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掩人耳目,隊伍特特在郡王府繞了一圈,楚渝也棄了馬匹,坐進了馬車之中。
自然地,路過郡王府的時候,素娥便戴著幕籬,佯裝成她的模樣與碧池二人一同進入了郡王府。
如今街上沸沸揚揚地都在傳定安郡王歸都時帶了個絕美的姑娘迴來,若是那姑娘突然就消失無蹤,好事之人必會察覺什麽端倪出來,故而叫素娥佯裝成她入郡王府便是最好的選擇。
待這事兒淡些了,她再將素娥送到釋空身邊,而至於碧池與碧迎二人……阿兄亦自會幫她帶她們入宮。
楚曦坐得筆直,乍看上去容色不見絲毫異樣,然而,楚渝卻察覺到她交疊在雙膝上的素手,緊攥地泛了白。
心中憐惜一歎,大掌裹住她的小手,安撫一般地輕握了握,“別擔心。”
長睫微顫,楚曦像是恍然迴神一般,對著他勾起一抹笑意,“阿貊曉得的,阿兄不必擔心……”
便是得了如此迴答,望著那僵滯勉強的笑意,楚渝蹙起的眉宇不見絲毫放鬆。
小丫頭看著是沒什麽問題,但是……
她自己或也未曾發覺,她的笑是強笑,麵上雖擦了胭脂,但眉宇間到底還是顯露了些許慘白。
有時候,若心緒表於麵上,或還無需過於擔憂,但若是一個人將所有的思緒全然埋藏壓抑於心中,麵上全然不顯,這方才是真正需要擔憂的事由。
若是其他的事由,那也就罷了,可偏偏這件事,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幹看著……
楚渝的容色不大好,雙眼之中盡是擔憂之色。
他望著楚曦抿了抿薄唇,但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無論是他還是小丫頭,便是想著自欺欺人,期盼著什麽都未有發生,但心中都是如明鏡一般地曉得。
此番那位的狀況怕真是不大好的。
一路以來,離帝都愈近,這個念頭便愈是明晰,尤其是發現帝都附近的守衛愈發森嚴之後。
更何況……
方才在郡王府時,他接到消息,說是幾日前今上下旨將守衛帝都的京畿衛首領給換了,這換人雖然有個瀆職的名頭,但是發生在這關頭上由不得他不多想。
而那些藏在南楚的老狐狸們如今怕也是收到了消息,正暗中窺伺。
——
一行人極為順利地入了宮。
楚曦並未急著去政和殿見人,而是先迴了朝陽閣。
她邁過門檻,便見得安嬤嬤與碧荷幾人正坐在廊下繡花,說說笑笑的不見煩憂。
“你是何人?”聽到腳步聲,碧荷轉頭便見得一位著著素衣,戴著幕籬的姑娘立於院中,登時起身問道。
安嬤嬤等人也順之看去。
“啪嗒——”一聲,安嬤嬤霍地立起了身子,直直地望著她。
“安嬤嬤?”見安嬤嬤如此失態,碧荷心中疑惑,不由扭頭朝其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安嬤嬤居然是落了淚!
這麽多年,自她見到安嬤嬤起至今,她就從未見其在外如此失禮過,出了……
碧荷察覺出些許不對來,她探究一般地朝立於院中的那位姑娘望去,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疑慮,這人是誰?與安嬤嬤是何關係?
然而,不待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安嬤嬤便像是驟然迴過神一般,三兩步地便來到楚曦麵前,一雙紅了眼眶的眼睛不住地在她身上細細地瞧著。
好一會子,她方才用了極輕又帶著微顫的聲音問著:“殿下,是您麽?”
幕籬薄紗之後,楚曦也不由得紅了眼。
她微微頷首,輕聲道:“安嬤嬤。”
一聽這話,安嬤嬤麵上的淚便淌得更急,“好好好,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安嬤嬤——”
碧荷等人見安嬤嬤直接奔跑過去,不由一驚,也顧不得其他,也是快步追了過來。
見安嬤嬤落了淚,幾人對眼前這突然而至的姑娘的身份便更加好奇,“安嬤嬤,可是發生了什麽——”
碧荷麵色擔憂,然而她的話語未盡,便見得安嬤嬤整了容色,屈膝而跪對著那姑娘行了跪拜大禮,“老奴恭迎殿下迴宮!”
腦中頓時一空,碧荷鼓著雙眼呆呆地望著立於她麵前的人,心神具震。
她低頭看了看安嬤嬤,又瞅了瞅麵前帶著幕籬的楚曦,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好在,其餘人是十分有眼力勁兒的,見安嬤嬤行了禮,一驚之後,也是立時跟著她跪了下去,“婢子恭迎殿下迴宮。”
“安嬤嬤不必多禮。”
扶起安嬤嬤之後,見碧荷仍舊呆呆地杵著,楚曦不由輕笑,“怎的,碧荷這就不認得我了?”
