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恙打發走唐仲年和雲襄沒多久,一匹快馬從葫蘆口方向疾馳向營地,馬上的人高舉令旗大喊:十萬火急,十萬火急!守營的士卒慌忙打開營門,任由他闖入裏麵。


    營地裏的人都被吸引過來,隻見那名傳令兵到了營區翻身下馬,直接跑向中軍大帳。


    很快,魏無恙得到消息,北蠻人開始向賓陽鎮增兵,前方軍令,所有人準備撤往靈州城,城外堅壁清野,打算死守城池。


    龍辰這也是沒有法子,雙方兵力懸殊,賓陽鎮地勢開闊不易防守,隻能堅壁清野,退守靈州城,等待朝廷派兵救援。


    靈州共有八縣,曲陽縣在西北方向,正好銜接珈藍關和玉瓶關,位於北蠻邪餘王領地的正麵。在其後就是靈州城,其餘七縣環繞在靈州城後,形狀有點類似打開的折扇。


    魏無恙派出了白自在和羅坤出去打聽情況,報迴來的信息差點沒有將他的肺給氣炸了。


    現在賓陽鎮正在進行人員遷移,但是一鎮上千戶人舉家遷移哪有那麽容易,一些老人故土難離,不願前往靈州城,一些鄉紳舍不得產業,更有甚者一些混混趁亂行竊,整個遷移拖拖拉拉,直到北蠻第一批增兵達到賓陽鎮時還在進行。


    那主持遷移的文官顧左顧右,一點決斷之力都沒有,這樣下去不僅會誤了上千戶人的性命,還有他們這些留守到最後的官兵也逃不出北蠻人的鐵騎。


    但是他也無可奈何,按照丁國輝的交代,開始安排撤離玉瓶關的事宜。


    丁國輝的想法是在城門口附近堆放足夠多的木石,撤離時在上麵澆上黑油,點燃阻止後麵的北蠻大隊人追擊,這個任務他交給了其中一衛人負責。


    魏無恙和其它幾衛全部負責防守,這段時間太過重要,丁國輝連預備隊都都調上了關城。


    賓陽鎮方向北蠻人開始了全麵進攻,這次先到的增援人馬有兩個蠻隊,雙方共計萬餘人在賓陽鎮前的田地間廝殺,場麵浩大,玉瓶關這邊都能聽到擂鼓和馬鳴聲。


    玉瓶關對麵的北蠻人也開始有了動作,數百名北蠻兵朝城門方向奔來,幾十人不顧城頭落下來的滾木礌石拚命清理路障,後麵的北蠻兵則朝著城牆上攢射,雙方的戰鬥就這樣展開。


    城頭的箭無法阻擋悍不畏死的北蠻兵,不到片刻功夫就有五座雲梯搭在了城牆上,對麵的北蠻兵在弓手的掩護下快速跑向雲梯,喊殺聲響徹整個關口。


    對麵北蠻兵至少安排了三百名弓手朝城牆上攢射,他們分布在兩邊,中間留出一個通道讓後麵的北蠻兵通過,密集的箭雨讓城頭上的大夏兵感到了很大的壓力,他們不僅要應對不斷爬上來的北蠻兵,還要注意對麵射來的箭矢,很多大夏兵才一露頭就被箭矢射中,城牆上到處是中箭倒地的大夏兵。


    丁國輝布置了兩百名弩手還擊,可是對方弓手完全不予理會,你射你的,我射我的,倒下去一個又有新的北蠻兵補上,始終保持著對城頭的壓製。


    兩側山峰處也是形勢緊張,有小股北蠻兵繞道上山,從叢林中殺向懸崖,配合下方北蠻兵的登山,別說是分兵幫助關城,就是能否守住都成問題。


    魏無恙沒有讓謝三意幾人出手,像這種規模的戰爭,幾名修士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修士也是人,全力拚殺的話體力堅持不了多久,最終會被無盡的北蠻兵給碾壓成齏粉。


    黃衝曾私下問馬老三為什麽不禦劍到空中給予北蠻兵打擊,被馬老三鄙視道:“你千萬別提,煉氣期修士最多能禦劍到三十丈高的距離,飛到空中就是那些北蠻人的活靶子,就算煉氣成罡也會被射成刺蝟。”


    戰鬥從上午開始,一直打到傍晚,城牆上硝煙彌漫,橫七豎八都是屍體,有大夏兵的也有北蠻兵的。有的互相將刀劍插在對方的身體了,有的被亂箭射成了刺蝟,死狀各異。


    北蠻兵這次沒有要停止的意思,點亮了火把,繼續朝關城上進攻。關城上現在隻剩下一半不到的守兵,幾乎個個帶傷,精疲力竭。麵對北蠻兵無休止的輪番衝擊,眼見是有點抵擋不住了。


    紀雲右手取箭,發現隻剩下最後三隻弩箭,轉眼望去,自己這邊的區域除了他外,都已經陣亡。


    “小狗子,吳大嘴???”


