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十三年冬,大雪紛飛。


    宓銀枝像個孩子般,高興地手舞足蹈。


    “真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下雪。”


    她穿的衣服都是哥舒賀齊吩咐人特製的,淡雅的紫,雖然和她性子不符,奈何裁剪得體,即使裹得嚴嚴實實,也很自然的顯現出了苗條的身姿,那領口處的一圈兔兒毛,襯著臉上甜甜的笑,印著兩個小酒窩,憑增了幾分可愛。


    她終於也穿上了冬季的大棉襖。


    前世的莫無笙在川蜀盆地,那裏真的百年難見一場大雪。


    現在在南蠻也是,南蠻偏南,即使是冬季也不算太冷,下雪更是不可能了,這麽大的雪,宓銀枝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小蝸牛也陪著她手舞足蹈的,玩的不亦樂乎。


    小蝸牛穿更是暖了些,自從她的殼沒了,黃離就將他保護得更加細致了。


    雖然冬天對於一個萬年的地仙兒來說,沒有什麽。


    但黃離總覺得他家小蝸牛沒了蝸居的保護會怕冷,於是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活脫脫一個球。


    “小黃,你看,這邊的雪花好精致哦!”


    東瑜京城的雪不同於北方的大雪,這裏的雪花當真是花,每一片都是一朵未央花。


    “我們來堆雪人吧!你會嗎,小蝸?”


    “不會,教我!”


    兩個女孩子在一片銀裝素裹中堆著雪人,黃離在幫著兩人打下手。


    自認為成熟的兩個人坐在長廊下,看著他們玩。


    這些日子,溫月容一直和他們住在一起,哥舒賀齊和他相看兩厭,見麵就作對,最後,受苦的總是宓銀枝。


    “我說你堂堂東瑜小皇爺,整天對著個女人轉,你不嫌丟人嗎?”


    “堂堂南蠻代王,整天為了個女人拈酸吃醋,你不嫌丟人嗎?”


    溫月容直接把話送還給了哥舒賀齊。


    哥舒賀齊卻是個沒臉皮的,很是理直氣壯的說自家女人就是得看著。


    溫月容冷眼看他。


    “人家可沒說是你的人。”


    “早晚的事兒!”


    “不要太過自信。”溫月容無情嘲諷。


    哥舒賀齊斜睨了他一眼,霸氣側漏:“你這是什麽意思?宣戰?”


    不過漏錯了方向,溫月容根本不吃這套。


    “本座不屑與你宣戰。”


    哥舒賀齊怒了,這是看不起他呀!簡直太傷自尊了。


    “你別以為整天跟在阿枝背後就了不起,她才不會看上你呢!”


    “人家也不定看得上你!”


    溫月容向來都是個八風不動的性子,不管別人怎麽生氣,怎麽怒吼,他都是一派風輕雲淡,冷聲冷語的,在心態上,就勝了一半。


    “你兩說啥呢,嘰嘰歪歪的!”


    亭下,三人一起堆出了一個小雪人,不過那賣相……一言難盡!


    宓銀枝站在雪中,襯得肌膚勝雪,臉蛋兒上像是點了胭脂,看得哥舒賀齊有絲恍惚。


    溫月容幽幽的說了句“說你呢!”


    宓銀枝瞪了他一眼,見哥舒賀齊還在走神,突然玩心一起,搓了個雪球就往哥舒賀齊臉上扔。


    毫無防備的哥舒賀齊,成功中招。


    大冬天的,被雪球迎麵擊中的感覺——真的酸爽!


    “發什麽愣了,快下來一起玩。”


    “都多大個人,還玩這小孩的玩意兒。”


    哥舒賀齊嘴上這麽說著,可還是下了長廊,去幫宓銀枝將衣服掖好。


    “小心感冒了。我南蠻可沒有這麽冷的天兒,注意著點。”


    宓銀枝一掌拍開他,哼笑。


    “哪有這麽弱。”


    突然,宓銀枝趁哥舒賀齊不備,將手伸進了他的衣領,凍得他一哆嗦,想要將手給拉出來,可剛拉住宓銀枝的手,卻是將它捂住,沒舍得推開。


    宓銀枝嘻嘻笑,心中想著:諒你也不敢拉開。


    宓銀枝玩了好一會兒了,手都要凍得沒知覺了,身為醫者,下意識的會護著雙手。


    哥舒賀齊脖子裏的溫暖的很,宓銀枝忍不住喟歎一聲舒服。


    哥舒賀齊看宓銀枝那一臉享受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心裏也跟著暖洋洋的,眼下意識向廊下的某人瞄去。


    溫月容接收到了他挑釁的眼神,幽幽的別開了眼,暗道無聊。


    等宓銀枝將手捂暖了,又跑去和小蝸牛玩了,將哥舒賀齊晾在了亭中。


    她好似忘記了,是她叫他來玩了,結果卻把他扔在這,自己玩去了。


    溫月容的目光恰在此時掃來,哥舒賀齊瞪了他一眼,想去和宓銀枝玩。


    他剛走到鬆樹下,宓銀枝一個雪球就毫不客氣的砸了過來。


    哥舒賀齊剛想避開,卻發現那雪球失了準頭,拋到了鬆枝上去了。


    “阿枝,你這……呃!”


    “啊哈哈哈哈!(^o^)~”


    “哈哈~哥舒,你要笑死我嗎!”


