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刀客神秘兮兮的,低著頭上了樓,尤蘭沒讓唐小魚去問菜,而是自己跑了上來,問客官吃些什麽,為首一人道:隨便弄些小菜,燙一壺酒。


    說罷丟給尤蘭三錢銀子,便不吭聲了。


    這三個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可他們辦事幹脆利落,倒是讓人喜歡。


    尤蘭把銀塊揣兜裏,走出包間才用牙咬了咬,果然是銀子沒錯,少女開心地向樓下走去,對樓下唐小魚喊:“去告訴你米姐,按三錢銀子辦一桌,記得熱一壺酒。”


    “好哩!”唐小魚跑了,跳過後門,去找唐小米。唐小米吩咐李大嘴下廚,自己去地窖篩酒,剛掀開地窖擋板,少女竟然嗅到一股血腥味,立刻變得警惕起來。往地上一看,竟然還有血漬。順著血漬裏外看了看,應該是一個受傷的人,逃過後牆,鑽進了地窖之中。


    “看來這人已經受傷很重了,否則也不至於暴露行蹤。”想了想,少女還是覺得不對勁,於是跳上圍牆向外看了看,牆外並沒有血漬。看來,這人在跳牆之前,偽裝得很好,跳牆的一刹那,放鬆了對傷口的控製,所以才會留下血漬。


    再次來到地窖口,身穿翠綠小襖的少女並沒有貿然打開擋板,而是輕聲對裏麵說:“何人,為何有人傷你?”


    “姑娘,休要聲張,我不是壞人。”


    “哼,這話等於沒說。”


    那人頓了一下,道:“鄙人姓宋名進,本是京城人士,與好友唐小鳳和朱紅花來陽穀縣參加武林大會,卻不料半路上被歹人劫持,我三人聯手,才勉強保住性命,可是敵人同夥很快就趕來了。我們逃跑,他們緊追不舍。後來我們三個分頭逃跑,十分不幸,我被人追上。我發下狠心,以一敵二。本已打倒一人,卻不曾想那人倒地之後突發袖箭,射穿我的小腿。我搏命再打倒一人,擔心他們後麵還有幫手,於是把袖箭拔出,簡單包紮之後繼續逃走。逃到陽穀縣,我又見到三名刀客,跟他們衣著跟先前追殺我的人一模一樣,他們跟在我身後,於是我迂迴輾轉,跳進你家後院,藏在這地窖之中。”


    “如若你們無冤無仇,他們為何窮追不舍?”唐小米道。


    宋進道:“姑娘說得沒錯,我們一路上行俠仗義,先後幹掉了馬頰河水匪、東光土匪、平原縣腳夫幫,我想追殺我們的人,肯定與其中一夥人有關,姑娘,說話要講天地良心,我與小鳳賢弟和紅花小妹頭一次行走江湖,本想在這次武林大會上揚名立萬,卻不知江湖如此險惡。並不是我們一開始想象的那樣。”


    “你一開始想象的江湖是什麽樣?”


    “我久居王府,也沒少讀聖賢書,除了聖賢書,我還看過不少江湖話本,話本裏把人描述成魔鬼,我觀之憤懣不已,隻是覺得那些都是騙人的,人,怎麽可能壞到那種地步呢?可當我走進江湖,才發現人心之險惡,竟然與書上所寫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前,我認為江湖上,隻要行俠仗義,必然得道多助,可在我一次次求助之下,竟然沒一個人願意幫我。”


    “你的話聽起來有些混亂。”小米說。


    “哦,是的,我想我說得確實是語無倫次了些,不過,我已經快不行了,還請姑娘見諒。我負傷逃跑,路上碰見一些江湖人,看他們都是大俠模樣,我便跟他們說我的經曆,以為他們一定會幫我,可哪知,他們除了嘲笑就是罵我騙子,竟然無一人肯相信我並幫助我。人心啊,人心怎可以如此冷漠?難道我想當個大俠,就這麽難嗎?”


    宋進的聲音越來越弱,這段話說完,地窖裏竟然沒動靜了。


    小米性格直爽,但她不傻,更是知道江湖險惡,對於這種陌生人,他的話小米才不會全信,但少女也不打算見死不救。尤其當她聽到“唐小鳳”的名字時。雖然與那唐小鳳也沒什麽深交,可上次見麵還是留下不錯印象。他的朋友,應該不會太壞才是。


    恰巧這時三哥迴來了,小米把事情說給三哥聽。


    武鬆連忙來到地窖,掀開擋板,手提蠟燭走了下去。


    “這人還活著,隻是失血過多。”武鬆給宋進重新包紮傷口,順便捏了捏他的骨頭,一笑道:“此人武功低微,不必擔心他傷到我們。我在這裏照顧他,你繼續忙你的去吧。”


    “好的。”


    小米走了,這時李大嘴的菜也做好了。


    李大嘴那人長得體格不小,可是做菜卻十分秀珍,看起來摳搜搜的。


    小米以為他鍋裏還有菜,於是讓他多往盤子裏放點,他卻說,就做了這麽多,想多放也沒有。他強調說,在萬花樓,都是這種菜量,放多了還怎麽賺錢。


    小米覺得這樣不地道,又給客人切了一盤熏肉,才讓兩個孩子給送上去。


    李大嘴苦笑,不吭聲。


    兩個孩子把菜送上二樓,倒是引起三名刀客的注意,為首一人好像十分喜歡孩子,見兩個小孩玲瓏剔透,掏出幾文錢來,逗弄她們。


    對唐小魚道:“給叔叔唱歌,給你三顆銅錢。”


    小魚不會唱歌,想了想,倒是聽路邊小孩們唱過兒歌,於是給這刀客背了一段詩,正是賀知章所創兒童蒙學詩歌《詠柳》。


    刀客出言無悔,賞小魚三文錢,卻沒給小皮,小皮噘著嘴不開心了。


    刀客哈哈大笑,又掏出三文錢,丟給尤小皮,頑童開心一笑,撒腿跑了。


    這時,為首刀客身旁瘦臉刀客道:“大哥,這兩個孩子不簡單。”


    瘦臉刀客曾經當過道士,為首刀客問:“有何不妥?”


    瘦臉刀客道:“我想我不會搞錯,這兩個小孩是妖,但我卻感知不到她們的級別。按理說,這麽小的小孩,靈智尚未完全開化,不應該有如此高的修為。”


    為首刀客道:“或許你真的搞錯了。”


    瘦臉刀客拿起筷子,夾起一片肉:“肉是好肉。”


    “那就吃飯。”為首刀客摘下帽子,有一張方臉,絡腮胡子,濃眉大眼,隻是皮膚粗糙,一看就是個不修邊幅的人,而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刀客,見大哥開始吃,他才拿起筷子。同時,瞥了一眼瘦臉刀客,他的目光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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