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密謀了什麽?或者說……你和不周山密謀了什麽?”渡劫佛看著猴子,若有所思道。


    還沒等猴子迴答,他就繼續道:“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告訴我。”


    猴子點點了頭,眼睛卻一直盯著白鶴消失的地方。


    “我就提醒你一句吧……不周山裏沒有一個好東西,小心你謀劃到最後,反被他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渡劫佛說道。


    “我知道他們是什麽尿性……但目前來說,把他們變成同黨,總比讓他們成為敵人好……祖不惑這一路上,不能出任何意外。”猴子終於轉過頭說道。


    “行吧,你自己有數就行……”渡劫佛說道。


    “我以為你會很激烈地反對我這麽做。”猴子盯著渡劫佛的眼睛。


    “我管那麽多幹嘛呢……”渡劫佛打了個哈欠,“我生生世世都隻能困在這裏,世間存在一天,這裏就永不受侵擾;若世間因為你被毀了……我也沒法找你算賬不是嗎?”


    “救苦救難的佛說出這種話……”


    “世人那麽多,哪救得過來?”渡劫佛坐上了自己的蓮花寶座,“凡人一生,不可能永遠幸福平安,難道要時時刻刻去救助他們?人活百年,對我們來說不過短短一瞬,可世間凡人又何止億萬?人存活世間已過百萬年,經曆過洪水、猛獸、妖魔各種侵襲,如今卻成為了凡間的主宰,從當初的衣不遮體,茹毛飲血到如今的衣著華美,山珍海味,這其中神佛又幫過多少?那人是否真的需要神佛的幫助?”


    “所以你認為,如來和觀音他們選擇普渡世間是錯的?”


    “我覺得他們都是傻子……但也算值得尊敬的傻子。”渡劫佛緩緩道,“我這個樣子,也無法評判誰錯誰對,讓時間證明吧。”


    話說到此,地上的蓮花消失了,蓮花並不是被火焰燒成了灰燼,而是憑空消失了。


    “不想爭了?”猴子伸出手掌,那團火焰飛到了他的手中。


    “累了,我想睡一覺……結果出來了記得告訴我。”


    …………………………………………………………………………………………………………………………


    祖不惑在無邊的黑暗中瘋狂奔跑著。


    他先是用了法天象地,等法力消耗地差不多了以後,再用隨心鐵杆兵不停變長支撐著自己逃跑。


    而如今,他完全是靠著雙腿在奔跑。


    他試過召喚筋鬥雲,念了口訣卻毫無反應。


    這是他逃跑得最遠也最拚命的一次。


    大戰的時候,他從未想過逃跑。


    而六百多年的逃亡生涯,在一開始他受傷很嚴重,都是別的猴子背著他逃命。


    等他傷好了,則是假扮黃猴兒的禺狨王指揮他們如何逃跑,如何能避開天庭的追殺。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太可能跑得掉。


    《西遊記》裏寫過,猴子和如來打了個賭,自己能飛得比如來快,如來根本抓不住他。


    如來答應了賭約,讓猴子先走。


    猴子駕駛著筋鬥雲,飛了很遠,卻連如來的手心都沒有跑走。


    隨後猴子便被如來壓在了五指山下。


    祖不惑清楚,書中寫的這一段,很可能是胡說的。


    當初猴子和如來隻過了一招,就分出了勝負。


    天地間所有生物都看到了那一招。


    那可不是比誰飛得快。


    對他們這個境界來說,距離多遠不過是一串數字,隻要心念一動,就能瞬間到達任何地方。


    當然,祖不惑也不敢完全確定這是胡說。


    因為猴子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說不定他興致一來,真的和如來比了比。


    不論真正的情況是什麽樣的,這件事情都被寫在了書裏。


    如今不周山沒有被猴子毀掉,裏麵的東西偶爾還能出來蹦躂,起碼證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猴子承認,自己確實跑不過如來佛祖。


    這裏是如來佛祖自己設立渡劫的地方,祖不惑更不可能跑出去。


    但如果不試一試,那可是一點生機都沒有了。


    祖不惑彎下身子,四肢並用,奔跑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以這種姿勢奔跑了。


    當他學會說話,學會認字,並擁有了很多感情以後,基本都是靠著雙腿走路與奔跑。


    不僅是他,大部分妖怪都是這樣。


    或許是因為,他們真的很想變成人,所以模仿了人的樣子。、


    四肢著地是隻有野獸才會這麽做。


    人有什麽好?為什麽妖怪那麽想靠近他們?


    因為人看見人,不會像看見妖怪那樣驚恐擔憂,也不會想盡辦法誅殺妖怪。


    黑暗越來越濃稠,如同墨水一般。


    祖不惑頭盔上的翎羽都已經無法破開黑暗了。


    五根巨大的柱子突然出現在了祖不惑眼前。


    祖不惑急忙停住腳步,刺耳的拖地聲響起。


    這五根柱子之間有很大的縫隙,但祖不惑有一種感覺,自己無法通過這五根柱子。


    他突然覺得這五根柱子很眼熟。


    祖不惑將頭頂的西遊記拿了下來,翻開了前幾頁。


    然後他猛地將書合上,歎了口氣。


    和他記得的一樣,書中寫猴子來到天邊,也看到了五根柱子。


    祖不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中間那根柱子前。


    柱子實在太高大,根本看不見頂端。


    柱子上有一行字。


    “齊天大聖到此一遊”。


    字很難看,如同蟲爬一般。


    祖不惑很熟悉這字跡。


    當年他在那麵旗子上,寫下自己起的“齊天大聖”的時候,字也是這麽難看。


    沒想到書中這一段沒有瞎寫。


    猴子果然是個不正經的東西,佛祖親自出麵,他想的竟然是要和對方比比誰飛得快。


    “媽的!”


    祖不惑心中沒來由地一片惱火。


    你要抓就抓我,用抓猴子的手段是什麽意思?


    祖不惑越想越氣,將褲子往下一拽。


    “老子也尿上一泡!”


    “停手!快停手!”


    一個聲音傳來。


    這個聲音好像在無盡的遠方,又好像近在眼前。


    祖不惑仿佛沒聽到一般,往柱子前湊了湊。


    “我讓你停手!潑猴!怎麽都一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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