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曦似不甚在意的模樣,碧荷默默地將喉中的話語給咽了迴去。
“楊表姐得償所願,想來二舅母如今是該人逢喜事精神爽罷?”
可不是!
據說先時還鬧騰,為侄女不斷喊冤的人如今似是將前事全忘了個幹淨,轉眼就像個沒事兒人般開始為那表小姐張羅婚事。
碧荷瞥了眼認真看書的楚曦,撇了撇嘴,心頭不憤嘀咕。
外頭還傳來消息,說是顧二夫人如今還為侄女特特向顧老夫人求恩典,討嫁妝呢!
那臉……
真真是比東街巷子裏賣得燒餅還要大上許多!
楚曦便是不知詳情,但端是瞥見碧荷麵上的容色,心裏便已將事由猜的七七八八。
便是久未迴帝都,久不曾見過她那位二舅母,但對其的性情……總歸還是清楚的。
楚曦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無聲歎息。
二舅母……
這麽多年,一成不變,外祖母與二舅舅想來不會再容忍更久。
二舅舅行二。
二舅母將來雖不必像大舅母般承宗母之位,但到底是將來的二房主母。
有些事由到底還是得擔起來。
但,顯而易見的,如今的這位二舅母是擔不起這當家主母的位置的。
待碧荷不情不願地去庫房裏調物什,楚曦從書冊中抬起頭,望了眼書案上擺著的那隻青銅四腳瑞獸熏爐。
熏爐邊上還殘留著些許黑灰。
憶及顯示暗一遞來的消息,楚曦放下手中的書冊,起了身,不緊不慢地朝外走去。
“小殿下萬福金安。”候在殿門口的宮婢忙屈膝行禮,“小殿下可是有事吩咐?”
“幫本宮梳妝。”
宮婢一愣,這是要外出了?
她忙屈了膝,垂首應道:“是。”
穿過長長的宮道,宮婢舍人將楚曦圍在正中,緩步前行。
楚曦身後,安嬤嬤望了眼自家老姐妹,眼中泛著擔憂。
這好好的,怎就要去東宮了?
要知道,自小殿下被今上抱到身邊親自撫養之後,小殿下主動要去東宮的次數那就是屈指可數,且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去尋的長孫殿下。
如今長孫殿下尚未迴宮,如今的太子妃……小殿下自然也不會輕易去拜見,平白地給人去做麵子。
而太子殿下餘下的兒女,與小殿下之間也是相處淡淡。
如是想來,小殿下去東宮,該是要去太子殿下。
可,這對父女……
安嬤嬤的眉宇之間麵露難色。
厲嬤嬤無聲歎息地搖了搖頭,表示她亦不清楚小殿下今次前往東宮意欲何為。
兩人麵麵相覷,終是在心中無聲一歎,把憂慮揣在心裏。
東宮離朝陽閣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初時建朝陽閣時,為隔開這對父女,免得小殿下傷懷,今上方才選了如今的位置。
便是將要入秋,日頭到底還是烈了些。
安嬤嬤抬頭看了眼高空掛著的驕陽,小心地開口,“小殿下可要喚人抬了轎輦來?”
楚曦仰首,眯著杏眸望了望天,“那到也是不必,這些時日成天得呆在朝陽閣,人都要呆得乏累,如此走走也好。”
安嬤嬤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無奈。
自小殿下迴來後,不是偷偷去政和殿徹夜照顧今上,便是呆在朝陽閣裏頭看書,眼瞅著整個人沉靜不少。
可看在她們這些人眼裏,那便是止不住的心疼。
先時小殿下多活潑啊,帝都小祖宗的名號可不是平白叫的,可如今……
她們寧願小殿下能如往昔一般地活潑鬧騰些,如今的嫻靜,可不就恰可說明小殿下在外頭受了難麽?
她們這幾個看著小殿下長大的老婆子,實在是心疼啊!
宮道長長,楚曦這般帶著一群人招搖過市,也是為向眾人宣告一件事由。
想來自這遭過後,外頭那些人便都知道朝陽公主身體大好的消息了罷?
楚曦嘴角笑意淺淺。
一行人行了半晌,方才見著東宮的匾額。
這時一人從裏頭邁出,恰與楚曦一行人碰了正著。
此人一身銀甲腰佩長劍,劍眉星目,雖氣息有所收斂,但仍舊是像一把隱於劍鞘之中的利劍。
楚曦倒是知道這人。
這人是她阿爹身邊侍衛,費闐。
遇見這位小祖宗,費闐亦是未曾想到的,畢竟這對父女之間的事由,在他們這些太子親衛之間並非是秘密。
這位今日竟破天荒地來了東宮,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麽?壓下心中的好奇,費闐抱拳見禮,“微臣拜見小殿下。”
楚曦微微側身,受了他半禮。
品階上而言,她是正一品的公主之位,費闐不過是四品侍中郎,她受費闐一禮,理所應當。
但費闐是她阿翁那一輩的,再者,其在阿爹身邊侍奉多年,是阿爹都親衛……她自然是不能全受了她的禮的。
見楚曦側了身子,費闐的容色更是柔和,小殿下的年紀與家中的兒子一般大小,托大了來說,他是將這位視作親女一般的。
費闐勾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和藹些,“小殿下是來尋太子殿下?”