“殿下”碧荷呆呆喚了聲,而後恍然迴神,蹙著眉,一下便跪倒在楚曦腳邊死死地抱著她的腿,哭道:“殿下!你怎的才迴來啊殿下,婢子等你等得好苦哇!”
楚曦垂眸望著抱著自己雙腿痛苦的人,眼角不由微抽。
若非是性別不對。
此時此刻,她或真會覺著自己是話本戲文中的那種拋妻棄子的薄情郎。
她微彎了身子,無奈地揉了揉碧荷的腦袋,“好了好了,我不是迴來了麽,你哭甚?”
“那,那殿下,殿下還走不?”
碧荷抬頭,望著楚曦,抽噎著問。
看著哭成花貓兒一般的碧荷,目光再不動聲色地在登時緊張了神色的安嬤嬤等人,楚曦心中微歎。
“不走了……”
藏於幕籬薄紗之後的杏眸微垂,飛快地閃過一抹沉色。
若一切為真,她怕是想走,都是無法脫得了身了。
“當真?”碧荷驚喜,便是安嬤嬤等人也是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楚曦輕笑,“自然當真,我何時騙過你?”
碧荷心中不由嗬嗬兩聲。
昔日,這位橫行帝都的時候,騙她們騙的難道還少麽?
鬆下一口氣之後,眾人皆是歡欣不已。
這下好了,小殿下終是迴宮了……
“殿下,可餓了?”安嬤嬤心疼楚曦旅程勞累,擔心她在外頭不曾好好吃飯,眼見著身子是越發瘦削,便不由問道:“老奴去讓人備上桂花糕可好?”
碧荷一聽也鬆了手,立時起了身,“對對對,殿下這一路的在外定然是吃不好,瞧瞧都瘦了,婢子再讓人備上八寶雞,獅子頭……”
看著她們眉宇之間真切的關切之意,楚曦心頭微暖,她拉著碧荷的手輕輕拍了拍,碧荷立時止了聲。
楚曦看向安嬤嬤柔聲道:“這些都不急,先換身衣服,我要去一趟政和殿。”
安嬤嬤神色一頓。
自然地,路過郡王府的時候,素娥便戴著幕籬,佯裝成她的模樣與碧池二人一同進入了郡王府。
如今街上沸沸揚揚地都在傳定安郡王歸都時帶了個絕美的姑娘迴來,若是那姑娘突然就消失無蹤,好事之人必會察覺什麽端倪出來,故而叫素娥佯裝成她入郡王府便是最好的選擇。
待這事兒淡些了,她再將素娥送到釋空身邊,而至於碧池與碧迎二人……阿兄亦自會幫她帶她們入宮。
楚曦坐得筆直,乍看上去容色不見絲毫異樣,然而,楚渝卻察覺到她交疊在雙膝上的素手,緊攥地泛了白。
心中憐惜一歎,大掌裹住她的小手,安撫一般地輕握了握,“別擔心。”
長睫微顫,楚曦像是恍然迴神一般,對著他勾起一抹笑意,“阿貊曉得的,阿兄不必擔心……”
便是得了如此迴答,望著那僵滯勉強的笑意,楚渝蹙起的眉宇不見絲毫放鬆。
小丫頭看著是沒什麽問題,但是……
她自己或也未曾發覺,她的笑是強笑,麵上雖擦了胭脂,但眉宇間到底還是顯露了些許慘白。
有時候,若心緒表於麵上,或還無需過於擔憂,但若是一個人將所有的思緒全然埋藏壓抑於心中,麵上全然不顯,這方才是真正需要擔憂的事由。
若是其他的事由,那也就罷了,可偏偏這件事,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幹看著……
楚渝的容色不大好,雙眼之中盡是擔憂之色。
他望著楚曦抿了抿薄唇,但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無論是他還是小丫頭,便是想著自欺欺人,期盼著什麽都未有發生,但心中都是如明鏡一般地曉得。
此番那位的狀況怕真是不大好的。
一路以來,離帝都愈近,這個念頭便愈是明晰,尤其是發現帝都附近的守衛愈發森嚴之後。
更何況……
方才在郡王府時,他接到消息,說是幾日前今上下旨將守衛帝都的京畿衛首領給換了,這換人雖然有個瀆職的名頭,但是發生在這關頭上由不得他不多想。
而那些藏在南楚的老狐狸們如今怕也是收到了消息,正暗中窺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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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極為順利地入了宮。
楚曦並未急著去政和殿見人,而是先迴了朝陽閣。
她邁過門檻,便見得安嬤嬤與碧荷幾人正坐在廊下繡花,說說笑笑的不見煩憂。
“你是何人?”聽到腳步聲,碧荷轉頭便見得一位著著素衣,戴著幕籬的姑娘立於院中,登時起身問道。
安嬤嬤等人也順之看去。
“啪嗒——”一聲,安嬤嬤霍地立起了身子,直直地望著她。
“安嬤嬤?”見安嬤嬤如此失態,碧荷心中疑惑,不由扭頭朝其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安嬤嬤居然是落了淚!
