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粉蒙蒙的一片,雪,不斷下著。自沐懷遠攻下居庸關起,天空就不斷飄起了鵝毛大雪。本來沐懷遠打算等雪停後在出兵襲擊燕都,卻不曾想這雪一下就是八天,到現在還沒有絲毫要停止的意思。外麵的積雪幾乎比人都要高,唿嘯的北風吹過,讓天氣變得更加寒冷。


    這幾天,有不少民宅已經被積雪壓塌,不少燕國百姓都被凍死,可是這雪卻沒有絲毫要停止的意思,反而比前些時日變得更大了。在夏侯輕衣的府邸中,沐懷遠坐在爐前烤著火,看著外麵不斷飄搖的大雪搖了搖頭。燕地多雪,一連下上十幾天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現在沐懷遠還沒有發現自己陷入了程昱的陣法之中。


    “燕國的雪真大呀,這還沒有到冬天,怪不得周圍的鄰居對燕國的土地沒有絲毫興趣。”溪緊了緊身上的裘衣,頗為感慨的說道。見此沐懷遠將身上的熊皮大氅裹到溪身上說道:“燕國土地貧瘠,常年多風雪,攻下燕國光是這雪後受損的民生問題就是個大問題,也正是因為常年大雪,才讓燕國在天下諸國中一直相對穩定,保持太平。”


    感受著大氅上的溫暖,溪笑了笑,和沐懷遠一起欣賞這大雪。如此暴雪是二人平生第一次見到。


    而此時,另一個房間中,葉淺淺正跟耶律楚材坐在一起聊著天。“葉姑娘,你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耶律楚材看著身邊的葉淺淺問道。對於耶律楚材的安全,沐懷遠可是十分重視,每日由溪和葉淺淺輪流看護,防止出現什麽不明殺手。


    葉淺淺看著耶律楚材的老臉不禁鬱悶道:“燕國多雪不是很正常嗎?不說燕國,這個時候趙國的一些地方應該也飄起了雪花了。”聽此耶律楚材低下頭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慮了。這雪雖然來的比平時早些,卻也算得上是正常,狼族所在的草原和燕國的氣候十分相似,一時間他也判斷不出來這雪是自然形成的還是人為的。若是第二種,那就恐怖了。


    耶律楚材已經想好了,再過兩天若是這雪依然不停,那麽自己就諫言沐懷遠直接掉頭舍棄這居庸關與廉頗匯合。這麽大的雪定然會形成雪災,若不放棄這裏,對趙國也有著很大的負擔與影響。


    “不過,這麽大的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壞老頭,狼族所在的草原也是這樣嗎?”葉淺淺看著外麵的雪,也是頗為感歎。聽此耶律楚材也是看著外麵道:“是呀,狼族最怕的就是這樣大雪連綿的天氣,每到這種時候,都要死上不少人。”


    門外的鼇拜看著漫天大雪,眉宇間有著一絲擔憂。這麽大的雪,狼族今年的冬天,也不好過呀。記得上次看到這麽大的雪應該還是在五年前,那年狼族死了不少人,年幼的兒郎們盡沒躲過那一劫。


    因為居庸關局部地區的突變,很快的,整個燕國都受到了影響,飄起了大雪。


    “钜子,是你殺的?”燕丹麵色複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道。“丹,我………”焱妃的神色很是慌亂。看見焱妃的樣子,燕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轉過身去推開門道:“從今天起……我不想再看見你。”說罷頂著滿天風雪徑直離去。


    外麵的風很大,很刺骨,雪也很大,比居庸關的雪都要大。


    焱妃無力的坐在地上,眼中流下一滴極為經營的眼淚。雪順著風飄到屋裏,很快的化成了一灘水。“唔哇……唔哇………”一聲哭啼聲響起,焱妃趕忙爬起抱起床上的女嬰,這是她和燕丹的愛情結晶。


    “緋煙,我們已經離開秦國了。從今天起,你真的可以忘記過去,做我的妻子嗎?”似乎又迴到了一年前的那個盛夏,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湖畔上的碧柳隨著風微微晃動,一切都是那麽祥和。


    “君喜我喜,君憂我憂。從今天起,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透過光潔的湖麵,可以看到擁抱在一起的二人。


    畫麵再次轉移到現實中來,橘紅色的燈光,燃燒著烈火的壁爐將這大殿烘托的格外溫暖。隻是此時的焱妃,心情卻很是低沉,焱妃抱著哭泣的嬰兒喃喃道:“那團吞噬生命的毒火,在愛上你的那一刻就已經熄滅。燕國的冬天這麽冷,我隻想化作為你溫暖掌心的爐火,丹,我隻想做你的緋煙。”


    “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不論對錯。哪怕用毒火再一次燃燒自己!”


    此時的易水河畔,燕丹身後站著莫家諸多統領與弟子。漫天飛雪中,背對著眾人的燕丹睜開微閉著的雙眼,右手橫舉著手中墨眉,左手手指尖輕輕劃過墨眉光滑的劍身:“天下皆白,唯我獨黑,非攻墨門,兼愛平生!”


    聽此,身後的眾多身穿墨門方格黑衫的弟子,包括身後的墨家的長老統領盡皆半跪在地一起高聲道:“天下皆白,唯我獨黑,非公墨門,兼愛平生!”


    “從今天起,我就是墨家的钜子!”黑色的劍氣如同塗抹在宣紙上的水墨般,在燕丹身邊環繞開來。在這漫天飛雪中,劍氣化作黑龍盤旋在燕丹身旁不斷的咆哮著。唿嘯的風雪中,背對著眾多墨家弟子的燕丹,身影看起來格外高大。


    國家,江湖,政治、愛情、師徒,各樣的感情交織在一起,這一刻的燕丹,竟然微微有些迷茫起來。背後半跪在地的程昱暗暗在心頭歎息一聲,焱妃有錯嗎?焱妃有錯。那麽燕丹就有錯嗎?一邊是將自己在秦國救出,教給自己武功的比父親還親的師父,另一邊則是自己最愛的唯一的妻子。


    而現在,妻子卻為了自己把師父給殺了,這讓燕丹心裏如何不急如何不痛苦。或許,大家都沒錯,錯的是這亂世,是這個時代。在這個大環境下,圓滿的家庭對於誰來說都是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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