    紀雲眼角濕潤,叫著邊上戰友的名字,艱難的將一隻弩箭上好弦,高聲咒罵著‘狗日的北蠻人,我要殺光你們!’朝著城牆上正包圍著一名宋哲的北蠻兵射去。


    宋哲端矛的手都在顫抖,手中的矛越來越重,麵前的敵人也越來越多,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沈濤一刀劈在一名北蠻兵身上,那北蠻兵被劈得朝後退到城牆垛口上,低頭看棉甲完好無損,除了胸口有點疼外並無大礙。


    原來沈濤的斬o馬刀因為搏殺太久已然卷刃,那北蠻兵興奮的大叫著又衝上去,與幾名北蠻兵一起團團將沈濤圍住。


    紀雲射出一箭,立即被兩名登上城牆的北蠻兵盯住,揮動手中彎刀一左一右撲上去。紀雲急忙扔下手中的弩,抽出腰間的刀抵擋,可是以他現在的體力如何是兩名北蠻兵的對手,隻是一個迴合就被對方在右腿上砍了一道寸許長的口子。


    這一下他更加吃力,右手臂也因為連續使用弩箭而使不上力,隻能拐著右腿用不擅長的左手與兩名北蠻兵周旋,一個不慎又被對方在背上砍了一刀,這一刀差點就砍斷了他的脊骨,紀雲整個人栽倒在了屍堆當中。


    他望向獰笑著揮刀上前的兩名北蠻兵,知道自己在這個世上的最後時刻就要到來了。


    紀雲想起了家中的老母,想起了才過門不久的嬌妻,慘笑著用最後的力氣舉起刀,就是死也要拉上個墊背。


    不過命運之神從天而降,對麵來勢洶洶的兩名北蠻兵的臉忽然變得扭曲,接著整個人向前直挺挺地栽倒在紀雲的身邊。


    “還能動嗎?”


    紀雲驚喜的看向前方持劍而立的魏無恙,點點頭,用刀立在地上支撐著沉重的身體站起來。


    另一邊,宋哲一矛將一名北蠻兵給捅在牆垛上,那北蠻兵不斷揮動手中的彎刀,卻是夠不到前麵的宋哲。


    宋哲嘴角溢血,他的左臂上中了一箭,背後挨了一記流星錘,他一矛將三四名北蠻兵逼開,拚著最後的力量將其中一人釘在了牆上。


    這一戰他殺了四名北蠻兵,早就夠本了,對於周圍三名朝他揮刀而來的北蠻兵視而不見,發著狠死死地用力將對麵的北蠻兵釘在牆上。


    忽然背後一陣風吹過,接著左右傳來一連串的慘叫聲,那三名圍上來的北蠻兵突然呆立在原地,腦袋低垂,然後無聲無息地栽倒在地。


    “你沒事吧!”


    宋哲抹去嘴角的鮮血轉身望向謝三意道:“我沒事!”


    關城中段位置,五名北蠻兵不斷在沈濤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他們在肆意戲耍這名大夏武官。


    沈濤的刀已經卷了,跟一根鐵棍差不多,對於這些北蠻兵不具備太大的殺傷力,隨著城頭上的北蠻兵不斷增加,他現在心如死灰,今日這裏或許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隻一刹那間,他迴憶起入伍第一天和韋奇勳、韋奇爵兄弟一起商量對付那些老兵的欺負,一起偷偷的到外麵找酒吃,一起出操,一起上戰場,以及那次出外時遇到北蠻兵,韋奇勳獨自留下應付北蠻兵,將弟弟韋奇爵交托給他???後來,在逃亡的路上韋奇爵意外死了,自己孤身迴到軍營,韋奇勳迴來後因為這件事和他決裂???盡管韋奇勳壓製了他十年,但他從來沒有怨恨過韋奇勳。


    或許是太勞累了,或許是鮮血和亂發模糊了視線,眼前的敵人在減少,一個,二個???最後沒有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他麵前。


    “你沒事吧?”


    沈濤用手撥開發絲,揉了揉猩紅的眼睛,終於看清眼前的人,是指揮的朋友,那個名字很雅致的人——古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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