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好在第二日清晨是個豔陽天。


    蕭風在窗前站了會兒,看著陽光在水霧氤氳裏折射成虛幻的彩虹,橫跨溪麵,最後漸漸消失。


    他伸了個懶腰,出門去敲唐璿機的房門,“璿機,起床了嗎?”


    唐璿機開門,奇怪道,“有事?”


    “我去情花穀,你去不去?”蕭風笑得很天真說。


    唐璿機狐疑看著蕭風,“我不給你拖後腿嗎?”


    蕭風眨眨眼,“情花穀裏沒什麽拖累不拖累的。”


    唐璿機更加狐疑,“不去。”


    “去吧,反正有我,去長長見識。”蕭風勸道。


    唐璿機皺著眉頭看了會兒他,“好吧。”


    蕭風立即眉開眼笑,“那就又有人跟我一起受罪了。”


    唐璿機無奈笑笑,也不在意,“我就說沒好事,現在可以說說了吧。”


    “情花穀,四季隻開情花,常年花香四溢,但這種花香有毒,隻要存在七情六欲,便會心如刀絞,越在乎越難過,所以也是絕情地。”蕭風笑眯眯說,“這種毒無解,索性毒性不強,熬三日便能熬過去,我想著,你既然陪我喝了苦含枝,不如再陪我闖闖情花穀。”


    唐璿機皺起眉頭,“不能把他引出來?”


    蕭風搖搖頭,“典籍說,入了情花地,不入傷情地。他們既然一個在情花穀,一個在隕情島,鐵定是想讓我兩處都去的,怎麽可能把他們引出來。”


    他毫不在意說,“不過,這般也好,省得他們心存什麽僥幸。我倒要看看,入了這兩處,真能絕情斷情不成。”


    唐璿機歎了口氣,“依你,何時動身?”


    “你若方便,即刻出發。”蕭風抬頭道。


    ……


    沿著繞城溪水出媛江城,走不過數裏,江麵豁然開朗。


    又行數丈,前方漸漸有岩壁高聳,將江水分成無數分支。


    兩人踩在竹筏上。


    蕭風指了個方向,竹筏便順著江水往一處峽穀飄去。


    江麵變窄,平緩江麵漸漸洶湧起來,到了峽穀前更是兇險,水波翻滾如沸,好似千軍萬馬卷起的沙塵風浪。


    蕭風微笑說,“其實大江峽穀最為兇險的不是洶湧的江水,而是以江為生,落草為寇的賊人,專門潛伏在水下,見有船隻經過,便做那弄潮人,有些手段高超的,甚至能將整個船都掀翻,便是先天境的高手在水裏也難以奈何得了他們。”


    “你這般說,便是遭遇過,不過估計是他們吃虧大了些。”唐璿機笑言。


    “這倒不是,隻是有幾次,竹筏下麵飄上來些人,也不知道他們在下麵幹什麽。”蕭風一本正經說。


    才說完,不遠處江麵忽然冒出來三個腦袋,大口喘氣看著竹筏上的二人。


    唐璿機忽然咳嗽起來,半天才緩過來,哭笑不得看著蕭風,“原來你是說給他們聽的。”


    “也是給你聽的。”蕭風迴答。


    還沒等唐璿機再說什麽,一道撲天而來的浪潮驟然掀起,竹筏一晃,險些翻個個兒來。


    蕭風冷哼一聲,腳步輕踩,竹筏瞬間穩定下來,與此同時,一道肉眼可見的氣勁以竹筏為中心蕩漾而出。


    隻見周圍的水麵轟然炸鍋,無數的水潮浪花紛紛散開,一道身影從水中飛出,又瞬間鑽迴了水裏。


    “好俊的禦水功夫。”唐璿機暗暗讚了句,轉頭問道,“此人是絕情穀穀主派來的?”


    “說不得真如我說的,是十惡不赦的賊寇,不過,誰知道。”蕭風站在竹筏前端,負手看著江水,江風吹得衣衫颯颯響動,輕笑說。


    “你可要替天行道?”唐璿機笑道。


    “那要看他聰明不聰明。”蕭風毫不在意說。


    這時,竹筏又動蕩起來。


    一道劍光順著竹筏自下而上在唐璿機腳下乍現。


    蕭風雙指並攏作劍,往下一斬。


    一道劍氣似青蛇斬出,與那暗中刺來的一劍相互抵消。


    唐璿機麵色一點未變,無奈道,“看來他一點不聰明。”


    “璿機,看好竹筏。”


    蕭風卻似乎沒了耐心,說完輕輕一跺腳。


    以竹筏為中心散開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波紋跌宕,緊接著,水浪層層迭起,一道道恍如龍卷的水柱衝天而起。


    蕭風已借勢來到了江麵數丈之高的地方,大袖一揮。


    一道水柱驟然炸開,灰色的身影從水柱裏鑽出,轉瞬又鑽進了水裏。


    江麵有一抹紅,快速氤氳開來,很快消失不見。


    蕭風沒再管他,已迴到竹筏上,打了個哈欠,“好了,我替天行道了。”


    唐璿機神色複雜,搖搖頭,卻沒說什麽。


    竹筏很快駛出峽穀,入內江水漸緩,有幽幽清香飄來。


    “記得,心如止水。”蕭風仰躺在竹筏上,懶洋洋說。


    唐璿機看了眼蕭風,“你氣息亂了。”


    “管好你自己。”蕭風瞪了他一眼。


    唐璿機無奈笑笑,“出去時,他們會不會尋仇?”


    “我留他半條命,就是讓他去告訴那些人,最好別來,當然,他們若來,也沒什麽。”蕭風又打了個哈欠,“我想睡一會兒。”


    唐璿機點點頭。


    蕭風便閉上了眸子。


    又行了近一刻鍾,竹筏四周開始有淺灘花草。


    並未等唐璿機叫,蕭風睜開眸子,摸了把汗,翻身坐起,將一個透明的東西丟過去,“你有沒有潔癖?”


    唐璿機看了眼蕭風,沒好氣道,“你不知道?”


    “我隻有兩個,戴不戴隨你。”蕭風咧了咧嘴,在臉上一抹,麵龐瞬間變幻不定起來。


    唐璿機嫌棄扯扯自己手裏的,“幾個人戴過?”


    “兩個。”蕭風笑眯眯說。


    “你故意的吧。”唐璿機瞪他一眼,也在麵上一抹。


    “有人等著呢。”蕭風微微眯起眸子,看著遠處的河畔。


    “不可能是穀主吧?”唐璿機開玩笑道。


    “自然不會是。”蕭風迴答。


    竹筏很快靠岸,兩個人上了岸。


    岸上守了兩排女子,為首女子身穿綠色羅裙,其他人皆是黃衣。


    “兩位可是來找穀主的?”綠色羅裙的女子客氣問。


    “請姑娘帶路。”蕭風點點頭。


    “這邊請。”綠色羅裙的女子低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風看了眼唐璿機。


    唐璿機點點頭,示意無妨。


    兩人由綠色羅裙女子引著往穀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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