“是”杏眸微轉,楚曦看了眼他身後的殿宇,輕笑道:“不知阿爹現下可有空閑?”
……
除了方才碰見費闐,楚曦倒也如願見到了自家的阿爹。
“既然客居顧府,名分上也是你表姐,如今要出閣,你去送送,也是應當”楚樺的嗓音沉穩,聽不出任何起伏。
楚曦垂首斂眸,眼睫掩下的杏眸之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笑意,“是,兒臣也想著是該去送送表姐的,是故來與阿爹說一聲。”
尋常不輕易踏足東宮的人,如今過來,隻是為出宮支會一聲?
這……自然是不能的。
楚樺放下手中的朱筆,抬眸看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深沉,“說罷,此番前來是想要問些什麽?”
都這般直接了,楚曦自然也不會再拐彎抹角,“長兄的歸期。”
楚樺眉宇微蹙,顯然是沒想到她此番特特前來竟是為了問這個,“你長兄月末便可抵達。”
望著麵前恭敬垂首的女兒,楚樺思索著她有此一問的緣由,今上將拱暗衛交給了幺女自是瞞不過他。
長子一行並未刻意隱瞞蹤跡,暗衛若是要查,太過容易,她根本無需詢問於他。
所以……
小丫頭親至東宮,究竟是想做什麽?
楚曦像是沒見著楚樺探究的視線一般,低頭垂眸,簡直不能夠再乖巧。
規規矩矩地屈膝行一禮,迴應道:“多謝阿爹,兒臣曉得了。”
楚樺一直在等她再度開口,道出真是目的,然而叫他意外的是,楚曦再度開口之時卻是為了告退。
“阿爹,若無要事,兒臣便先行告退了。”
楚樺眉宇微蹙,雙眼微深“……去吧。”
“是。”楚曦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轉身的刹那,唇角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
“楊表姐得償所願,想來二舅母如今是該人逢喜事精神爽罷?”
可不是!
據說先時還鬧騰,為侄女不斷喊冤的人如今似是將前事全忘了個幹淨,轉眼就像個沒事兒人般開始為那表小姐張羅婚事。
碧荷瞥了眼認真看書的楚曦,撇了撇嘴,心頭不憤嘀咕。
外頭還傳來消息,說是顧二夫人如今還為侄女特特向顧老夫人求恩典,討嫁妝呢!
那臉……
真真是比東街巷子裏賣得燒餅還要大上許多!
楚曦便是不知詳情,但端是瞥見碧荷麵上的容色,心裏便已將事由猜的七七八八。
便是久未迴帝都,久不曾見過她那位二舅母,但對其的性情……總歸還是清楚的。
楚曦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無聲歎息。
二舅母……
這麽多年,一成不變,外祖母與二舅舅想來不會再容忍更久。
二舅舅行二。
二舅母將來雖不必像大舅母般承宗母之位,但到底是將來的二房主母。
有些事由到底還是得擔起來。
但,顯而易見的,如今的這位二舅母是擔不起這當家主母的位置的。
待碧荷不情不願地去庫房裏調物什,楚曦從書冊中抬起頭,望了眼書案上擺著的那隻青銅四腳瑞獸熏爐。
熏爐邊上還殘留著些許黑灰。
憶及顯示暗一遞來的消息,楚曦放下手中的書冊,起了身,不緊不慢地朝外走去。
“小殿下萬福金安。”候在殿門口的宮婢忙屈膝行禮,“小殿下可是有事吩咐?”
“幫本宮梳妝。”
宮婢一愣,這是要外出了?
她忙屈了膝,垂首應道:“是。”
穿過長長的宮道,宮婢舍人將楚曦圍在正中,緩步前行。
楚曦身後,安嬤嬤望了眼自家老姐妹,眼中泛著擔憂。
這好好的,怎就要去東宮了?
