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在城內有多處產業,各行都有涉獵。


    從侯府往南走,大約半裏地,沿街位置就能看到長隆商號的總店。和範家鋪子類似,是前店後家的布局,但是總體規模要大上不少。


    夥計見劉仲達等人出現,急忙笑臉相迎,隨後就跑進後院稟報。


    不多時,馬進滿麵紅光,快步走了出來。


    “少公子光臨,小的有失遠迎,實乃失禮。”馬進口中告罪,


    見方選也在,又是連連作揖,“丁主事也來了,前番幸得相救,甚是感謝,甚是感謝啊!”


    “馬掌櫃客氣了。”方選打著哈哈,四下環顧,見店鋪裏隻有幾個夥計,卻不見馬想容的蹤影。


    “幾位裏麵請。”馬掌櫃領著眾人,走進了院內,“想必公子和丁主事都還未用膳吧?”


    說著就吩咐夥計去準備酒菜。


    方選此時腹中已然饑餓難耐,上一頓飯還是跟吳鐵山一起吃的,算起來已經過去大半天。


    想到這馬家也算有錢,招待客人的酒食應該不會太差,於是說道:“那就卻之不恭了。”


    走進一間會客廳,幾人坐下後,立即有丫鬟奉上熱茶。


    “今日聽聞城主大人敕封侯爵,正欲備上薄禮前去恭賀呢。”馬進說道。


    “隻是先得了消息,敕令尚未來到呢。”劉仲達也打著哈哈,同時四下裏觀望,卻不見馬想容在場。


    方選看出他的心思,於是出言詢問:“為何不見馬小姐?”


    “小女近來都在分號,不在這間鋪子。”馬進急忙解釋。“上次多有得罪,我這就差人令她迴來,向二位賠罪。”


    二人點點頭,並未多說。


    長隆分號的掌櫃被抓了,夥計也已經被殺,需要馬想容過去主持大局倒也合理。


    幾人又閑扯了幾句,漸漸聊得熱絡。


    馬進開始奉承方選:“百姓苦山賊久矣,今日幸得主事大人清剿,我等皆是感激不盡。城內各商戶正在商議,要為大人鑄碑紀念。”


    “都是城主的意思,我不過奉命辦事罷了。”方選謙虛道,“要謝也該謝城主才對。”


    “主事大人過謙了。”馬進繼續恭維,“如今城內誰人不知,上梁下柱丁威丁先生,乃是黃土城的中流砥柱,便是當今侯爺,也是托先生的福分獲得的敕封。”


    “萬不可如此說!”方選正色道,“我一介奴籍,幸得城主庇佑才有今日,安敢反客為主乎?”


    心中卻是直罵娘,暗道誰編的歪詞,分明是想害老子。


    眼前馬進的一番馬屁,尤其是過分了,萬一傳出去,難免會引來城主猜忌。


    馬進聞言,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於是打個哈哈搪塞了過去。


    說話間,夥計來報,酒菜都已備好。


    “幾位移步。”馬進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隨後領著幾人來到隔壁,就見桌案上已經備好酒菜,菜式豐富,比不得範瑾的手藝,但也算是精致。


    馬進將二人請到上首位置,自己則立在一旁親自斟酒。


    “馬掌櫃太客氣了。”方選說道,“一起坐下喝幾杯。”


    同時也招唿其餘人,“你們也不必客氣。”


    馬進也不拒絕,在二人身側坐下。


    趙虎早習慣了方選的作風,於是坐到下首,隻有劉勇和親兵立在旁邊候著。


    此時,一個紅衣身影大踏步走了進來,正是馬想容。


    “少公子,丁主事。”馬想容朝著二人行禮,口中說道,“上次多有得罪,還望寬恕則個。”


    “怎的迴來如此之慢!”馬進佯怒道,“還不快給公子敬酒賠罪!”


    俗話說得好,人前訓子,人後訓妻。


    馬想容之前得罪了他們,馬進此時故意發怒,也是做給眾人看的。意思很明顯:你們瞧好,我教訓她了,你們沒有話說了吧?


    馬想容也是人精,立馬反應過來,於是拿過酒壺,為三人一一斟酒。


    “馬小姐不必如此客氣。”劉仲達急忙勸阻,“些許小事,令下人著手便好。”


    方選卻不在意,端起酒杯嚐了一口。發現是果酒,散發著鮮花的香味,口感挺不錯,比侯府的葡萄酒差點意思,但比普通的米酒卻強上許多。


    又喝了一大口,隨後拿起筷子就開始大快朵頤。


    馬想容見狀,急忙給他的酒杯續滿,同時笑道:“這是鄙號自釀的鮮花酒,不易上頭,大人盡管多喝些。”


    “那我就不客氣了。”方選再次舉杯,卻感覺大腿一陣生疼,低頭一看,是劉仲達伸手在掐自己。


    “咳咳……”方選假裝咳嗽,表示已經會意。


    “大人慢些喝。”馬想容取過另一個酒杯,說道,“小女敬二位一杯。”


    說著自斟自飲,連幹兩大杯。


    “霸氣側漏啊,絕對是能當家的大女主!”方選心裏嘀咕著,口中說道,“馬姑娘真乃女中豪傑也。”


    說著迴敬一杯,隨後假裝不經意地詢問馬進,“不知馬小姐可有婚配?”


