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辰兩手緊攥著手中的物事,指骨嘎嘎作響,他意識越來越清醒,卻控製不住渾身繃緊,腦海中還在潛意識的催促自己堅持、堅持……


    他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隻覺渾身已被汗水濕透。


    驀然,他睜開雙眼,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大口的喘息著,捂著仍舊在隱隱作痛的頭,視線逐漸清晰,環首四顧中發現自己身處一方石室的木床之上。


    木床正對著一扇虛掩的門頁,透過縫隙,其外一片黢黑。


    陌北辰抬頭上望,見那室頂鑲著一枚大如雞卵的夜明珠,光線十分柔和。


    他知道自己剛才是處在噩夢之中,揉著腦袋,捏著仍在發脹的眉心狠狠的甩了甩頭,直覺腦海都似乎快被甩散了一樣難受。


    “呃啊……”


    陌北辰發出難以忍受的痛楚聲,小猙從門頁縫隙中擠進毛絨絨的腦袋,隨即貓著步子小心翼翼的鑽進石室,而後抬起後腿輕輕的將門頁關緊,這才輕輕跳上木床,發出警惕的意念交流。


    “噓!室外有個糟老頭很強,精神不正常,千萬別驚醒了他,快快恢複,然後用你那珍藏的遁空玉符帶我走。”


    陌北辰大奇,他聽得出小猙的語氣中有著深深的忌憚,看那賊頭賊腦的不時迴頭看看門頁的方向的樣子,應該是吃了虧。


    他揉著太陽穴緩解頭痛,傳音道:“我們怎會在此?”


    小猙發出凝重的意念:“這裏應該是那老者開辟的洞府,具體在何處我也不知,當時你昏倒時那老者便出現了,該死的,本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撂翻在地,這事兒別說出去。”


    小猙滿臉悻悻之色,又道:“不過,那糟老頭似乎沒什麽惡意,隻是每次醒來都會發瘋,老大你這七天睡得倒是舒坦,害得我提心吊膽的,快把遁空玉符拿出來,咱們盡快跑路!”


    陌北辰沒理會它,當初麵對兩名先天武者的追殺他都忍住了消耗遁空玉符,如今豈會輕率使用。


    念及當時被冥山鏡的反震後果,他再次強烈告誡自己別再動冥山鏡,那真不是人幹的事兒!


    而他此刻還是隱約的記得,在逃路中意識越來越模糊,小猙不知何時鑽出了禦獸袋,不斷提醒他前方的障礙,一路上闖入了諸多兇獸的領地,小猙護著他開路所向披靡,最終他耗盡了真氣和體力,一頭栽倒。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他並無太多擔心,星峰嶺這片區域雖然兇獸等階頗高,但小猙這次毫發未損,完全能守護自己,即便是有前來曆練的武者途經此處,也以內修中期居多,以小猙的狡詐和實力,三五名普通武者根本不夠看。


    當然,蔡庭是否追來這不是他能控製的,不過以他習慣掌控局勢的強迫症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猜度,以蔡庭和杜鈞二人對孟萱兒的態度來看,應該不會將孟萱兒丟在原地不管來追殺自己。


    畢竟,當時孟萱兒被冥山鏡砸得七葷八素,他自己都被冥山鏡反噬得慘不忍睹,可想對方的傷勢有多重。


    正想著,門外忽然一聲蒼老的冷哼聲傳來,小猙瞬間炸毛,身形一閃鑽出石室,遠逃中發出挑釁的低吼聲。


    淩亂的步子聲響起,似乎在追趕逃竄的小猙。


    “北溟陌遠在此,爾等宵小,受死吧……”那蒼老的聲音充滿了悲怒,腳步漸遠。


    “陌遠!!!”


    陌北辰遺忘了頭痛,彈身而起!


    他強壓驚異,隨即升起濃濃的擔憂,一句‘北溟陌遠’足以表明對方的身份,那可是能抗衡數名巔峰武者圍殺的破虛大能,小猙原來一直守在門口便是要防止這老頭發瘋衝進石室。


    他強忍不適提起真氣想要出屋,剛走出兩步,便聽聞那老者氣唿唿的踏著重步而迴,同時發出痛楚的呻吟聲。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一名衣衫襤褸的遲暮老者出現在門口,花白的頭發頗顯淩亂,麵容憔悴,渾濁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正反手敲打著後腦,滿臉褶皺的神情中盡是痛楚之色。


    此刻,那老者看到身材挺拔的陌北辰,漸漸停止了敲打後腦,眼角微微抽動中,那痛楚之色緩緩消退,老眼散發出一抹複雜,逐漸的浮起濕潤。


    陌北辰看不透這老者的修為,良久才拱手施禮道:“晚輩陌北辰,感謝前輩相救!”


    老者凝視著他的雙眼,聞言間幹癟的嘴唇微微蠕動著,臉上浮現出一抹慈祥,點點頭邁步進入石室中。


    他身材頗為魁梧,進門時需要稍稍低頭,陌北辰看到了他頭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小猙這時才跑迴來,見那老者已在石室中,連忙走到陌北辰身旁,雙眼盯著那老者,雙尾攪動著目露戒備。


    “小家夥,抱歉了!”老者竟朝小猙露出讚賞的笑意,隨即示意陌北辰落座床頭,自己坐在一方石墩上,道:“少主,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陌遠死而無憾!”


    “我們真的來自北溟死海?”陌北辰看著這無比落寞的老者,聽到他親口自認陌遠,卻覺心頭難受,這還是當年那破虛高手嗎?


    收起剩餘的晶露,又道:“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當初我能踏上西北全憑運氣,後來的事呆會兒再說,你想知道什麽就問吧!”


    陌北辰所知的全是祁雍當初所說,以及花匠五人的一些推斷,現在看陌遠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真的是來自北溟死海,如今他已二十歲,那麽,二十年前的一家三口中的嬰兒便是自己。


    念及那女子拚死護住繈褓中的嬰兒而身亡,他便覺得心頭發顫,那種滋味甚至比看到穆家滅門還要難受,這或許就血脈相連的緣故吧。


    於是顫聲道:“從頭說起吧,心中的疑惑太多!”


    陌遠沉默了很久,歎了口氣,抬頭道:“有酒嗎?”


    陌北辰取了幾壇出來,這還是戰利品中所得,他自備的烈酒全留在了天棄島。


    他拍開泥封斟上了兩大海碗,陌遠端起一飲而盡,哈了一口氣,放下酒碗緩緩吸了口氣,老眼中浮出迴憶。


    晚上迴家,爭取再趕出一更奉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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