要知道,自小殿下被今上抱到身邊親自撫養之後,小殿下主動要去東宮的次數那就是屈指可數,且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去尋的長孫殿下。
如今長孫殿下尚未迴宮,如今的太子妃……小殿下自然也不會輕易去拜見,平白地給人去做麵子。
而太子殿下餘下的兒女,與小殿下之間也是相處淡淡。
如是想來,小殿下去東宮,該是要去太子殿下。
可,這對父女……
安嬤嬤的眉宇之間麵露難色。
厲嬤嬤無聲歎息地搖了搖頭,表示她亦不清楚小殿下今次前往東宮意欲何為。
兩人麵麵相覷,終是在心中無聲一歎,把憂慮揣在心裏。
東宮離朝陽閣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初時建朝陽閣時,為隔開這對父女,免得小殿下傷懷,今上方才選了如今的位置。
便是將要入秋,日頭到底還是烈了些。
安嬤嬤抬頭看了眼高空掛著的驕陽,小心地開口,“小殿下可要喚人抬了轎輦來?”
楚曦仰首,眯著杏眸望了望天,“那到也是不必,這些時日成天得呆在朝陽閣,人都要呆得乏累,如此走走也好。”
安嬤嬤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無奈。
自小殿下迴來後,不是偷偷去政和殿徹夜照顧今上,便是呆在朝陽閣裏頭看書,眼瞅著整個人沉靜不少。
可看在她們這些人眼裏,那便是止不住的心疼。
先時小殿下多活潑啊,帝都小祖宗的名號可不是平白叫的,可如今……
她們寧願小殿下能如往昔一般地活潑鬧騰些,如今的嫻靜,可不就恰可說明小殿下在外頭受了難麽?
她們這幾個看著小殿下長大的老婆子,實在是心疼啊!
宮道長長,楚曦這般帶著一群人招搖過市,也是為向眾人宣告一件事由。
想來自這遭過後,外頭那些人便都知道朝陽公主身體大好的消息了罷?
楚曦嘴角笑意淺淺。
一行人行了半晌,方才見著東宮的匾額。
這時一人從裏頭邁出,恰與楚曦一行人碰了正著。
此人一身銀甲腰佩長劍,劍眉星目,雖氣息有所收斂,但仍舊是像一把隱於劍鞘之中的利劍。
楚曦倒是知道這人。
這人是她阿爹身邊侍衛,費闐。
遇見這位小祖宗,費闐亦是未曾想到的,畢竟這對父女之間的事由,在他們這些太子親衛之間並非是秘密。
這位今日竟破天荒地來了東宮,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麽?壓下心中的好奇,費闐抱拳見禮,“微臣拜見小殿下。”
楚曦微微側身,受了他半禮。
品階上而言,她是正一品的公主之位,費闐不過是四品侍中郎,她受費闐一禮,理所應當。
但費闐是她阿翁那一輩的,再者,其在阿爹身邊侍奉多年,是阿爹都親衛……她自然是不能全受了她的禮的。
見楚曦側了身子,費闐的容色更是柔和,小殿下的年紀與家中的兒子一般大小,托大了來說,他是將這位視作親女一般的。
費闐勾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和藹些,“小殿下是來尋太子殿下?”
“是”杏眸微轉,楚曦看了眼他身後的殿宇,輕笑道:“不知阿爹現下可有空閑?”
……
除了方才碰見費闐,楚曦倒也如願見到了自家的阿爹。
“既然客居顧府,名分上也是你表姐,如今要出閣,你去送送,也是應當”楚樺的嗓音沉穩,聽不出任何起伏。
楚曦垂首斂眸,眼睫掩下的杏眸之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笑意,“是,兒臣也想著是該去送送表姐的,是故來與阿爹說一聲。”
尋常不輕易踏足東宮的人,如今過來,隻是為出宮支會一聲?
這……自然是不能的。
楚樺放下手中的朱筆,抬眸看她,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深沉,“說罷,此番前來是想要問些什麽?”
都這般直接了,楚曦自然也不會再拐彎抹角,“長兄的歸期。”
楚樺眉宇微蹙,顯然是沒想到她此番特特前來竟是為了問這個,“你長兄月末便可抵達。”
望著麵前恭敬垂首的女兒,楚樺思索著她有此一問的緣由,今上將拱暗衛交給了幺女自是瞞不過他。
長子一行並未刻意隱瞞蹤跡,暗衛若是要查,太過容易,她根本無需詢問於他。
所以……
小丫頭親至東宮,究竟是想做什麽?
楚曦像是沒見著楚樺探究的視線一般,低頭垂眸,簡直不能夠再乖巧。
規規矩矩地屈膝行一禮,迴應道:“多謝阿爹,兒臣曉得了。”
楚樺一直在等她再度開口,道出真是目的,然而叫他意外的是,楚曦再度開口之時卻是為了告退。
“阿爹,若無要事,兒臣便先行告退了。”
楚樺眉宇微蹙,雙眼微深“……去吧。”
“是。”楚曦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轉身的刹那,唇角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