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仰麵朝天倒在雪地上,口中吐出渾濁的血腥氣,唿吸聲漸漸舒緩。


    在他的一旁,淩亂的散落著兔子的殘骸,隻剩下諸多內髒器官和一隻眼睛處破碎的兔頭。


    古時的獵人為了讓自己打獵到的皮毛賣一個好價錢,往往箭術超群者會用超凡脫俗的箭法,從野獸的眼睛傳入,穿透大腦,一擊斃命,又不會傷及皮毛。


    射這隻兔子的箭雖然是秦烈下意識發出的箭支,卻是精準無誤的穿入了兔子的眼睛,隻是兔眼不大,加上箭支略寬,所以這隻兔子的眼睛處龜裂開來,勉強連著皮肉使頭骨不斷裂,要不然這一箭非要這隻兔子頭骨粉碎。


    秦烈伸出一隻手遮擋住陽光,旋即又放下,這光亮刺眼,可是自己能感受到這刺眼的陽光何嚐又不是一件幸事?


    秦烈苦笑著,不知是何心情,口中殘留的血腥味混雜,有些難以名狀,普通人食生肉的不適好似在他身上是家常便飯,自己甚至感覺到格外的香甜,即使是血腥氣,也不覺得惡心。


    “這是什麽鬼怪的身體?”


    秦烈閉著眼睛,笑罵著發出一陣牢騷,要不是有這一項技能,即使自己有肉也恐怕會反胃翻出來,以更加屈辱的方式死去,自己倒是應該感謝他。


    躺在雪地裏,雖然雪地寒冷,可是這狐裘的衣服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完美的隔絕了冷氣,秦烈舔了一口嘴邊上已經凝固的血漬,深吸一口氣,他慢慢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迴溫。


    四肢發熱,已經不是那種病態的症狀,是真的在好轉。


    “蒼天誠不欺我!”


    秦烈輕聲說道,此時的他不想浪費一點體力,隻是靜靜的躺在那裏,感受著身體的溫度。


    又過了一個時辰,一片枯葉落在了秦烈的額頭上。


    秦烈猛然起身,暗暗埋怨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又突然瞪大眼睛,自己竟然可以坐起來了。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終於沒有了駭人的紫色,取之而來的是正在恢複中的紅潤,雖然皮膚還在皸裂的邊緣,但是隻要整體還好,這些東西都能逐漸恢複。


    秦烈試著站起身來,撫著樹幹緩緩起身,還是有些腿軟,但是竟然可以走路了。


    “醫學奇跡!”秦烈驚歎道:“獸醫院的診斷證明都不敢這麽寫!”


    這不怪秦烈驚歎,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將死之人不到半天就活蹦亂跳了,這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說破大天也沒人相信。


    活動活動筋骨,發現自己的肩膀還是有些微微作痛,但也無傷大雅,自己這條命算是活了!


    秦烈走到黑馬的近前,親昵的撫了撫馬背,眼神複雜,久而不語。


    本來呢,自己還想吃了它,現在看來這匹馬才是自己到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冷風蕭蕭,時而唿嘯,終於讓秦烈感到一絲涼意。


    猛然間,秦烈聽到山下似有人語。


    “嗯?”


    秦烈的聽覺十分敏銳,遠超常人,聽聲音,應該在不遠處,有人大聲喊叫。


    秦烈皺皺眉,側耳聽著,有人的話就證明自己不會離人煙出太遠,自己這樣茹毛飲血也不是長久之計,聽到人聲自然讓他感到很高興。


    可細細想來,這可不是在現代,自己在哪一個朝代都還未知,就這樣貿然出去,自己這身血非被人壓去坐牢不可。他打量著自己,這隻兔子的血都濺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嘴邊臉上到處都是,縱使渾身是嘴也辯駁不清。


    翻身上馬,聽聲音應該在東邊先,看看再說。


    “駕!”


