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草藥並沒有讓傷口好起來,它們的作用隻是緩解了水牛的痛苦。


    傷口實在太多,水牛一半的身體都被染成了綠色。


    草藥已經見底,水牛身上的傷口卻依然沒有塗完。


    “大王,小的馬上再去采摘一點。”祖不惑低下頭,語氣恭敬道。


    “不用了,就這樣吧。”水牛緩緩道。


    祖不惑聞言將碗和刷子都放迴原處,自己也站到了原來的地方。


    剛才在幫水牛塗藥的時候,祖不惑一直想直接出手,用七寶清淨竹捅向水牛的傷口,給他造成重創。


    然而祖不惑忍住了,這一棍捅下去,若成功了還好說,但若沒有對水牛造成傷害,反而激怒了他,那祖不惑他們再想離開就很難了。


    畢竟這是太上老君的坐騎。


    “肥蛙,蒼狗,你們兩個跟了我多少年了?”水牛突然問道。


    “迴大王,有二三百年了吧。”祖不惑結合之前蛤蟆精說的年齡,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很多年了,大王。”熊黑的答案更模糊。


    “從我進入洞中不出,過了多少年?”水牛又問道。


    “迴大王,一百多年了。”祖不惑說道。


    “一百多年,不離不棄,”水牛說道,“算得上忠誠。”


    “大王過獎。”祖不惑有種不好的感覺。


    “當初我從天上逃下來,來到這金兜洞,第一件事就是打造了這把椅子。”水牛說著用蹄子敲了敲人形椅子,“我給他做了那麽多年的坐騎,也該騎騎他了。”


    “過了二百多年的神仙日子,孫猴子帶著金蟬子轉世來到了我這裏。”水牛說道,“我帶著老君的金剛琢,目空一切,想起當年那猴子一腳踢翻煉丹爐,燒了我的身子就來氣。”


    水牛說著動了動身子,祖不惑這才看到他的背部最後有一塊很明顯的燒傷。


    “我想著出口惡氣,卻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這個猴子。”水牛繼續道,“金剛琢是老君煉製之物,那金箍棒也是老君煉製之物,根本套不住,那肥豬的九齒釘耙,也是老君煉製之物,我還是套不住,那卷簾根本不拿武器出來,在一旁看好戲……至於那和尚,身上要麽是錦襴袈裟,要麽是九環錫杖!我什麽也套不住。”


    “我還是太低估孫猴子了,我和他戰了不到三十個迴合,就快握不住金剛琢了……孫猴子看到金剛琢十分生氣,不停地用金箍棒打在我身上,我苦苦哀求他也不停手,要不是老君來,我可能就被活活打死了。”水牛繼續道。


    祖不惑靜靜聆聽著,但不明白為什麽水牛要突然說這些事情。


    “老君攔住了孫猴子,把金剛琢收了迴去,卻還讓我留在凡間,我隻能躲進金兜洞裏養傷……幸得我的這些手下大部分都沒有背叛我,我十分感激他們,就把我換下來的角皮給他們吃,讓他們能多活一些年月。”


    “每過段時間,我都會選一些手下,教他們修行之法,讓他們在這洞中,靠我近一點,吸收天地靈氣也快一些。”水牛說道,“而肥蛙和蒼狗是我這次挑選的。”


    祖不惑側頭一看,才發現在一處半透明的房間內,有幾個妖怪的身影。


    那些消失不見的妖怪並不是被水牛吃了或者煉成丹藥,反而是得到了天大的造化。


    “可我這樣忠誠的手下,就被你們隨意殺了。”水牛這句話的語氣依然平淡。


    祖不惑心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瞥了一眼熊黑。


    他自己的變化之術不可能被看出來,那隻有可能是熊黑被看出來了。


    但水牛接下來的話卻讓祖不惑改變了想法。


    “你們的變化都挺厲害,我一個都看不出來,”水牛說道,“可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位老朋友。”


    他盯著的是祖不惑。


    “當然老君過關,出現了一股紫氣,老君叫它紫氣東來,祥瑞之兆。”水牛繼續說道,“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股紫氣竟然成了精,和老君還有我一同上了天界。”


    祖不惑突然解除了變身,張大嘴巴,紫氣從他身體的各個部位跑了出來。


    它們聚齊在了一起,變成了小猴的模樣。


    這一次祖不惑眼前並沒有一片黑暗,神誌也十分清醒。


    “可惜你認識的那個老朋友,已經不在了。”紫色小猴說道。


    水牛靜靜地盯著小猴看了一會兒,說道:“天地間竟然有你這樣的生命。”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小猴說道,“你一直躲在洞裏,躲了一百多年,外麵有多少變化你怎麽曉得?”


    “可我實在沒想到紫氣東來能被你吞噬。”水牛說道。


    “算不上吞噬,我現在和它是共生的關係。”小猴說道,“我需要一個身體,一個媒介,紫氣東來需要一個完整的神智和魂魄,我們達成了協議。”


    祖不惑猛咳了兩聲。


    他現在保持清醒反而有些難受。


    “你是一隻猴子?”水牛看著祖不惑問道。


    “還是一隻從花果山來的猴子。”祖不惑說道。


    熊黑此時也解除了變形。


    “我想你應該恨孫猴子。”水牛說道。


    “當然。”祖不惑說道,“他背叛我們,讓我死了太多同伴。”


    “我想你應該要去報複他,我身上的傷都是他傷的,和他也有仇,所以我應該放你走。”水牛說道。


    “聽你的意思,不想放我走?”祖不惑說道。


    “你死了很多同伴,要報仇,”水牛說道,“那被你殺掉的那兩個,就不是我的同伴了?”


    祖不惑有些意外。


    從之前的話中,能看出水牛很看重自己手下這些小妖。


    這在妖怪之中算比較少見了,尤其是對他們這種占山為王的妖怪來說。


    大部分山大王對手下妖怪都是無所謂的態度,死了就死了,反正對他們來說點化一個動物成妖後為自己效力,並不難。


    水牛似乎把手下小妖當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還教他們如何修行。


    這種情況一般隻有在同族之間才會發生。


    “那不知獨角兕大王想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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