托在賈珞身上。


    現在,賈寶玉被打的腚上都出了血,賈政怒火依舊沒有消退,賈史氏心疼的不得了,老淚都出來了:“快去,催一催賈珞,他惹出來的禍,讓他過來處理。”


    “老太太...珞四爺來了。”


    鴛鴦在一旁提醒賈史氏,畢竟賈寶玉挨打,完全與賈珞沒有半點關係。


    老太太就算是想要禍水東引,也不能明目張膽,當著賈珞的麵,給他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還要指望他呢。”


    眾人看向門外,夜幕之中,朦朧燈籠光輝之下,一個身材挺拔魁偉,身穿盔甲的將軍,緩步走來。


    賈璉個頭已經不矮,在這個將軍身邊,卻矮了一個腦袋。


    以前眾人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這才注意到,賈珞的身高竟然如此誇張,讓賈史氏更是腦海中浮現賈演的身影。


    一樣的魁偉!


    當初賈代善都沒有遺傳賈演身高,沒想到隔了年代人,在賈珞身上,遺傳了賈演的相貌與身材。


    林黛玉暗歎:“好一條昂藏好漢!”


    賈探春她們無感,隻是感覺,賈寶玉這次有救了。


    嗯?


    什麽時候起,珞四哥成了那個,可以左右老爺決定的人?


    現在寶玉挨打,沒有一個人敢勸,因為涉及到不敬祖宗之罪!


    珞四哥來了,能救寶玉?


    賈珍臉上浮現笑容,迎了出來:“珞兄弟,快勸勸二老爺,寶玉再被打,就真的要出人命!”


    賈珞微微頷首:“珍大哥看得起我,我還心裏忐忑呢,畢竟這件事因何而起,我老遠就聽到有人說因我而起,害的寶玉挨打,我心裏又是愧疚,又是忐忑。我這是藏在角落裏的人,分出去的庶子,怎麽就連累了寶玉挨打?”


    賈史氏神色莫名,當做沒有聽到。


    賈珍訕訕一笑,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王熙鳳眉眼藏笑,好一個珞兄弟,剛來就暗諷老太太?


    賈珞歎息一聲,走過去:“父親,原來這件事情本就與我無關。不過,既然有人叫了我來,我認為寶玉還小,就算是不敬祖宗,傳出去誰還真的計較?頂多就是說我賈家教子無方罷了。打幾下不痛不癢也就算了,罰他宗祠麵壁幾日即可,可彰顯我賈家家風之正,不縱容子弟犯錯,隻打他有何用呢?”


    賈史氏唿吸一滯。


    找你來是要救寶玉的,怎麽還拱火?


    眾人都是一愕,難以置信。


    賈政本來怒火差不多沒了,正在心疼賈寶玉,賈珞這麽一‘勸’,怒火騰騰冒了起來:“我打死這個逆子,這個孽障!”


    “別啊父親,這都是兒子的錯,不知道怎麽迴事,連累了寶玉,要打打我吧。”


    賈珞不斷‘勸’著:“兒子本來要出征,聽聞寶玉挨打,我這是心急如焚,我現在也不去出征,幹脆在這裏代替寶玉受罰吧,到時候耽誤出征之事,陛下怪罪,我一力承擔。”


    你想要禍水東引?


    要賈政怒火發泄我身上,用以解救賈寶玉?


    偏偏不如你願!


    你想要救賈寶玉,我就讓你更心疼!


    你這麽心疼賈寶玉,賈寶玉是你心中唯一真愛,你嫁給他多好,讓賈政叫他爺爺,賈政打他就是倒反天罡!


    大逆不道!


    不是不顧一切找我來?


    我是要出征的,耽誤了時間,整個賈家跟著玩完就事。


    賈史氏,是非不分,果真糊塗啊!


    賈珞的話,讓賈政也不打了,賈史氏心中隻有憂慮,也顧不得生賈珞的氣。


    “珞兒你不要擔心這裏,你現在出征為要。”


    賈政放下竹板:“快去。”


    賈珞微微頷首,笑道:“別打了哈,宗祠罰跪比挨打還要長記性,父親不要忘了,當初老太太就這樣罰我,你瞧我,自那之後,我這十幾年都沒有再犯錯。我想這懲罰最有效,寶玉也一定可以做到,不罰不長記性,不長記性繼續跪。畢竟,不敬祖宗之罪,賈家擔不起。”


    你們曾這樣懲罰我...那就按照懲罰我的標準,懲罰賈寶玉吧!