    秦烈輕斥了一聲,一夾馬腹,黑馬抖擻精神,向前走去。


    。。。。。。


    此時山下密密麻麻站立著數百人人,其中有一行車隊,車隊簇擁之中有一輛馬車,被一群農民模樣的人團團包圍起來。


    車隊開路的人坐在高頭大馬上,身穿士兵樣式的鎧甲,在馬上嗬道:“爾等想幹什麽?”


    圍住車隊的人群手裏緊緊攥住鐵製的農具,沒有人向前說話,一行人露出為難的表情。


    僵持片刻,從人群後走出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上前躬身施禮:“軍爺,我是安邦縣河東村的裏正,因連年天災,田中貧瘠,官府催糧緊,我們實在是拿不出糧食了,聽聞新任縣老爺上任,特來訴告。”


    領頭軍官愣了一下,拱手說道:“鄉親父老,我也知連年大災,可我身為官吏,職責所在,知縣大人有言,一概不見。”


    老者拄著拐杖,吃力地搖搖頭:“軍爺,我們並不是想攔路,而是連年大旱,糧食不足......”


    領頭士兵露出不忍的表情,可來時知縣和他說過,任何人都不見,雖然知道附近連年災荒,但還是秉公說道:“大膽!不納官府稅糧已是大罪,何敢在此擋道!”


    “軍......”老者哭喪著臉,依舊想上前哀求,可從旁邊伸出一隻粗壯有力的手,攔住了老者。


    在老者的旁邊,站立著一位壯年男子,正是他攔住了老者,並搖了搖頭。


    領頭的軍吏見老者不上前,慚愧的搖搖頭,他一路走來,怎麽看不到全國的大災,路有寒骨,可自己有自己的職責,一邊是養家糊口的現實,一邊是民生疾苦的大義,自己這樣一個小吏,又能幹什麽?。


    村民們依舊站在那裏,沒有讓開的跡象。


    山穀大風凜冽,但山穀裏的似乎沒有那麽冷靜。


    從馬車裏探出一個人,長著短胡須,臉頰肥胖,他就是村民口中的安邦縣令,不滿的喘了一口氣,衝著車外疑惑的喊道:“怎麽還不走?”


    從馬車旁邊跑來一位小校,在縣令耳邊低語了一陣,縣令猛然皺起眉頭,又衝著小校說了幾句,隨即又將頭縮了迴去。


    小校授命,又跑到領頭軍吏身側,低語了一陣,又跑了迴去。


    領隊軍吏緊皺眉頭,表示會意,遲疑一陣,猛然抽出鐵劍,高聲喊道:“知縣有令,敢攔路者,格殺勿論!”


    “這......”


    村民當中一片嘈雜,他們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本能一位這位新來的知縣能體恤民情,誰知道他竟然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這樣的知縣,顯然讓人們心寒到了極點。


    “大哥,跟他們拚了!”忽然,從人群中竄出一人:“死在這總比交不上糧被打死好!”


    “對!跟他們拚了!”


    “對!”


    ......


    車隊那邊的護衛也有著四五十人,都是身披盔甲手持鋼刀的護衛,麵對這樣大規模的嘩變,紛紛抽出鐵劍。


    村民的人多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大多是是赤手空拳,甚至連農具都沒有,這樣簡直是一幫烏合之眾,對付這樣的一群人這隊人馬綽綽有餘。


    村民領頭的壯年男子緊皺著眉頭,他又何嚐不起,但又何嚐不知道這樣做的風險,一時間,進退兩難。


    “殺!”


    一位年輕村民喊道,一眾嘩然。


    一箭破空而來,一聲清脆的斷裂聲,知縣的馬車旁的旗子應聲而破,餘力未消,那支箭又筆直的嵌入鐵皮包裹的知縣馬車,釘進了整個箭頭。


    領頭軍吏的戰馬一聲嘶鳴,好似遇到猛虎一般,不安的用雙蹄敲打著地麵。


    “何人!”


    軍吏驚慌地大喝,眼睛裏滿是驚恐,不等他反應,又來一箭,正釘在他的翎盔上,他頓時感到頭皮發麻,一個踉蹌,跌下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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