    沒想到鬆枝承受不了積雪的重量,突然落下一團雪,撲了哥舒賀齊一臉,脖子裏都全是積雪,引得兩姑娘樂不可支。


    哥舒賀齊手忙腳亂的抖出脖子裏的積雪,看那幾人還在咯咯地笑,心下氣了歪心思,將脖子裏的雪捏成了團,向宓銀枝扔了去。


    “哎,打不著打不著,哈哈哈哈~”


    宓銀枝身子靈巧的避開了,奈何後麵的小蝸牛沒反過來,那毛茸茸的腦袋上被砸個正著。


    小蝸牛拍著頭上雪,一臉委屈。


    “小黃,他砸我!”


    “我給你報仇。”


    黃離二話不說在,直接施法凝了個雪團子,向哥舒賀齊飛去。


    “哎哎哎,我不是故意的啊!哎~”


    哥舒賀齊大概是史上最衰的王爺了,宓銀枝就那樣笑看著他被施了法術的雪球追著跑,最後還是逃不過被砸的命運。


    打雪仗不管是哪個時空的雪,哪個地方的雪都必不可少的。


    驛站就這般你追我趕的熱鬧起來了。


    院中眾人玩得不亦樂乎,廊下的溫月容冷眼看著,暗戳戳的道了句“幼稚”!


    當然,要是他眼中的羨灩能隱藏一下的話,他這話會更有可信度。


    南蠻使團和東瑜談判近半年,終於在臘月初達成了共識——暫不開戰。


    由於東瑜皇帝陛下的原因,東瑜還簽訂了停戰協議,表示東瑜百年內絕不主動開戰,並贈送了許多的禮物,作為對“刺殺”的賠罪。


    已近年關,哥舒賀齊覺得這邊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是該迴去了。


    當他打算去信請迴的時候,京城裏,又有少女失蹤了。


    幾人毫不懷疑的認為那蛇又出來作惡了。


    可,那蛇不是被溫月容殺了嗎?


    “本座殺了,可人家不一定死了呀!”溫月容理直氣壯。


    “殺了不就是死了的意思嗎?”


    “萬年修行,豈是區區一劍就能殺死的?”溫月容眼神依舊無波,聲音依舊清冷,可不知為何,他們都能在他的話中聽出鄙夷來,好似在說:你們這群蠢貨。


    “活著更好,我還沒報仇呢!”


    小蝸牛突然氣憤起來,想起他殺了黃離,害的他魂飛魄散,現在又失去了她的蝸居。


    前些日子就像報仇來著,結果去那湖裏一尋,早已人去樓空了


    “以前有殼的時候都打不過人家,現在,還是算了吧?”溫月容繼續毒舌奚落。


    宓銀枝發現,溫月容毒起來,話就多了。


    “我那是輕敵了,沒想到那蛇居然有禦龍劍,要是再戰,我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小蝸牛狡辯。


    “一個八萬年的蝸牛,跟一條三萬年,還散了一半靈力的蛇比,你當真好意思。”


    溫月容無情奚落,小蝸牛鬧了個大紅臉。


    她這八萬年當真是白修了。


    “反正,不管怎麽說,我是要是和他正麵剛,也是可以打成平手的。再說了,你不是很牛嗎?我兩一起還鬥不過一條蛇?”


    “本座和那蛇又沒仇。”


    “咱們是一夥兒的,不該幫幫忙嗎?”


    “誰跟你是一夥兒的。”溫月容冷漠臉。


    “既然我們不是一夥兒的,你便自去吧,不要跟著我們了。”


    宓銀枝一臉高傲,斜睨著溫月容。


    溫月容幽幽怨怨的瞪著她,妥協。


    小樣兒,還搞不掂你!


    宓銀枝暗笑。


    就這樣,一行人達成一致意見,消滅那蛇,為民除害。


    他們並沒有等多久,臘八那天,黃離帶著小蝸牛去酒樓吃飯,樓外便傳出了老婦人的哭喊聲。


    小蝸牛動作比腦子快,直接飛身下去,詢問那老婦人情況,黃離站在窗台見小蝸牛的背影,又是一臉無奈的跟著下去。


    “什麽情況?”


    “東邊!”


    小蝸牛伸出兩隻軟乎乎的觸角,略微感應,向東追去,黃離一把拉住了她。


    “不可大意輕敵,先迴去和溫先生合計合計再說。”


    “沒事兒,我先去探探那家夥藏身何處。”小蝸牛不顧黃離的製止,轉眼就消失在了眼前,黃離無奈,隻得跟隨。


    東城高粱瓦舍,是達官顯貴的地界兒,住的人家非富即貴。


    幾番追巡下來,終於在丞相的後院兒裏追到了那強搶民女的人。


    不過不是那蛇,而是一個妖豔的鯉魚精。


    小蝸牛蹙眉,打量著眼前女妖精——紅雅。


    “你是誰,為何強搶民女?”


    紅雅即使無處可躲,仍然是妖嬈多姿,不見絲毫慌亂。


    “想知道?打過我再說!”


    紅雅突然出擊,招招致命。小蝸牛驚歎,這鯉魚精看起來不過千年道行,卻沒想到如此強悍。


    她不敢大意,認真應對,兩人打得難舍難分。


    “你和那蛇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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