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不講理!


    艾德曼看著維塔蒼白的臉仍笑吟吟的對著自己,出於禮貌,這名教長同樣對維塔抱以微笑,但內心深處已經炸開了鍋。


    什麽叫現在自首還來不來得及?我辛辛苦苦殫精竭慮機緣巧合下,才找到幾節列車隱秘的所在,你直接一句話就像要把這價值連城的情報給要走!


    艾德曼本想要大聲斥責的,但眼角忽然瞥到了仍在桌上的,來自斯蒂芬妮總督的紅頭文件。


    ……來自總督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艾德曼吸了幾大口氣,才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笑臉:“先生……這兩條消息是必須的嗎?”


    維塔皺眉:“你不願意給?”


    艾德曼感覺瑪麗蓮的眼神“唰”的變得尖銳,但仍強撐著說:“恕我直言,是不願意……”


    “那就拜托你願意一下,”維塔站起,雙手撐桌,用自己的身影遮住了教長眼中的光源:“而且,你不光要願意告訴我們這個情報,還要願意把列車車廂的所在方位給公布出去。”


    “啊?”


    “車廂絕對是目前丘陵中最大的寶藏了,並且之前已經造成過一陣慘烈的腥風血雨,沒有一定的實力一定不敢再去染指。這也表明,我們之後的競爭對手一定是對自己有自信的狠角色。成功把他們全部幹掉,就意味著我們的聲名鵲起。”維塔的義手手指一直在敲打桌麵,


    奧羅拉也走上前來:“同時,我們看到豁牙他們也曾嚐試過搶奪車廂,隻是失敗了而已。我們如果成功,大概率會引起豁牙強烈的關注。”


    瑪麗蓮則搖頭補充道:“否則,我們隻能去搶無數家銀行,襲擊無數私人鐵路,才能達到相似的效果咯?還是說你一點也不在意?”


    艾德曼滿頭是汗:“嗯……我……我我我我我去!?”


    教長的聲音忽然拔高,因為他看到瑪麗蓮撕下了自己的手掌,放在桌上!


    瑪麗蓮輕笑:“這個手掌是會爆炸的,既然不在意我們作惡,就從你這開始吧?襲擊了一個小鎮的教會,作為匪徒出道來說有點磕磣,唉,勉強足夠吧。”


    他們確實可以在襲擊教會後被免於任何責任。這是總督給他們的特權。如果筆記本沒這麽邪異,斯蒂芬妮甚至敢把北邊防禦精靈的邊軍調迴來,供維塔他們尋找。


    但不行,因為“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這個規則在筆記本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普通人即使毫不知情,隻要其行為對筆記本有所企圖,就會受到汙染。而窺探它的人越多,筆記本造成的扭曲就會越大。到時候,扭曲就不會僅限於一個森林內部了。


    所以,對筆記本有明確的企圖的隊伍必須少而精。


    維塔的義手手指還在敲打桌子,瑪麗蓮覺得自己演的不錯,擺在桌上的斷手也開始雀躍的跟著維塔的節奏敲打桌子。


    卻一下一下的,像錘在艾德曼的心髒上。


    ……


    特拉佐爾終於走到了森林邊緣,卻僵在原地,不敢移動。


    她麵前有一頭毛茸茸的,從未見過的巨獸,正悠閑的擺動著蹄子,低頭吃草。


    特拉拍了拍腰間的人頭提燈:“這是,什麽?”


    過了一會兒,提燈的路德一麵才悶悶的說:“這是馬。”


    “路德,這個,怎麽做好吃?”


    “不是用來吃的!”路德忽然變得非常暴躁:“是用來騎的,騎的!”


    但暴躁的聲音很快止住,提燈的聲音變得溫柔而和煦:“特拉,試試看跨上這匹馬的背,我們可以靠它走出森林。”


    “喔。”特拉點頭,小心翼翼的接近,而馬兒早就察覺到了她的動作,竟然主動湊過來,用臉蹭了蹭特拉佐爾的掌心。


    特拉的膽子大了起來,她在護工的指導下,跨上馬背,拉住了韁繩:“護工,路德,是不是有些不高興?”


    提燈的蓋伊麵心裏笑出了聲,路德自從成了這不人不鬼的樣子後,什麽時候高興過?卻又想到自己也是這個狀態,不由得悲從中來。


    但護工卻是很樂觀,他哈哈一笑:“確實有些不高興,不過,我會好好開導他的!”


    特拉點頭,拉著韁繩,讓這溫順的馬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森林。


    她隻覺得外麵的陽光比森林內部耀眼多了。


    ……


    亨利仍呆呆的站在豬圈門口。


    母子二人的屍體已經被他通知教會給拉走了。同樣,也像招蒼蠅的腐肉,引來了許多阿爾文的債主。


    女人身上和房間中剩下的財務很快被席卷一空。這也許是房東想要自己銷毀屍體的原因之一,她可以獨吞這筆小小的財富。


    要不是他這個教會人員盯著,亨利很確信這些人會像豬圈裏的豬一樣把屍體肢解,可以賣錢的牙齒骨頭和內髒都會被賣進黑市。


    但亨利還是阻止了這一切。


    現在,他掌心中有個東西在閃閃發光,是女人手上的戒指。


    刻著她名字和阿爾文的戒指。


    有這個值錢的首飾,亨利可以給母子二人安排進一個像樣的墓地。


    “吱呀。”推著屍體的板車漸漸遠離,亨利靠著豬圈柵欄,內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隻是他忽然很想畫畫,沒有畫筆,他就折了一根樹枝;沒有畫布,他就用地麵上的汙泥作畫。


    畫出來了,還是那個狹**仄的房間,還是被吊在房梁上的母子二人。


    但現在,她們倆周圍圍了許多的人。


    賊眉鼠眼的胖房東,在她們四周搜群財物的債主,翻倒一地的清潔用品,歪在旁邊的埃爾文。


    還有隱藏在陰影中,宛如惡魔般,間接促成了這一切,卻根本沒有在意這房間中發生的慘劇的維塔。


    有些不太對。


    還少了些什麽。


    亨利手上的枝條微動,在房間的遠方,勾勒出了一間酒吧的形狀。


    自己,一個穿著華麗的修士,在其中醉生夢死。


    還有些不太對。


    哪裏不對呢?


    但這次亨利並沒有很快的得出結論,而是看著天空,陷入長長的思考。


    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而是一點點的,在地麵原先的畫那裏,繼續作圖。


    漸漸的,一個比維塔的陰影還要大許多的黑暗,在他的畫筆下籠罩了整個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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