    馬想容雖是豪氣女子,聽聞對方如此詢問,也有些害羞,紅著臉轉過頭去。


    “不怕二位笑話。”馬進搖頭笑道,“我僅此一女,為幫襯鋪子生意,雖是二九年華,卻也未曾婚配。”


    二九一十八歲,聽起來年紀不大,但在如今的社會背景下,她已經是大齡剩女。


    不過劉仲達和方選聽聞後,都是心裏一喜。既然對方還待字閨中,那就好辦了。


    “大人莫不是要給小女保媒?”馬進端起酒杯敬酒,


    用看似玩笑的語氣道,“這妮子的脾氣在城中可是出了名的,若能早日成婚,也不枉了卻我一樁心事。”


    方選迴敬一杯,笑而不語,心裏盤算一番,放下筷子,對著馬想容問到:“馬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馬想容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朝隔壁做了個“請”的手勢。


    二人來到會客廳,馬想容急忙問道:“大人有何事指教?”


    “非是指教。”方選笑盈盈地看著對方,“隻是心中有所疑問。”


    “大人盡管問來。”馬想容拱拱手,“小女知無不言。”


    “敢問馬小姐,如今可有如意郎君?”方選直言不諱道,“若是有,不如就此道來,我定為馬小姐保媒。”


    馬想容是個有主意的人,即便是婚姻大事,父母也很難為其做主。所以方選覺得,與其去問馬進,倒不如直接詢問當事人,不過畢竟是個女子,也不好當太多人麵詢問,於是方選才找她單獨說話。


    “迴大人的話,小女並無心儀之人。”馬想容迴。


    看她語氣誠懇,不似作偽,方選皺起了眉頭:“哦?那周鈺周公子是……”


    “不瞞大人,周公子確實垂青於小女,隻是周家老爺看不上我家的小門戶,一直未準他前來提親。”馬想容迴,


    同時歎氣道,“那周家是城中首富,豈是小女高攀起的。”


    方選聽出對方在強行挽尊,也沒有立即迴答,而是默不作聲地盯著對方看。


    馬想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於是岔開話題:“久聞大人擅長相麵之術,且異常精準,可是也要替小女相上一相。”


    方選點點頭,心道,這封建迷信的東西傳得還挺快,上次給劉騰飛看過麵相,至今未到一個月時間,全城百姓都已經知曉。


    此時他突然反應過來,想起那句讖語的二創是誰搞出來的了。


    不過此時顧不得想那些,得先忽悠住麵前之人,於是一邊打量,一邊小聲嘀咕:“額間飽滿,眼神銳利,庭眼周正……嗯……”


    見方選不斷點頭,馬想容忙問:“是何說法?”


    “貴不可言,貴不可言呐。”方選將點頭改為搖頭,“馬小姐與周公子怕是無緣了。”


    “何出此言?”馬想容忙問。


    “以我之見,馬小姐命格高貴,絕非周家所能高攀的。”方選正色道,“唯有王侯之門,方能迎娶馬小姐入門。”


    “啊!”馬想容聞言一驚。


    “不過……”方選話鋒一轉,掐著手指頭道,“雖說婚姻講究門當戶對,但更應兩情相悅。馬小姐不如給在下交句實話,與那周公子可有情愫?”


    馬想容還愣在當地,並沒有迴答。


    方選也不追問,而是說道,“若馬小姐與周公子互有情愫,在下願為二位前去周府說和,以我的麵子,想來周老爺不好迴絕。”


    “並無!”馬想容拱手迴道,“實不相瞞,周公子外強中幹,並非小女心儀之人。”


    “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方選心中大喜,同時想著,這馬小姐看人還挺準,那周公子確實是個銀樣蠟槍頭。


    “既然如此,我為馬小姐另保一媒,不知可否?”方選笑道。


    “不知道大人為小女保媒到哪一家?”馬想容忙問。


    其實她已經看出方選的用意,隻是性格使然,要問出個究竟。


    “侯府少公子,如何?”方選說著,看了隔壁一眼。


    “這如何高攀得起。”馬想容急忙拱手。


    “莫談甚高攀低攀。”方選嚴肅道,“隻要馬小姐願意,我定讓侯府八抬大轎娶馬小姐過門。”


    “那……”馬想容趕忙作揖,“全憑大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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