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並未跟白啼告別,她單單隻用密語傳音留下一句話,便帶著瓔珞和夕霧正欲離開。


    如今已是黃昏,沈嘉站在小院中,看著夕陽的柔光灑落在落霞殿層層鋪就的瓦片上,曾幾何時,自己也曾夜醉在上麵,喃喃自語,可是那陪伴之人卻不知去了何處。


    沈嘉收迴目光,無奈的輕笑了聲。


    “姐姐可是在思念故人?”夕霧瞧著她的神情,聽聞她曾有位逝世的師父,不解的問道。


    瓔珞實在不喜這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故人,故人,已故之人才可稱為故人,你在瞎說什麽?”


    夕霧默不作聲,知道自己定是惹怒了瓔珞,微微側身。


    “好了,夕霧又不懂,我們走吧。”


    碧海塵沙內,南翼正窩在密室中瞧著雲離將一桶桶的鐵水倒入池子之中,滾燙的鐵水在裏麵蒸騰,他躺在藤椅之上,眼眸中一片虛無,不知在想些什麽。


    “雲離,你當年怎麽沒死呢?”


    雲離收起手中鐵桶,瞧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那麽容易就被打死的人嗎?我要是死了,估計也是醉死過去。”


    他從懷中掏出一壺酒來,眯了眯眼睛,對著壺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倒是你,總是在我這裏待著幹什麽,心都不在了,人在這不過是個空殼罷了。”雲離瞧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喏。”雲離抬手一扔,一個滑溜溜的東西落在了南翼的懷中。


    “你這是什麽東西?”南翼蹙著眉,將落在自己懷中的東西提了起來。


    “麵具,還是人皮麵具?”南翼將那麵具提起來,放在自己臉上對比了一下,剛剛好,那麵具像是貼合了一般,直接融入了南翼的臉龐之上,看不出一絲縫隙。


    “很是合適嘛?你瞧這不就行了嗎?整天待在這裏抑鬱算什麽樣子,大男人就得去幹一番大事業才行,比如,去睡自己喜歡的姑娘,然後死纏爛打的讓她負責。”


    雲離眼神迷離,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口,滿室酒香四溢。


    南翼無奈的搖了搖頭,摸了摸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低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對了,這個你拿著,也算是我給那個小丫頭的一點交代了,這麵具夠你堅持一個月的,要是有分離的跡象,可要記得迴來找我,不然,你可要將那個丫頭給嚇住了,要我說,那個丫頭其實膽大的很,就算是你不帶麵具站在她麵前估計也沒什麽,不過是你變醜了一些而已,要是真愛,這點挫折算什麽。”


    雲離嘴裏嘟囔著,轉過身才發現,坐在藤椅上的南翼早就沒了蹤跡,連帶著自己放在那裏的東西也一並消失了,他搖了搖頭,喝了口酒,美美的躺在了藤椅之上。


    幽冥海上波濤洶湧卻依舊擋不住來自大殿中無邊的怒火,長老們麵麵相覷,看著上首那個瀕臨崩潰的那人,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低垂著頭顱,候在那裏。


    “尊上,如今玉靈隱隱已成氣候,就算是我們不過海,他們定有一天也會找上門來。”烈元眼眸半垂,靜靜看著座上那個滿臉怒意的男子。


    他那雙雅致而清冷的丹鳳眼眯起,瞧了瞧拱手而立的烈元。


    “你說的很對,但是如今魔界接連損失三名大將,實在是讓人氣憤,傳本尊旨意,召集魔族大軍,不日開拔,定要剿滅玉靈界,一統三界。”澤漆摸了摸自己手中的禦魔杖,眼眸一抹寒光乍現,讓人直覺的遍體生寒,寒氣蔓延到他座下的大椅之上,將身後候著的侍女直接凍在了那裏,從她背上生出一朵妖孽無雙的墨色蓮花來。


    禦魔杖高高舉起,渾身的氣息將下麵守著的一眾大臣壓的喘不過氣來,澤漆緩緩站起,那雙如剪水般丹鳳眼所瀲灩的唯有濃濃殺意,一往無前,令人畏懼。


    墨紅色的光亮衝破大殿,在魔界上空照耀升起,在天際之上綻放出一朵朵的墨色蓮花,妖孽至極,卻帶著無邊的寒意。


    魔界眾人見到此景,紛紛下跪,重重叩拜:“魔蓮出,傾巢動。”


    待沈嘉迴到雪寒宮之時已然是半夜光景,守在上空的侍衛莫名多了起來,她眉眼一凜,禦劍走了過去。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不過剛越過宮門上空,三人麵前便圍了密密麻麻的人,不留一絲縫隙。


    “你竟然不認得姐姐?”瓔珞擋在沈嘉麵前,臉色不悅。


    “我哪裏知道你姐姐是誰?擅闖雪寒宮者,殺無赦。”為首的乃是一個莽撞少年,聲音還帶著些稚嫩,可握著長劍的手肘確是磨了一層層的厚繭,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顯然是個能吃苦的好苗子。


    沈嘉微微而笑,不動聲響,湛藍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顯得恬靜無比,一下子就讓那少年入了迷。


    他的聲音放緩了些,架起的長劍卻絲毫沒有移動的痕跡。“如今已是半夜,姑娘如此前來闖宮,實在是不妥。”


    沈嘉緩緩走來,推了推瓔珞的肩胛:“這位大人,你可認得此物?”


    她手指高高抬起,手心處悄然落下一枚玉符,在暗夜之中閃耀著雪花的瑩亮光芒,上麵隱約可見聖女的字樣。


    “聖女?微臣拜見聖女殿下。”少年一眼便認出了此物,這乃是每屆聖女才有的信物。


    沈嘉笑了笑,並未讓其起身,轉身帶著兩人便離開了此處,徑直朝著凍雲殿而去。


    今夜已晚,想必瑾月已然入睡,還是明日再去看望她的好,沈嘉目光落在千刃殿高聳的殿宇之上,腳步一點,落在了凍雲殿之上。


    微微頷首的少年,瞧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最終落在那飄逸在空中的銀藍發絲上,唇角掛著無邊的笑意,眼眸中皆是蝕骨的寒光。


    “統領大人。”身後的侍衛喚了他一聲,他緩緩轉過身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上帶著平淡的笑意。


    “走吧,我們去那邊瞧瞧。”


    “是,夜司大人。”


    月色淒涼,在雲層中漸漸掩去了身姿,整座王宮中陷入沉寂,孤零零的暖色燈籠在風中搖曳,繼而熄滅無光。


    夜色正濃,天邊隱隱亮光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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