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轉瞬消失在黑鳥背上,緊接著黑鳥鑽入雲層,雲散天明。


    一切轉變快得令人應接不暇,如此倒像這浩大雷雲電閃是專程迎接這一獸一人了。


    偌大廣場上的人目瞪口呆了一陣子,緊接著喧聲大噪。


    青衫客還算機靈,見人群發愣,麻利溜出人潮,很快便站在了一黑衣女子麵前。


    女子眯著眸子看著空蕩蕩的天際,說,“禦仙訣?”


    “不像。”青衫客搖搖頭,“我覺得那柄劍隻是個幌子。”


    “嗯?”女子皺了下眉頭。


    “直覺。”青衫客咧嘴笑笑。


    女子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眼他手裏的長劍,淡淡說,“不值。”


    青衫客撓撓頭,便將長劍遞給了女子,“送你了。”


    女子卻沒伸手接,抬頭看了會兒青衫客,重複道,“不值。”


    “啥?”青衫客一臉無辜。


    女子皺起那對極其英氣的眉,“人盡皆知,而且他也會對你生出疑心,。”


    青衫客怔了下,憨笑搖頭,“不不不,他會很開心,說不定還會真將這柄劍送給咱們。”


    女子疑惑看了眼青衫客。


    “直覺。”青衫客咧嘴露出一排整齊白牙,笑得人畜無害。


    女子冷哼了聲,將視線投在了遠處。


    “不信?那咱們打個賭,”青衫客腆著臉湊近女子,“若真如我說的,你就為我舞劍,怎麽樣?”


    女子淡淡掃他一眼。


    “我?”青衫客卻清楚女子的意思,很認真想了想,咧嘴一笑,“我若輸了,揉腰捶腿捏肩洗腳,隨便使喚。”


    女子忽然嗬嗬笑了下,轉身離去。


    “哎,咱可以再商量商量,反過來也行啊”青衫客一下子急了,連忙追去。


    ……


    遇到今日這般匪夷所思的場景,年輕人的閱曆到底是要差一些的,倒是老人們不少先一步迴過神來,所以等蕭天月幾人迴過神來時,人群已經騷亂了起來。


    鑄劍台附近本來就空曠,再加上一番雷雲日頭早已不見,剛才雷聲起時四下的哄亂,身處人潮,四人就很尷尬地發現,自己找不著東西南北了。


    蕭天月與蕭天清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半晌後,齊齊看向雲淼。


    關鍵時刻,還是兄妹齊心默契高些。


    雲淼也迷糊著呢,被兩人直勾勾盯著,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清咳了兩聲,四下看了看,“且容在下卜上一卦。”


    說著,他從袖裏摸出五枚銅錢來,念念有詞了會兒,往地上一撒。


    隻是,令雲淼呆愣住了的是,他習慣性撒下銅錢,一群人擠了過來,然後別說卦象,連五枚銅錢也打了水漂。


    三人原本熱切盯著雲淼,見此,嘴角都不由抽了抽,心裏暗道這少年莫不是腦子不好使。


    雲淼更是尷尬,連連說,失誤失誤,稍等,讓他再試一次。


    三人已經死馬當活馬醫了,反正他們也不急,再者這會兒也沒事了,用不了多久人群便能散了,倒是沒反對的。


    隻是並沒有給雲淼挽迴顏麵的機會,雲淼身後忽然伸過來一隻幹枯大手,重重拍了拍雲淼的肩膀。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然後才看清雲淼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花白胡須的老人,身材不高,一身寬鬆長袍顯得骨架分外寬大,給人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


    蕭天清正想說話,便聽到雲淼已經喊了聲,“師父。”


    那老人點點頭,聲音平和說,“怎麽耽擱了這麽長時間?”


    雲淼撓撓頭,有點懊惱,“是徒兒的不是。”


    老人擺擺手,示意無妨,抬頭掃了眼麵色古怪盯著自己的三人,笑了下,“老夫本想問飄緲公子的下落,如今已經知曉,有勞兩位了,這便告辭,多謝。”


    說著,老人已經轉身開始往外擠。


    雲淼見此,也不再多留,趕緊跟去。


    三人麵麵相覷,他們什麽也沒幹,為什麽要謝他們,有勞什麽?


    蕭天清遲疑著抬頭看去,這一抬頭竟然看到雲淼在迴頭往他們方向看,他心裏不由咯噔了下,這小子不會是看上自家老妹了,想當他妹夫吧。


    他不由心裏一堵,一手拉住安穆琳,一手拽住蕭天月,往相反的方向擠了過去。


    ……


    人群裏的人多是看熱鬧被熱鬧嚇著了,鑄劍台上的兩個人卻是臉色黑得快滴出水來了。


    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眼看即將功成,誰曾想竟有人這般蠻不講理,不僅毫無顧忌地將他們好不容易引來天地氣運趕走了,還將劍給了個他們絕對沒辦法動的人。


    看得見抓不著,這簡直比一鍋好粥被加了把老鼠屎還讓人覺得惡心。


    “迴來吧。”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悠悠渺渺的聲音,緊接著是輕輕一聲歎息。


    鑄劍台上兩人對視一眼,人群中再有人抬頭時,鑄劍台上隻剩下緩緩下沉的巨大丹爐。


    鑄劍台下是地宮,布置極為簡陋,此時地宮下的一石室裏兩人,一個長髯鬢微霜,平靜淡然,一個須發灰白,銳意逼人。


    “南宮家主猜,外麵的結果如何了?”長髯男子微笑說。


    “你既已將我囚困在此,還有什麽好說的。”老人冷笑一聲。


    “這可不好說,”長髯男子搖搖頭,“我本也以為不會有什麽變數,卻不想江湖上還有人對氣運之說了解,甚是知道如何將困在氣運之兵的氣運釋放出來,我應該說你們太幸運了,還是我運氣太差呢。”


    老人怔了下,皺起眉頭,“你休要誑騙於我。”


    “你真是看得起自己,若不是當初那人出手袒護你們南宮家,我等又豈會對你們如此放縱。”長髯男子譏笑了聲,“不過,以你們南宮家如今的腐朽,那人應該也不會再管你們了吧。”


    老人臉色一下子氣得漲紅。


    “不過,這些外人應該鮮少知曉吧。”長髯男子聲音玩味,忽然又一本正經,“南宮世家自古以剛正不阿為江湖廣為讚譽,如今鑄劍山莊突然向江湖流傳名劍認主,想來不少良善熱心之輩會前來拜訪,我等需好好招待,便不打擾南宮家主休息了,就此告辭。”


    說著,他轉身欲走。


    老人卻一下子目眥欲裂,衝上去便要與男子拚命,怒喝,“畜生,爾敢!”


    男子不慌不忙迴身一掌與老人對撞,老人直接倒飛了出去,砸在牆壁又摔下來,口吐鮮血,麵色慘白。


    “南宮家主還是莫要隨意動氣,否則‘赤炎’侵蝕五髒六腑,可是連大羅神仙,都難救了。”男子冷笑,轉身離去。


    老人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男子離去,半晌後渾身竟漸漸通紅,麵色猙獰,宛如惡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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