這麽多年,自她見到安嬤嬤起至今,她就從未見其在外如此失禮過,出了……
碧荷察覺出些許不對來,她探究一般地朝立於院中的那位姑娘望去,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疑慮,這人是誰?與安嬤嬤是何關係?
然而,不待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安嬤嬤便像是驟然迴過神一般,三兩步地便來到楚曦麵前,一雙紅了眼眶的眼睛不住地在她身上細細地瞧著。
好一會子,她方才用了極輕又帶著微顫的聲音問著:“殿下,是您麽?”
幕籬薄紗之後,楚曦也不由得紅了眼。
她微微頷首,輕聲道:“安嬤嬤。”
一聽這話,安嬤嬤麵上的淚便淌得更急,“好好好,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安嬤嬤——”
碧荷等人見安嬤嬤直接奔跑過去,不由一驚,也顧不得其他,也是快步追了過來。
見安嬤嬤落了淚,幾人對眼前這突然而至的姑娘的身份便更加好奇,“安嬤嬤,可是發生了什麽——”
碧荷麵色擔憂,然而她的話語未盡,便見得安嬤嬤整了容色,屈膝而跪對著那姑娘行了跪拜大禮,“老奴恭迎殿下迴宮!”
腦中頓時一空,碧荷鼓著雙眼呆呆地望著立於她麵前的人,心神具震。
她低頭看了看安嬤嬤,又瞅了瞅麵前帶著幕籬的楚曦,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好在,其餘人是十分有眼力勁兒的,見安嬤嬤行了禮,一驚之後,也是立時跟著她跪了下去,“婢子恭迎殿下迴宮。”
“安嬤嬤不必多禮。”
扶起安嬤嬤之後,見碧荷仍舊呆呆地杵著,楚曦不由輕笑,“怎的,碧荷這就不認得我了?”
“殿下”碧荷呆呆喚了聲,而後恍然迴神,蹙著眉,一下便跪倒在楚曦腳邊死死地抱著她的腿,哭道:“殿下!你怎的才迴來啊殿下,婢子等你等得好苦哇!”
楚曦垂眸望著抱著自己雙腿痛苦的人,眼角不由微抽。
若非是性別不對。
此時此刻,她或真會覺著自己是話本戲文中的那種拋妻棄子的薄情郎。
她微彎了身子,無奈地揉了揉碧荷的腦袋,“好了好了,我不是迴來了麽,你哭甚?”
“那,那殿下,殿下還走不?”
碧荷抬頭,望著楚曦,抽噎著問。
看著哭成花貓兒一般的碧荷,目光再不動聲色地在登時緊張了神色的安嬤嬤等人,楚曦心中微歎。
“不走了……”
藏於幕籬薄紗之後的杏眸微垂,飛快地閃過一抹沉色。
若一切為真,她怕是想走,都是無法脫得了身了。
“當真?”碧荷驚喜,便是安嬤嬤等人也是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楚曦輕笑,“自然當真,我何時騙過你?”
碧荷心中不由嗬嗬兩聲。
昔日,這位橫行帝都的時候,騙她們騙的難道還少麽?
鬆下一口氣之後,眾人皆是歡欣不已。
這下好了,小殿下終是迴宮了……
“殿下,可餓了?”安嬤嬤心疼楚曦旅程勞累,擔心她在外頭不曾好好吃飯,眼見著身子是越發瘦削,便不由問道:“老奴去讓人備上桂花糕可好?”
碧荷一聽也鬆了手,立時起了身,“對對對,殿下這一路的在外定然是吃不好,瞧瞧都瘦了,婢子再讓人備上八寶雞,獅子頭……”
看著她們眉宇之間真切的關切之意,楚曦心頭微暖,她拉著碧荷的手輕輕拍了拍,碧荷立時止了聲。
楚曦看向安嬤嬤柔聲道:“這些都不急,先換身衣服,我要去一趟政和殿。”
安嬤嬤神色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