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戲班子老板甄霸道從盜墓販子手裏獲得一件寶貝,想通過京城鏢局送到金陵城去,送給南綠林總瓢把子王操天作為生日禮物。


    可是,由於那寶貝太過名貴,一般的鏢局不敢接。


    據說,是一把刀。


    削鐵如泥吹毛利刃。


    號稱是能斬旱魃的屠龍寶刀。


    因為獲得這把寶刀,還給甄霸道帶來不少麻煩,一開始,他可沒打算送人,他隻是想私藏。


    可不知怎的走漏了風聲,他雖然武功不凡,可也覺得守不住此寶,既然守不住,還不如送人做個人情。


    可是送給一般人,那不是送寶貝,而是送禍害,如今綠林道能駕馭此寶刀者,不外乎北綠林總瓢把子林崇陽、一品堂大堂主張雲龍和南綠林總瓢把子王操天。


    而自己與王操天本屬同門,因為王操天的師父,是他的師叔。


    雖然有這層關係,可由於兩個人生活在不同城市,也未曾見過麵。如今把寶刀送給他,這個人情可就做大了。將來把戲班子也搬到金陵去,在總瓢把子的照顧下,必然成為金陵第一班,何必在京城這塊兒被人排擠,受那個窩囊氣。


    “鏢局都不敢接,這可怎麽辦呢?”甄霸道坐在家裏,顯得憂心忡忡。


    這時雜耍老陳頭說了一句:“要我說,咱沒必要掖著藏著,還不如明目張膽,明日在街上舉行一次比武大會。誰能耐大,就讓人送去。咱們多給他錢就是了,隻要這東西離開咱們手,咱們就安全了。”


    甄霸道知道老陳主意多,可這次,他卻覺得老陳給他出了一個餿主意,憤憤道:“你就不怕那人攜帶寶刀跑了?”


    “嗬嗬,”老陳冷笑一聲道:“給他一把假刀。”


    聞言,甄霸道迴味一番,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副深有感悟的笑容,指點著老陳說:“你個老小子,心裏果然有點兒道道。還是老話說得好啊‘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抓’,而你就是個典型。隻要江湖上傳聞屠龍刀已經離開我手,就不會有人來找麻煩了。”


    老陳一笑道:“而這時,我們再來一招‘暗度陳倉’,找一個高手,把真刀送去,嗬嗬嗬,那就更穩妥了。”


    甄霸道大笑道:“這樣一來,持假刀者,已經吸引了別人的注意,而拿真刀的人,壓力驟減。我想這個時候,京城鏢局的人,一定敢接這趟暗鏢了。”


    “嗬嗬,就是這麽迴事。”老陳一笑。


    隨後老陳出去準備假刀,雖然是假的,可也不能太假,最起碼外觀上說得過去。老陳直接找到了京城鑄劍大師王棟林,親自打造。


    鑄劍大師也能鍛刀,這並不奇怪。


    第二天的時候,他們把做工相當考究的假刀,明晃晃擺在了戲班子的台上,高聲唿喊,求賢人來幫忙送刀。


    京城裏藏龍臥虎,不少綠林道和武林道的人都跑來看熱鬧,即便不想接這個任務,也要一睹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屠龍寶刀的真容。


    可是,選誰去,卻是需要比武來決定的。


    規矩與平常比武差不多,上台之前簽生死狀。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上午的時間,劈裏啪啦從擂台上滾下來不少人。


    現在站在台上的是一名獨眼彪形大漢,威風凜凜站在擂台上,已經連續打倒三個人,正在耀武揚威,高聲喊喝,問台下人是否還有敢來挑戰的,如果沒有,那麽這趟活兒我山西綹子張漢山接了!


    就在獨眼大漢叫囂的時候,突然有三個人走了過來,其中一條大漢,肩頭擔著一副扁擔,看起來老實巴交。


    她身旁有兩個妙齡少女,一個俊俏如妖,一個英氣勃發。


    其中俊俏少女好像很愛熱鬧,打聽路人,這裏在幹什麽,當她聽說有人出重金選鏢的時候,她也不問問台上那人是何來路,就高聲大喊道:“我報名!多少錢,多少錢,到底能給多少錢!”


