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裏觀看審判的妖怪很多,多到街邊巷尾都站滿了妖怪。


    祖不惑站在高台上,除了妖怪的腦袋,基本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


    “終焉之時,審判之日。”陶明義發出嘹亮的聲音,念誦了這句話。


    號角再次響起,妖怪們跟著號角一同呐喊。


    有三個人骨做成的樁被推到了高台之上,推到了案台前麵。


    骨樁之下,有兩個輪子,方便隨時移動。


    三個骨樁上分別綁著三隻妖怪,他們的琵琶骨都被用鐵鏈穿透,衣服破破爛爛,身上也有著多出傷口。


    而其中,還有一隻沒有化成人形,看上去隻是雛仔的豺狼。


    另外兩隻分別是兔子精和馬精。


    “鍾怡和吳臻榮。”陶明義分別指了指兔子精和馬精,“你們本已經各有家室,卻互相私通,事情敗露之後殺掉自己的原配還有三個孩子,偽裝成大火,燒毀了周圍三座名宅,又導致一位我們的同胞死亡……罪不可恕!”


    陶明義猛地敲了一下驚堂木。


    “罪不可恕!罪不可恕!”妖怪們跟這樣一起大喊了起來。


    他們臉上的表情十分憤怒,仿佛那些事情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們就猶如狂熱的教徒,而陶明義所說的話便是教義。


    在高唿幾聲以後,妖怪們瞬間安靜了下來,詭異無比。


    “你們……可有辯解?”陶明義微微揚起下巴。


    在火把的照應下,他的臉顯得異常恐怖。


    “不是……不是我們殺的……”馬精吳臻榮聲音十分沙啞,看樣子是幾天沒喝水了,“我們隻是……隻是私會,從未想過殺掉他們。”


    旁邊的兔子精鍾怡勉強點了點頭,她比馬精還虛弱,連話都說不出來。


    “還敢抵賴!”陶明義猛地用驚堂木拍了一下桌子,“證據確鑿,鍾怡你的妹妹看到了你和吳臻榮在自家柴房私會,隨後柴房起火,才燒死了你們的孩子和原配。”


    “我不知道火焰是怎麽起來的……真不是我們。”馬精無力道。


    “是我妹妹!”兔子精突然發出了尖叫,她的紅眼睛完全鼓了起來,“是她做的!她嫉妒我們!”


    “還敢汙蔑!”陶明義三拍驚堂木,“這審判場上,豈容你們胡說,罪加一等!處以極刑!”


    然而兔子精卻依然保持著瞪大雙眼的樣子,一動不動。


    “鍾怡?鍾怡?”陶明義似乎發現了不對,發聲問道。


    “怡……妹……你怎麽了?”馬精感到不好,勉強轉頭望去。


    “豹兄,勞煩你幫我去看看。”陶明義對祖不惑說道。


    祖不惑點點頭,走到兔子精旁邊,查看一番以後說道:“死了。”


    “什麽!?怡妹!”馬精發出撕心裂肺地吼叫。


    “既然已死,那鍾怡之罪可以不追究,而你吳臻榮,依然要承受極刑!”驚堂木響起。


    “驅逐出城!”


    “驅逐!驅逐!”周圍的妖怪們又開始喊叫了起來。


    “我靠……”祖不惑心中都覺得無語,“你這個啥審判啊,犯人辯解你不聽,妖證你也不傳來對質就把結論下了……而且你這極刑就是放逐?真殺了那麽多同類,不該千刀萬剮嗎?”


    “吳臻榮,你可有異議?”陶明義問道。


    馬精依然在瘋狂呐喊道,似乎已經失心瘋了,沒有迴答陶明義的問題。


    “帶走!”陶明義揮揮手,立馬有妖怪上前,將馬精和兔子精的骨樁給推走了。


    “下一個,竹隱。”陶明義看了看手中的人皮紙,然後又看了看小豺狼。


    “乖乖,給你們起名字的起碼是個宰相吧……有名有姓那麽複雜,現在還出現了一個和尚的名字。”


    “竹隱,年紀不過十歲,卻做出如此喪心之事!”陶明義再次憤怒,猛地一拍驚堂木。


    小豺狼的身體猛地抖了一下,將自己蜷縮了起來。


    他沒有化成人形,自然也不會說話。


    “和同伴玩耍,將其推下懸崖,致其死亡!”陶明義說道,“你可有辯解?”


    小豺狼發出嗚咽的聲音。


    祖不惑注意道,妖怪裏有一隻豺狼精,咬著牙雙眼通紅,渾身顫抖著,幾次想開口,都被他旁邊的女豺狼精攔下了。


    這應該是這隻小豺狼的父母了。


    “既然沒有辯解,依律法,驅逐出城!”驚堂木響起,判決塵埃落定。


    妖怪裏的男豺狼精顫抖的更加厲害,青筋暴起,然後他雙眼向後一翻,暈了過去。


    女豺狼精急忙扶住他,但也哭的泣不成聲。


    “你擱這判決你個錘子啊……辯解罪加一等,判處極刑是驅逐,不辯解還是驅逐,那你還審判個屁祖不惑啊?直接叫定罪日不行嗎?”祖不惑搖搖頭,心中想道。


    “驅逐!驅逐!”妖怪們又開始瘋狂地叫囂了起來。


    “帶走!”


    隨著輪子轉起,小豺狼的骨樁也被推走了。


    “大道清明,罪有懲戒。”陶明義拍驚堂木,然後跳上了猙的背上。


    “大道清明!罪有懲戒!”周圍妖怪都跪伏在了地上,為陶明義送行。


    祖不惑搖搖頭,也跳上了猙,跟著陶明義離開了。


    “你清明個錘子……最黑的貪官都沒你黑……”


    很快,他們迴到了陶明義的房子裏。


    所謂的審判日好像一場鬧劇,從頭到尾連半個時辰都沒有用到。


    “豹兄,看了審判全經過,如何?”陶明義問道。


    “氣勢宏大,果斷堅決。”雖然心裏恨不得吐在陶明義的臉上,但祖不惑還是違心地誇了誇她。


    “豹兄是不是覺得,這根本是一場鬧劇?”陶明義笑了笑。


    “我不懂獅駝國的規矩,但確實和外麵不同。”祖不惑迴道。


    “這本就是一場鬧劇。”陶明義說道,“是一場荒誕不經,顛倒黑白的鬧劇。”


    祖不惑沒有迴話,而是盯著他,意思很明確。


    既然你知道是鬧劇,還那麽做,腦袋被門夾了?


    “可這種鬧劇是必須的。”陶明義說道,“鍾怡、吳臻榮和竹隱都可能是冤枉的,但這並不重要。”


    “事情發生了,必須有妖受到懲罰,而最容易被臣民懷疑的那個便是罪犯。”


    “證據不重要,冤情不重要,甚至死去的臣民也不重要。”


    “而其他臣民看到違反法則以後的下場,心中明確獅駝國的規則,明白絕不能觸碰那條底線,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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