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困在自己的體內,認知總有局限。但是甄垚製造的糾纏思維改變了這一切。


    就像他利用人之常情為自己畜養充能一樣,他新的造物也基本上延續了這一點。


    所有被糾纏在一起的思維都變得與過往不同。他們開始對自己從未見過的一切如數家珍,遙不可及的見聞變得觸手可及。


    這種全知全能的感覺足以讓他們沉醉,無法接受其邊界。


    甄垚什麽都不需要做,他們自會替他擴張,但凡世界上還有人有求知欲,他就是不滅的。


    “滿意或不滿,不過幻象而已。隻要完美協調,惡行就隻是騙局,所有人都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原本各個仙長還能至少保住自家門徒,但隨著他們聽到的甄垚的聲音再也不是心中自然化生,有其局限性的假人,他們便再也無法掩蓋。


    到頭來,這事還得找最初認出那是甄垚的人,也就是與甄垚有故交的羽化甄堯來解決。


    然而甄堯二人又沒有什麽實質意義上的衝突,結果不言而喻。


    “你們就隻會按照自身的利益考量,最終演變成一盤散沙。他就此讓你們得到全身心的真正幸福,有何不可?”


    甄堯非常幹脆地拒絕了上門來請願的諸多仙長們,拒絕了他們獻上的忠誠。


    這些仙長們一個個牛皮吹得高,但實力上卻還是外強中幹,以至於相互製衡時極其緊張,甚至已經冒出了地府儒教的苗頭。


    事到如今,正是他們徹底接受儒教的寧可腐化思想,做出最後投票的時候。


    “那能有什麽辦法。他這是對我們無法提供更好的獻祭資本,操縱物價的不滿。你有什麽高見?”


    聽者不語,隻是低頭思量。


    對方雖然沒有直接表現出對身份的敏感,不願求到甄堯的弟子頭上,但也並沒有繼續同行的打算。


    如此一來,不論是聲勢還是誠心看起來都單薄很多。


    正如甄堯所說,他們這些隻會一昧自保的仙長就是一盤散沙,隻能坐以待斃。


    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即使明知基本上絕對會失敗,那也是趕緊失敗了好交代。


    他們長期的習慣,使得逃避成為大多數仙長潛意識中的內容。


    比起來找甄堯的仙長,來找其弟子說情的人便少得多了,甚至不夠顯眼。


    但即使不顯眼到幾乎無法被注意,甄堯也是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找到他弟子,知道其與什麽人說了什麽。


    由於逃避的本質,他們找到甄堯的弟子之後,說的話反而很直接。


    “此事當真事關重大。若是所有人的意誌都受到扭曲,其反噬也是難以接受的。到時怕是徹底失去了通過自我犧牲更進一步的機會,你千萬得助我們啊。”


    那弟子此時甚至懶得睜眼,隻是抬手指天。


    “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不必勸我,你們的所有遭遇,所有需求都被看在眼中。你們應該從更實際的角度出發。”


    這句話其暗指頗多,一方麵,這弟子早就知道甄堯時刻在盯著他與外界的一切交互,另一方麵,從始皇帝時代開始,他們就已經有神了。


    隻是,這個神從來都不會出手拯救任何人。


    “若我能救,之前人們擁抱永遠同在,差點摧毀整個母星的時候,我又何必袖手旁觀?”


    始皇帝飛升了,但不是那種為所欲為的飛升。


    與同來的另一個仙長分別之後,其低頭沉浸,此時早已與始皇帝暗中對話。


    “那我度這死劫,幹什麽純化,什麽飛升,又有什麽意義?”


    始皇帝的威望很高,但在他談及所求的時候,卻次次都事與願違。


    他不相信遠古時代的飛升就這點水平。


    “一切都會過時的。人類的想象力是有局限的。你也見識過那些皇族們荒唐的大敗了吧?”


    他們的始皇帝倒是無所謂,對於任何人的失望,他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總有東西是本質不變的……”


    這傳人不再言語,始皇帝卻完全沒有遠去,隻是盯著他。


    始皇帝選中他不是偶然,也不是因為他天賦異稟。


    始皇帝能夠看到世界上發生了什麽。他對什麽合道,什麽扭曲物理規律並不感興趣,但也有自己當初煉化的東西。


    生在那個文化大噴發的時代,他知道卷入他們的爭鬥,最終隻會深陷內鬥,絕無前途可言。


    因此,他專攻認知,隻想將一切融合起來,將破壞性的內鬥從他們的發展道路中剔除出去,轉而用破壞性沒那麽大的方式爭鬥。


    他甚至推行用普及法律的名義掃盲,但事實證明,繞開看得見的深坑,前麵依然還有看不見的,坑是排不完的。


    他們的生產力極大豐富,大量荒唐的空中樓閣,妖魔鬼怪就都蹦出來了。


    那時的危機他根本不能和任何人說,然而再不處理,一切都會走向自我毀滅。


    事已至此,始皇帝別無選擇,主動駕崩了。


    主動駕崩之後,通過操縱人們的意誌,將混亂不堪的一切進行修複,重組,他最終放逐了百家,避免了自我毀滅的無節製加速。


    他一直在暗中陪伴著所有人,看著人們一步步發展。他認為他們需要更謹慎一些,於是限製他們前進的方向,以限製他們能惹出來的禍的大小。


    他說他曾經袖手旁觀,其實他沒有。所謂的永遠同在,其複活的人全是從他保留的意識之海中產出的投影。


    他們的物理規律之所以還沒有完全崩盤,不論如何都沒有徹底走向下一個時代,就是他在默默保駕護航。他在掌握著所有人認知的蠕動擴張。


    現在,如同這入魔者或者甄垚這樣的特殊精神異常團,自然也被他盡收眼底。


    在他眼裏,甄堯這雖然高高在上,被人們視為救星,但在始皇帝眼裏,根本處理不了這種精神異常。


    所謂這個始皇帝的傳人,其實不是被選中的,而是被始皇帝投放的造物。


    他覺得甄堯的想法很有意思,這種羽化,凡人由於自身限製不配成功,但他有可能。


    因此,他通過糾纏製造一種特殊的精神產物,製造了他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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