    突然一個俊俏少女闖了過來,甄霸道抬眼看了看,覺得好笑。就你這小模樣的,別說帶著寶刀去金陵,你自己本身就是土匪喜歡的,抓走到山上當個壓寨夫人,可是討人喜歡了。剛想伸手驅趕,卻看到少女身後走來一魁梧大漢,這條大漢好有九尺高,肩頭的扁擔是不打彎的,竟然是一根鐵棍。


    這時甄霸道才收斂神色,站起身抱了抱拳道:“莫非是這位壯士想接鏢不成?”


    化名武鬆的大漢點了點頭,隨後扭頭望向擂台,指著擂台道:“打敗他,是不是就能接這個活兒?”


    甄霸道一笑道:“他連續戰勝三個好漢,幾乎都是三招製敵,現在已經沒人敢挑戰他了,若你能打敗他,這趟鏢便是你的了。送到金陵王操天手裏,押鏢的價格,絕對讓你滿意。”


    “別說虛的,我就問你到底能給多少?”紅小襖的少女不依不饒刨根問底。


    甄霸道略加思索,道:“三百兩。”


    “送一把刀,給三百兩銀子?”小妮兒驚訝。


    三百兩白銀在普通縣城能買一套大宅子了,窮怕了的哥仨對這個價錢很滿意。


    “怎麽樣?要不要上去試試?”甄霸道慫恿口氣道。


    “妥了!”武鬆放下扁擔,勒了勒褲腰帶,大踏步走上擂台。


    那獨眼龍大漢扭頭見到武鬆,他也捏了捏拳頭,要知道武鬆的體格實在是太大,走到木製擂台上,都嘎嘣嘎嘣直響。


    擂台下好多觀眾,見沒人上擂台,正覺得無趣,突然見到一大漢上來,於是又來了精神,一個個探頭探腦,場下發出一陣交談之聲。


    見武鬆體格強壯,張漢山一手攥緊拳頭,一手呈半握掌狀,互相拍打,一抹淡淡的真氣,在掌心迴旋,兩手一撞,便能聽到好似金屬碰撞的鐺鐺聲。


    他這是一種示威,也是一種試探。


    武鬆揉了揉腦袋,又從擂台上下去了。


    眾人一片噓聲。一陣大罵,浪費老子心情,竟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張漢山哈哈大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武鬆走下擂台。


    小米詫異問道:“哥,你怎麽下來了?”


    武鬆一笑道:“我怕一拳把他打死,還是你上去吧,輕點打,雖然簽了生死狀,可鬧出人命來,也怪不好的。”


    小米不再多話,跑去生死狀上畫了字,看了看約有一丈高的擂台,沒走階梯,胸腹中提著一口氣,一個“旱地拔蔥”高高跳起,單手抓住擂台邊緣,緊接著一個“鷂子翻身”就躍了上去。


    少女身材修長而勻稱,相貌端正,神態清爽,渾身上下帶著一股颯風,甚是美好。


    少女一連串動作,幹淨利落,可見武功不凡,擂台下觀眾的情緒迅速被點燃,一群人猛地衝到擂台邊上,還沒等打,就開始扯嗓子叫好。


    “山西綹子張漢山,從來不打女人!”獨眼大漢抱了抱拳道:“今日為了比武,隻能與你較量,不過,我隻用一隻手與你比武,如若你逼著我用了雙手,算我輸。”


    唐小米抱拳道:“張大哥好有風範,動起手來,還請多多留情。”


    “哈哈哈,那是當然!來吧!先讓你三招!”


    少女突然一跺腳,隻聽腳下木板哢吧一聲碎裂,少女身形猛地向前躥去,整個人離地三尺平飛,一道綠光撲向獨眼大漢,身體尚在空中時,突然快速旋轉,劈空一掌,擊向大漢麵門。


    “飛龍在天!”


