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把兩個孩子放出去,自己領著兩個妹妹來到山尖兒,居高臨下望著下麵。


    如果是一群盜墓賊在這裏挖掘墳墓,那可是一件缺德的事兒,他就要管一管,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迴事,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他不會輕易出手。


    受犁萬堂老仙尊點化,武鬆立誓要做一個好人,同時他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教育好這兩個剛幻化人形的小妖精,讓她們從小兒跟人在一起,知道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武鬆不怎麽愛講道理,隻是習慣身體力行,讓孩子們去聽去看,耳濡目染,慢慢的孩子們受到熏陶,自己就悟出了道理。


    這比臉紅脖子粗耳提麵命式的教育強百倍。


    如果兩個小妖能分得出是非曲直,並且能做到行善除惡,那麽自己便算是大功告成。


    力王就可以向犁萬堂老仙尊交差了。


    老仙尊已經是一腳踏入仙界的人,與天上的大仙都有溝通,而武鬆現在就需要這樣一個人,帶著他一起飛升。可是,由於他之前殺人太多,影響了他的靈魂,老仙尊讓他淨化心靈之後,再來試試看。


    “你是臭無賴,三哥說的誰跑得快誰先說話,你憑什麽搶我的話!”紅色小棉襖尤小皮氣得揮舞雙臂,兩隻小腳亂蹬,咬牙切齒地說。


    “哼!三哥說了,‘狗是忠臣,貓是奸臣’,所以你是壞孩子,我才是好孩子!”


    唐小魚跳到了棺材上,雙手掐腰晃著腦袋得意地說。


    一邊說,還一邊跺腳,跺得棺材板子砰砰響,眼瞅著棺材板已經開始裂紋,就是在剛才老李頭刻下的“李”字和“奠”字之間。


    “三哥後來又說了,那話不算數,我們都是好孩子!”尤小皮氣得不行。


    “唻唻唻,來不及了,反正被我聽到了!”唐小魚做鬼臉。


    “這是誰家倒黴孩子?”禿頭漢子不明就裏,衝著唐小魚罵了一句:“誰家孩子趕緊領迴家去,別來這裏搗亂!”


    隨後兩個小女孩把矛頭指向了禿頭漢子,一起罵他,說他找死。


    麵對這個局麵,一群土夫子和百姓麵麵相覷,不時竊竊私語,不時還有人嚷兩聲,場麵有些亂。


    就在一群人在那邊嚷嚷的時候,人群中一名黑衣女子走向老李頭:“李爺爺,我看還是算了吧,您已經盡力了。”


    老李頭感歎了一聲道:“你爺爺曾經救過我的命,咱們還是拜把子的兄弟,如今你因為這點小事來求我,我卻不能幫你,實在是心裏過意不去。其實你也不必太失望,這東西沒出來之前,咱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反正連續三年的幹旱,估計跟它有點關係。如果真是那樣,最起碼也是三層的僵屍了。可如果我看錯了,它隻有一百九十年的道行,憑我這個煙鬥裏藏著的定魂珠,就可以收了它,然後給你拿去救你娘。”


    黑衣女子抬了一下頭,盯著老李頭的眼睛說:“之前我聽說過這個少奶奶的故事,都說她是難產死的,其實真相不是那樣的,她在生產的時候,有人買通穩婆,故意害她,產道被人做了手腳,孩子生不出來,她是被活活憋死的。當時她也在唿喊,甚至喊救命,可是屋外的人,都以為她是因難產而唿喊,竟然沒人進去幫她,結果她死了以後,怨氣太重,連胎死腹中的孩子一起,成了一對母子僵。如今,經過一百九十年的煉化,兩個人的怨氣集中在一起,已經遠遠超過普通僵屍二倍的煉化速度,現在隻要把棺材打開,在場一個人也別想活。”


    老李頭笑了笑:“你爺爺就是這樣告訴你的?”


    黑衣女子皺了皺眉,從老李頭的表現來看,好像自己的爺爺騙了自己,可她還是堅持說:“咱們別讓崔道長走,而是我們走。等母子僵把他們都幹掉了,我們再偷襲其中一個,得手之後立刻離開這裏。”


    “不行,”老李頭連忙擺手道:“群村民是我帶來的,我不能不管他們。”


    “李爺爺,您變化好大,跟傳說中的不太一樣啊。傳說中李一刀可從來不顧及這些,這些年是什麽改變了你,讓你變成這樣了呢?”


