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檸怔了下,看向蕭風,“誰幹的?”


    他語氣溫和平靜,眼中的暴戾卻毫不掩飾。


    “你覺得,若非如此,我會落到你手上?”蕭風直視青年的眸子,冷淡說。


    這像是一句譏諷的話。


    楊檸看著蕭風,嘴角卻勾了起來,玩味說,“那我倒是要好好謝謝他了。”


    蕭風偏開視線,不再說話。


    “不過現在,我或許可以幫你看看。”楊檸湊近了蕭風,友好說。


    蕭風微微闔上眸子,整個人便愈發淡漠冷清。


    “真是讓人羨慕。”楊檸看著少年,意味不明說。


    “喂,你什麽人?”這時,一個充滿敵意的聲音驟然響起。


    聲音還沒落,一柄長劍已經抵在了楊檸脖頸間。


    四周的人身子一震,都緊張起來。


    楊檸轉頭看向突然而至的青年,從容微笑,“這位兄台是什麽人,可是與小風一路的?”


    “放下劍,程餘!”蕭風微微抬高聲音說。


    “原來真是朋友。”楊檸繼續微笑,半分緊張的意思都沒有。


    程餘沒放下劍,看著蕭風問,“他是什麽人?”


    “不是敵人。”蕭風平淡說,“水呢?”


    程餘皺了皺眉,將劍放下,“都灑了。”


    “該走了。”蕭風看向楊檸。


    楊檸轉頭看去,然後,欣然道,“真好!”


    另一艘花船已到了不遠處,此時正有一道木梯緩緩與這艘花船連在一起。


    程餘走到蕭風麵前,蹲下身,悄聲問,“你想幹什麽?”


    “他是無相穀的主人,與我有些交情。”蕭風輕輕說。


    “你……”程餘麵色複雜,到底還是沒說什麽,將少年抱起,“接下來呢?”


    “放心。”蕭風嘴角勾了勾,似乎是想笑一下,隻是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然後,他微微闔上眸子,“你讓我小憩一會兒。”


    程餘張張嘴,最後隻是抿了抿唇,有些無奈。


    ……


    兩人被迎上新至花船。


    看似相似布置的花船,入內才知不同。


    如果形容上一艘花船是小家碧玉,這艘便是明豔花魁,不可同類而語。


    入了艙內,迎麵玉盤珍羞宴,耳邊絲竹管弦樂,奢靡至極。


    楊檸擺擺手。


    所有絲竹之聲盡皆停止。


    幾十個畫皮師紛紛起身相迎。


    不同於君莫惜花船上的融洽自在,這一船的畫皮師明顯更像一群豪閥顯貴,高傲冷漠又存在著嚴明的秩序等級。


    楊檸微笑示意不必多禮,引著蕭風,程餘落座。


    位置與他相鄰並列,竟都是首位。


    下麵的人都皺了皺眉,不過也沒說什麽。


    楊檸溫和看向程餘懷裏的少年,“睡著了嗎?”


    蕭風睜開眸子,淡淡看著他。


    “有些笑臉,畢竟這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楊檸溫和得體微笑,“覺得如何?”


    “很好,可惜我不喜歡。”蕭風低垂著眼瞼,麵無表情說。


    “我自然知曉。”楊檸嘴角掛著一抹淺笑,“不過,這些你總該適應的。”


    “我累了。”蕭風淡淡說。


    楊檸臉上現出一絲無奈,“便是多撐片刻都不可以嗎?”


    蕭風闔上眸子,不再說話。


    楊檸欣然又遺憾說,“我本來打算借著這個時機,宣布收你為徒的,不過看來,似乎不太妥當,那你覺得什麽時候好呢?”


    蕭風依舊沒說話。


    四周沒有聲音,唯有兩個人的對話,便格外清晰。


    下首的人不由眉頭都皺了起來。


    一女子猛地站起來,“宗主,我有話說。”


    “湘琦護法,有什麽話說?”楊檸轉頭看過去,溫和問。


    “不說宗主現在是無相穀之主,便隻是紅蓮之主,收徒之事也該同我等商議,宗主如今叫我等來,如此草率決定,委實不妥。”女子淡漠道。


    “哦?”楊檸有些意外低笑了下,“當初我打算一統無相穀時,你們全數不讚同,結果我還不是做到了,問不問你們,有什麽區別?”


    湘琦皺了皺眉,語氣更加淡漠,“宗主收徒,日後可是要繼承整個無相穀的,豈可草率?”


    “整個無相穀都是我打下來的,與你們沒什麽關係,交到誰手上,又與你們何幹?”楊檸的語氣依舊溫和平靜,說出的話卻嘲諷意味十足。


    “請宗主三思。”所有人都起身道。


    “哦?”楊檸玩味低笑,“我記得不錯,你們這一代人都是跟著鳳舞嬌的。”


    幾十人盡皆無言。


    楊檸笑得愈發玩味,“我聽說,下麵不少謠傳,鳳舞嬌是因為我入的冰窟,雖然純屬無稽之談,可有句話說,無風不起浪,我實在想知道,哪來的風。”


    船艙裏愈發沉寂,一種壓抑的氣氛不斷蔓延在所有人心頭。


    有十幾個人坐了下去。


    楊檸站起身,走下台階,“我還聽說,有謠傳,我做了他人的走狗,打算將整個無相穀拱手贈予他人,這個,我倒是不在意,不過讓我有些納悶了。你們既然這般想的,又為何要留在這兒,同那些人一同出去便好了,難道也是想做他人的走狗嗎?”


    四周氣氛愈發壓抑,連唿吸聲都變得微弱起來。


    又有十幾個人坐了下去。


    楊檸看著那些還站著的人,笑容漸漸變得邪魅起來,“有句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可我給了你們三次機會了,你們說,現在怎麽辦?”


    四周盡是沉默,坐著的人噤若寒蟬,沒坐的人倔強盯著那個邪魅微笑的男子,沒有人說話。


    楊檸臉色漸漸沉下來,語氣也冷漠下來,“你們這般懷念鳳宗主,如今鳳宗主卻已入冰窟數月,不如盡早進去陪她,如何?”


    “宗主,不可!”坐著的立即有人驚唿。


    楊檸的目光冷冷掃過去,其中難掩的暴戾與瘋狂。


    那些人倒吸了口涼氣,低下了頭。


    再沒人說話,也沒人妥協。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唯獨唿吸聲愈發沉重。


    似乎暴風雨前的濃重烏雲,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夠了!”


    忽然一聲低喝打破了僵局。


    楊檸轉頭看去,眼中暴戾收斂,笑得春風和煦,“小風不是困了嗎,怎麽醒了?”


    “我不是你排除異己的幌子。”蕭風淡淡說,“鬧劇若玩完了,請都退席吧。”


    楊檸無奈歎了口氣,“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饒恕他們。”


    然後,他轉頭看向站著的十幾人,“退下吧。”


    如同煙花謝幕,隻是幾個唿吸,船艙中便已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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