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崖。


    裂隙邊緣兩道身影盤膝而坐,相距三十餘米。


    博爾霸道:“陌北辰,剛才我若鐵了心要殺你,第一時間布置我的最強陣法全力出擊,你不一定能活下來,但我是想留活口,就是想知道你如何做到能在這裂隙自如而處。但眼下,博某是真的需要你這個合作者,隨你信不信!你若不信,可以提出條件,我若能辦到,必盡力拿出誠意。”


    說著,已是自行解除了定位魔靈,抬手道:“還是那句話,碭山古地有《陣》,我誌在必得!我看得出你的確不懂陣法,但你破陣而出乃是事實,你的陣法天賦堪稱恐怖。”


    “怎麽決定由你!”博爾霸麵色前所未有的嚴肅,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盲盜匡樂的傳人吧?如果在《陣》麵前,還計較我們之間的恩怨,是否有失匡樂前輩的風格!”


    陌北辰嘴角一抽,身體不自禁地震了一下,倒不是吃驚。


    而是被這奔波兒灞的腦補弄得險些五體投地。


    看來,這貨對盲盜匡樂很了解啊!


    而內心,他是竊喜的。


    盲盜匡樂的傳人,這身份有點炸啊!


    博爾霸看著陌北辰嘴角抽動的表情和身體微震,大嘴也是噙起了一抹‘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笑意,不過眼中有著極為複雜的震驚之色。


    半晌,陌北辰淡淡開口:“匡樂是我師兄!”


    他倒是想直接承認自己就是盲盜匡樂的弟子,雖然匡樂此人在西凰武修界的曆史上臭名昭著,卻有著極大的威懾力。


    而且根據叔公陌遠所述,匡樂於他們還有恩,承認是其傳人,對陌北辰來說毫無壓力。


    至於是否會因此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他沒想過。


    在他看來,越是惡名遠揚的人,其實越有震懾力。


    尤其是如今的西凰武修界的實力,若是知道自己是匡樂的弟子,不可能沒有忌憚之心,隻要不是無法解開的死仇,多少得權衡一番吧。


    當然,前提是盲盜匡樂還存活於世。


    而這一點,以陌遠的描述來看,本就是事實,他隻需要運作一番即可。


    這並不難!


    對於屠魔吳晉、盲盜匡樂這類人,就算是真的隕落了,隻要有謠傳說其還存活著,顧忌者依然大有人在。


    不過,他還是覺得將自己的身份變動一下最好。


    首先,博爾霸不是蠢人,自己順其腦補而承認,萬一被看出破綻就不妙了。


    其次,作為盲盜匡樂的弟子,怎麽也得了兩手真傳吧?


    但,他對匡樂的武道是一無所知,僅僅知道一些大概的事跡而已。


    若是將自己換成匡樂的師弟,那很多事都能蒙混過關了。


    而且,他自信能夠讓博爾霸相信自己就是匡樂的師弟,雖然兩人的年代相差有些遠了,但這不失為一個證明盲盜匡樂還活著的機會。


    他更相信,通過博爾霸能讓這杜撰之事傳開。


    博爾霸自稱名聲不好,幾無朋友。


    但俗話說,叫花子都有三個朋友,博爾霸這等人豈會沒有朋友,不可能的。


    此言一出,博爾霸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凝固了。


    “……”博爾霸奇醜的麵龐微微扭曲,良久才嗤笑一聲:“就算沒有誠意,也不用拿我當三歲小孩吧?匡樂前輩乃三百多年前的人物,而且應該隕落了,你是他師弟?好笑!匡樂前輩的字典裏沒有師門二字,何來師弟之說,哈哈哈……”


    陌北辰任由他大笑,摸出一個玉瓶緩緩取出一枚丹藥後,將那玉瓶直接朝身後一丟。


    博爾霸眼神一緊,手指都顫了一下。


    因為陌北辰丟出的玉瓶明顯就隨手往身後一放的動作,但那玉瓶卻是出現在遠處百餘米開外,而後跌入深淵。


    博爾霸暗道:“這家夥果然就坐在裂隙邊緣,他並未被此地的陣法所影響啊……”


    看向陌北辰正欲說話,忽然眼瞳一縮,驚聲道:“你那是……是感意丹?”


    而此時,陌北辰已經一口將丹藥送到嘴邊,微微點了點頭,淡淡道:“匡樂師兄所贈,可惜,世上僅此一枚了。”


    說完,一口吞服。


    “觸發了丹紋的感意丹……”


    博爾霸咽了口唾沫。


    盲盜匡樂最令世人稱道的便是,千古以來唯有此人似乎煉製出了感意丹,曾經還引發了一場腥風血雨。


    良久,博爾霸才滿臉不敢置信地道:“匡樂前輩……還、還健在。”


    陌北辰感知到其驚詫的表情,心頭暗爽,故作不高興地道:“屠魔吳晉都有可能尚在世上,我師兄為何就……靠,我憑什麽告訴你?”


    語氣微變,續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說你名聲不好,可比得過我師兄,可比得上屠魔吳晉?但是,他們還不至於殺兄弑父。哼!你覺得我會和一個弑父之人合作?這才算是匡師兄的風格?”


    博爾霸麵頰抽搐了一下!


    良久,他才深吸了口氣,道:“陌北辰,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又何況隻是耳聞。我無意多作解釋,有些事不足為外人道,既然你無誠意合作,那就把定位魔靈還我,博某也不是找不到合作者。”


    說著,站起了身,盯著陌北辰,歎道:“不過,你的確是我目前覺得最為看好的合作者了。”


    陌北辰心頭微動,這家夥語氣誠摯,麵無詐色,一連蕭索之意全無作假,他能感知到。


    難不成,這廝是被人冤枉?


    盡管被其陰過一次,但《陣》著實對他有著無法抵抗的誘惑力,而且他還是有些相信博爾霸所說——碭山古地有《陣》!


    於是摸了摸手腕的定位魔靈,冷笑道:“奔波兒灞,你不是讓我提條件麽?我連你是什麽樣的人都不了解,怎麽合作?還不足為外人道?合作之後我敢把後背交付給你?”


    博爾霸聞言挑了挑眉,見其並未解下定位魔靈,沉默了很久,忽然歎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眼神中閃動著迴憶之色,頗為複雜。


    “知道我為何猜你是盲盜匡樂的傳人麽?”博爾霸自語道:“據說,梧桐崖似乎隻有匡樂進入過,他在陣法上有極高的造詣,而我的陣法便得自匡樂前輩的半部陣法手劄。你能破開我的陣法,又懂得刺客的強隱之法,感知又那般恐怖,還能不被梧桐崖陣法迷惑,恐怕任誰都會這麽想。”


    “匡樂前輩是博某最敬重的人,沒有之一。”博爾霸眼神微眯,道:“沒有那半步手劄,我博爾霸沒有今天,或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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