    賈史氏臉色大變。


    那一年,賈珞年僅四歲,那時候的賈珞還幻想著,自己沒有金手指,必須要抱大腿。於是經常向榮慶堂跑,想要討好賈史氏。


    那天不小心,將賈史氏養的一盆花撞倒,賈史氏不僅罰了周姨娘跪了一天,他更是挨了一頓打,在宗祠跪了三天。


    賈史氏更是言明,以後不得召喚,不許賈珞再來榮慶堂。不長記性,繼續罰跪。


    自那以後,賈珞除了過年,再也不來榮慶堂。


    賈政也是臉色大變,那一次賈珞丟了半條命,據說後來屁股都流膿了...那時候自己怎麽沒有去看過賈珞呢?


    賈史氏嘴裏呢喃:“他還記得,他還記得。”


    他,怎麽敢如此記仇?


    這件事情,賈史氏都已經忘得一幹二淨,要不是賈珞今日提起,她根本想不起來。


    除了賈史氏與賈政,就算是邢夫人,也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賈赦依稀有些印象那天他買了小妾,外事一概不管,後來才聽說的。


    其餘人那時候不是沒有來榮國府,就是不在家中。


    再有,就算是知道又如何,一個庶子罷了。


    挨打就挨打了,還要去勸不成?


    所以,他們有些迷茫。


    啥時候的事?


    “出征之事要緊。”


    賈政勸著賈珞,他感覺麵上掛不住,直到這時賈珞告辭離開。


    “無知之婦!”


    賈政嗬斥了老賈王氏:“珞兒出征之事,乃是陛下欽點,自古以來國事重要還是你的家事重要?你平白連累我賈家遭難不成?”


    賈政氣的臉都白了:“無知蠢婦!”


    賈史氏唿吸一滯,關心則亂,本能認為賈珞一個庶子能有何大事?


    不假思索,就讓他過來。


    甚至替寶玉挨打!


    今日賈珞要是真的挨打,耽誤出征之事,賈家...


    就真的完了!


    賈政罵自家媳婦,何嚐不也是罵她?


    王熙鳳微微低頭,嘴角勾起。


    賈政嗬斥了老賈王氏,這才看向賈寶玉,轉而向賈敬說:“老族長咱們去祭祖,這個混賬東西,就跪在外麵三日,不長記性繼續跪!”


    賈珞長大了。


    有出息了。


    他心中多有不平,這賈家早晚還要依靠他。


    那...


    遂了他的願!


    ......


    賈珞迴去後,午夜過後,騎著喂了酒的馬,帶著包裹,跪別周姨娘,秦可卿送賈珞出門:“夫君,妾身等你迴來。”


    賈珞擁著秦可卿深深一吻:“放心,我得可卿心,白首不分離,等我迴來。”


    “嗯哼...”


    明珠捂著眼睛,噘著嘴:“四爺,我也要。”


    “你要個屁。”


    賈珞按著明珠的腦袋,原地轉了三圈:“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羞,這隻有夫妻才可以做。”


    明珠眨著眼睛,心裏想著:“會不會很甜,不然四爺與四奶奶為什麽吃的那麽大聲音,就像我吃糖一樣?以後我嫁夫君,也一定試試。”


    明珠的想法,賈珞不知道。翻身上馬,賈珞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幕中,有煙花綻放,映襯賈珞一人一馬...偉岸,而又孤獨。


    “白首不分離。”


    秦可卿摸著嘴唇,看著逐漸消失的黑影,目光迷離而又癡癡:“我等夫君迴來。”


    ......


    “好馬!”


    飛雲不愧奔馳如飛,黑夜之中如履平地。


    坐馬車近一個時辰的路程,騎馬也就不到兩刻鍾,賈珞就到了營門外。


    在營中,早有一千一百一十二個騎兵等待。


    其中就包括賈珞還是百戶的時候,那一百二十人。


    賈珞原本手下,個個崇拜的看著賈珞。


    在這些兵馬旁,還有一個錦衣百戶,帶著手下百餘人。


    他們負責帶路,不算在千戶兵馬數量中。。


    這些錦衣衛,擅長追蹤,探查地形等,這次出征用的找他們,也算是分一份這一份功勞:“拜見大人!”


    眾人紛紛見禮。


    看著這些兵馬,賈珞什麽也沒說,隻感覺心潮澎湃,這是他第一次領兵,有些興奮,也有些緊張。


    賈珞調轉馬頭,振臂高唿:“跟著我殺敵,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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