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擁抱,是火凰和祖不惑認識以來最親密的接觸。


    直到祖不惑問完火凰禺狨王在哪裏並離開,火凰都沒有緩過來。


    她知道祖不惑這樣做可能是因為老友相逢的喜悅,也可能是因為一時的激動。


    這其中,不會有對她的感情。


    但她還是願意沉陷於這一瞬間之中。


    …………………………………………………………………………………………………………


    假扮成黃猴兒的禺狨王此刻正在雷音城的一處民宅中。


    這一處民宅和雷音城裏的其他民宅沒有任何不同,看上去十分普通,任何妖怪路過這裏都不會多看兩眼。


    藏一片樹葉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其藏到森林中。


    火凰之前以為禺狨王是黃猴兒,自然不可能把他交給金翅大鵬鳥當做祭品,所以她決定想將禺狨王藏在雷音城中,然後再找機會將他送出獅駝國。


    祖不惑變成小蟲子以後,直接飛入了民宅。


    民宅不大,但家具十分齊全,桌椅板凳,鍋碗瓢盆,應有盡有。


    這裏曾經是某個被驅逐出城的妖怪的住所,他們被驅逐以後火凰也沒有下令將此處摧毀。


    如今這裏常年大門緊閉,其他妖怪覺得晦氣,基本不會靠近。


    而黃猴兒,正閉眼盤腿坐在床上。


    此刻他還是黃猴兒的樣子,一聲土黃色的毛發在黑夜之中並不顯眼。


    祖不惑沒有繼續隱藏,而是直接變成了原形,連豹子模樣的偽裝都沒做。


    “你終於來了。”黃猴兒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了黑暗中的祖不惑。


    “樣子變了不少,實力也增長了不少。”黃猴兒說道。


    祖不惑緊緊盯著禺狨王的樣子。


    黃猴兒的樣貌讓他依然看不出區別,聲音和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若不是他暴露了自己的性格,祖不惑還真不會對他有所懷疑。


    “為什麽呢?”祖不惑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問題。


    “為什麽……要幫你?”黃猴兒說道,“我隻是認為,你不該死在天地四火的審判之中。”


    “我不是問這個。”


    “那你是問,為什麽要將其他猴子犧牲?還是為什麽要把小八作為誘餌?又或是為什麽我會變得越來越六親不認和殘忍狠辣?”黃猴兒跳下了床,“誰都會變,這六百多年的逃亡之路告訴我,若想好好活下去,可以不惜一切,可以犧牲任何東西。”


    “不對,我問的也不是這個。”祖不惑依然搖頭道。


    “你不如直接說吧,時間沒有那麽充裕,讓你我來打啞謎。”


    “我是問你……為什麽要殺了黃猴兒?”


    這句話一出,讓黃猴兒瞬間停下了全部動作。


    “你在說什麽?”黃猴兒皺起眉,“我殺我自己嗎?”


    “別裝了……別再裝了!”祖不惑捏緊了拳頭,“我該叫你驅神大聖禺狨王,還是通臂猿猴袁洪?”


    黃猴兒沒有迴話,而是低下了頭。


    他似乎在沉思什麽。


    “禺狨王……袁洪,我很久沒聽到這兩個名字了。”黃猴兒緩緩開口道,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已經過去六百多年了,真是懷念啊。”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眼中一花,祖不惑已經到了他的麵前,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你是承認了嗎?”


    即使被掐住,黃猴兒依然神色如常,嘴角依然帶著笑意道:“你就是拚盡全力,也不會是我對手,不如把我放下,好好聊一聊再說。”


    祖不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鬆手。


    黃猴兒卻沒有落地,而是漂浮在了空中。


    祖不惑並不是因為打不過他才放手,而是現在的情況,他若和麵前的黃猴兒動手,勢必會引起整個獅駝國的注意。


    黃猴兒扭了扭脖子,然後將四肢伸展開來。


    “啪啪”聲不斷響起,似乎是黃猴兒的骨頭在變化。


    他的毛發開始脫落,很快他就變成了一隻無毛猴。


    但地上卻沒有一根毛發,似乎那些掉落的毛發在落地之前就化為烏有了。


    黃猴兒的軀體變得比原來大上很多,快要頂到屋頂了。


    他身上開始生長出新的毛發。


    這些毛發如同晨光一般,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


    那是金色的毛發,是比金猴兒還要閃耀的毛發。


    他的麵容也發生了變化,整張臉變成白色,而眼睛隻有黑色,眼睛周圍為紅色。


    這是一副如同惡鬼的模樣。


    這也是祖不惑記憶中,禺狨王的模樣。


    “唿……”一切變化結束以後,金色毛發的猴子長舒了一口氣。


    “六百多年模樣變迴原來的樣子了……”他對祖不惑笑了笑,“我該謝謝你揭穿我。”


    “真的是你……”祖不惑伸手一召,七寶清淨竹和隨心鐵杆兵都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兩柄武器重重敲在地上,地麵猛地晃動了一下。


    “你把六耳的武器拿來了?”黃猴兒,不,應該是禺狨王說道,“他對你可真好啊。”


    祖不惑的咬著牙,下巴不停地顫抖著。


    “你要好好控製自己的怒氣,不然真動起手來……這小房子可經不起折騰。”禺狨王沒有絲毫的緊張感,一臉輕鬆道,“你來獅駝國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嗎?”


    祖不惑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


    他的胸口在不斷起伏著,那燃氣的怒氣並沒有如願壓下去。


    禺狨王並不著急,而是依靠著房梁等著他。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祖不惑才停止了喘氣。


    “你完全可以囚禁黃猴兒,為什麽一定要殺了他?”祖不惑問道。


    “他跑出來怎麽辦?我的偽裝不就被識破了?”禺狨王說道。


    “可你已經被識破了!”


    “總比一開始被識破好。”


    “你這……”祖不惑很想罵他,但即使罵了也不會減輕他的憤怒。


    “我知道,你很重視同伴……但如果我告訴你,我殺掉黃猴兒的時候,他已經準備要殺你呢?”


    “放你的屁!”祖不惑怒不可遏。


    “就知道你不會信……所以我準備了一個東西。”禺狨王手掌一翻,一個足有手掌大小的珍珠出現。


    祖不惑認識這東西,曾經敖烈給過他一個,讓他記錄下罵觀音的場景。


    “看看吧,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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