    “我的事不用給你管。”


    就在這時,突然一隻幹枯的黑手抓破棺材板,從“李”字下麵的縫隙中探了出來。


    抓住唐小魚的腳脖子,小女孩一驚,還沒等反應過來,又一個小拳頭打碎棺材板,把小狗妖打飛了出去。


    雖然這一拳根本傷不到小狗妖的本靈,但是她現在身子太輕,竟然被打飛出去好遠。


    “哈哈哈哈!”


    見唐小魚被打飛了,尤小皮不害怕也不生氣,反而掐著腰哈哈大笑起來。


    可她越是這樣笑,就越顯得月色下的情景恐怖。


    一對幹癟的僵屍,動作僵硬滯頓地從棺材裏爬了出來,眼窩深陷,黑洞洞的眼窩裏,竟然漸漸能放射出陰森森的藍光,腐爛的衣服不斷脫落,露出一層幹巴巴的黑皮,它們的臉已經風化幹裂,五官不全,口鼻隻是兩個大洞,竟然還能發出嗷嗷的聲音來。


    在場的人目瞪口呆。


    而此時,隻見那紅衣服小女孩,站在棺材前麵哈哈大笑。


    笑聲越是甜美喜慶,反而越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


    京城。


    刑部侍郎楊炳義,本來是鎮守遼東的兵馬總督,後來因為年事已高,托人找關係,迴到了京城,成為一名刑部侍郎,雖然屬於降職,可他還是喜歡留在京城,當個京官。


    他的兒子名叫楊冉,寓意楊家冉冉升起的新星,這可是他老來得子大寶貝,尋求京城十大高手之一相國寺枯風長老傳授武功,如今一手“大力金剛掌”,也算是小有所成。


    發功時,腹中隱約聽到風雷之聲,便是最好的佐證。


    楊冉成天遊手好閑,四九城到處逛蕩,尋花問柳,可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女人都碰,一般的花街柳巷庸脂俗粉,楊衙內可是看不上眼的。他更喜歡的是別人家的良家小媳婦,或者良家大姑娘,他覺得,隻有這樣的女子才值得玩味。


    由於有錢有勢,而這小子長得也天生風流相,還真的就讓他得手了幾次,那天他正大搖大擺地想去找賣炊餅的韓家媳婦,結果半路上碰見了尤蘭。


    這小妮兒長得也忒帶勁了!


    一瞬間就把韓家媳婦給忘了。


    其實一開始他就覺得尤蘭來路不正,經過交手發現,果然是一個仙人跳的小賊。


    這下你落到小爺手裏,你可算倒了黴,把你抓迴去,玩弄幾天,再把你丟進大牢,豈不美哉。以後在京城公子哥的宴會上,咱也有吹牛的資本了。要知道,在四九城不會吹牛的公子,那不是一個好公子,是要被人鄙視的。有三分本事,不吹出個七分能耐來,恨不得咬掉自己身上一塊肉。


    可是楊公子即將得手時,卻被唐小米一招“亢龍有悔”,硬生生把“大力金剛掌”給反推了迴來,一股真氣渾身亂竄,腦瓜子嗡嗡響。


    差點沒把經脈震斷,好險,好險。


    後來,手下惡奴楊彪帶了幾個人跑來,要給公子報仇,結果這幾個飯桶,人沒逮到不說,還被一麵牆給壓倒了?


    你們是怎麽做到如此飯桶的?


    惡奴楊彪並沒有被壓死,而且他也算有真氣護體的人,當時翻了幾個白眼兒,又爬出來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眼瞅著哥仨收拾行李走遠了。


    可是他並沒放棄,一路追蹤,並且把三個人的落腳處告訴了楊冉。


    楊冉知道不是唐小米的對手,幹脆去找師父,可是枯風長老德高望重,怎麽可能幫著他去搞女人呢,他也沒去煩師父,隻是帶著禮物孝敬孝敬,隨後便去找師父門下首席大弟子姬一發。


    “大師兄啊,你師弟我讓人給欺負了呀。”楊冉苦著臉說:“你知道,師弟我是一個善良人,時常在街上施舍鰥寡孤獨,在咱們四九城誰不知道我楊冉是個善人,咱們達官公子的圈子裏,都說咱是這個。”自己給自己豎起大拇指。


    姬一發雖然是枯風長老的大弟子,可他並不是和尚,屬於相國寺俗家弟子,負責打理寺廟對外事務。聽楊冉說話,他沒搭腔,隻是眼神冷漠地看著他吹牛逼。


    見大師兄無動於衷,楊冉哭了,“師兄你來看,你看我心口脈絡上的反傷痕跡。”


    說著,楊冉扒開領口,果然,在他的心口有蜘蛛網似的黑印,好像江河流域的地圖,這明顯是被反傷技能打中,才能留下的痕跡。


    姬一發一驚道:“是誰對你下如此狠手?”