    哢吧一聲,大漢一聲慘叫,從擂台上飛出,落進人群,壓倒兩名觀眾,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


    見狀,觀眾們先是一愣,隨後爆發出山唿海嘯的叫好聲。


    鬧哄哄的叫好聲中,寶主甄霸道眯了眯眼睛,心中無比震驚,暗道:“降龍十八掌……,天下會這掌法的人隻有三個,一個是丐幫幫主武道大宗師洪十七,另外兩個是他的徒弟,飛天神龍張嘯洋和盤地蛟龍郎傅歡,這可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那麽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少女,她怎麽會降龍十八掌呢?莫非,是老乞丐新收的徒弟?老乞丐徒弟不少,而得到他真傳的,她卻是第三個。”


    嘴角陰惻惻地掛著笑意,他心想,這事兒成了,對身旁老陳說:“別看女孩年紀輕輕,能接得住她這一掌的,整個京城恐怕找不出十個。即便是我,修煉真氣的時間比她年紀都大,如果像張漢山一樣大意地接她一掌,恐怕下場不會比張漢山好到哪裏去。”


    老陳點了點頭說:“而且,這個張漢山其實也不簡單了,他說他是一品堂大堂主張雲龍的遠親侄子,僅憑這個名頭,也可以讓這個消息快速擴散,到那時,我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張漢山雖然口吐白沫,但他並沒有死,到底是真氣護身的人。


    甄霸道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把這趟鏢交給武壯士和唐女俠還有張漢山一起押送。


    說完這些話,他帶著兩夥人來到自己的家,先請客吃飯,隨後坐到了後堂之中。


    他同時拿出兩把刀來。


    這兩把刀從外形上來看,簡直是一模一樣,不把兩把刀放在一起看,確實是真假難辨,連刀鞘、刀柄,刀纓都一模一樣。


    甄霸道拿起一把刀,對張漢山說:“張壯士,這把刀是假刀,但我還是請你幫我送到金陵城王操天手裏,隻要送到,便給你一百兩銀子。”


    聞言,張漢山大惑不解,問:“為何如此做?”


    甄霸道笑了笑說:“以假亂真,掩人耳目。”


    張漢山想了想,又道:“既然是想掩人耳目,不如把真刀給我,讓他們拿假刀,豈不是更合適些?”


    甄霸道笑了笑說:“我看就不必了吧,畢竟他們人多,而且武功……嗬嗬,也稍微高那麽一點點。”說到這裏,甄霸道不再理會張漢山,而是把真刀交給了武鬆,道:“這把刀價值不菲,隻要武壯士把刀送到王操天的手裏,我給你三百兩銀子。我還請你不要跟張壯士走一條路,你們必須分開走。一個走汝南府,一個走濟南府,你看如何?”


    “沒問題!”武鬆伸手接刀,拿到手裏,按動繃簧,嘎嘣一聲,拽出來一看,寒光閃閃,果然是一把好刀。


    “三百兩呀!”俊俏小妮兒尤蘭滿臉喜氣偷偷念叨一句,可突然又拉沉臉道:“立下字據!”


    甄霸道哈哈大笑道:“怎麽,你們還信不過我?我家就在這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而且,我把這價值連城的屠龍寶刀都放心托付給你們,難道還體現不出誠意嗎?”


    “那你先給一部分定金。”漂亮小妮兒又說:“京城去金陵,三個人的盤纏,最少也要……也要三十兩。”


    小姑娘鼓足勇氣地說出“三十兩”這個數,要知道,普通一家三口,三十兩足夠生活一年的了。


    甄霸道道:“盤算另算,都是我出。”


    讓他們兩夥人連夜出發,雙方倒也都是麻利之人,果然走了。


    甄霸道與老陳聊了一會兒,老陳也走了。


    甄霸道關上門,從床底下拽出一個黑漆木匣子來,揭開匣蓋,一把鏽跡斑斑的古刀,呈現在眼前。


    那刀通體冰寒,冷氣森森。


    他無比寶貝地伸手撫摸,感歎道:“可惜啦,我是留不住你了,不過你不要擔心,王操天正在往京城趕呢,等他來了,我就把你送給他。他可是南綠林的總瓢把子,落到他的手裏,也不辱你的名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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