    到底是同門師弟,被人給打了,作為大師兄,豈有不怒之道理。


    見大師兄來勁了,楊冉更加悲苦地說:“那日,我在街上閑逛,見到一個仙人跳的小賊,師兄,你是了解我的,就憑我這脾氣,我能放過她?哼哼,我追上去,與那女賊拚死一戰,結果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


    “那小賊身後有幫手,把我引到王府別院外麵,一起殺出,把我給打得呀,差點就沒命來看您了。”


    “哎呀,你怎的如此不小心!仙人跳往往都是團夥作案,你竟然自己對敵!”


    “沒辦法,誰叫咱是枯風長老的徒弟?就這脾氣!見惡必除,當仁不讓!”


    “皇城之內,皇帝腳下,這幫小賊還有沒有王法了!”姬一發火了。


    “說就是,沒王法了!”楊冉說得激情澎湃,他也火了。


    後來,姬一發冷靜想了想,楊冉這小子說話不是很靠譜,於是他決定,自己先不出手,而是派二師弟李硬陪著楊冉去找那幫小賊報仇。


    李硬,身材高大,論功力不在姬一發之下,隻是性格莽撞,好勇鬥狠。


    聽說小師弟被人給揍了,氣得他哇哇暴叫,拎著板斧就衝出去了。


    “唉!唉!我說二師兄,你別啊,現在還不是發力的時候呢。”楊冉腳步踉蹌地跟在二師兄的後麵,唿喊道。


    二師兄動作太快,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所以才會踉蹌一下。


    “說!他們人在哪裏!哇呀呀呀!氣死我了!”李硬猿臂揮舞,手中大斧劈空作響。


    楊冉說:“我家家生子楊彪,正在盯著他們呢,據說他們跑到甄家梨園去了,還要護送什麽屠龍寶刀,既然如此,我突然覺得咱們此時應該做兩件事,而不是一件。”


    “兩件事?”


    “對,兩件事。”楊冉道:“咱師兄弟,要的是那個仙人跳的小賊,而我另外找了一夥綠林道兒上的朋友。”


    “找他們幹什麽?”


    “搶屠龍刀!”


    李硬撓了撓腦袋,點頭道:“還是小師弟腦瓜好使,這叫什麽來著,一舉兩得,一箭雙鳥。”


    “一箭雙雕,一石二鳥。”楊冉道。


    “對對對,哈哈哈,還是小師弟有文化!”


    他們一直跟在武鬆兄妹的後麵,從東直門跟到了天津衛,又從天津衛跟到了滄州,最後一起渡黃河。武鬆兄妹的小船在前麵,他們緊緊跟隨,越跟越近。


    李硬說:在船上把這三個家夥幹掉,奪走屠龍寶刀,這事兒就算妥了。


    可哪知,突然狂風大作,巨浪翻滾,一個大浪掀來,把那船掀飛出去幾十丈遠,一個碩大無比的王八從河底露出頭來,這王八也太大了些,一顆腦袋,就有一輛馬車那麽大。


    當時把楊冉給嚇得媽呀一聲,尿了褲子,隨後跟著二師兄,玩了命地往岸上遊,多虧真氣保護,否則這小子非淹死不可。


    終於上了岸,卻找不到武鬆他們了,讓楊彪帶著人快去找,直到晚上,才發現武鬆兄妹的行蹤,竟然走進了山裏。


    後來眼瞅著兄妹三人帶著兩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小孩,更一群人打了起來,來者不善,所以他們一開始他們沒冒頭。


    他們一直藏在暗處,後來見武鬆他們又去了鶴鳴山莊,他們還在潛伏,再後來又碰見了攔路的柯三光,他們又跟著武鬆來到了泰山。


    琢磨在泰山派附近下手不太方便,他們繼續隱忍,知道後來,又來到了大清河,就在這裏下手了!


    結果突然,一條巨蚺從水中騰空而去,一時間陰雲密布,狂風大作,好懸沒把這位楊公子給淹死。


    大難不死,心道必有後福,他不但沒因此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信心。想以後,如果自己奪刀成功,並且拿下那仙人跳的小賊,迴到四九城那可就有的吹了。


    “哎,小師弟,你找的那夥綠林道的人呢?”二師兄李硬四下看了看。


    “二師兄別著急,他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不過您放心,我在路上都設置了暗號,應該會找得到我們。”楊冉信心滿滿地說。


    “嗯,小師弟辦事,我放心。”李硬拍著胸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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