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米相當於九點六鬥米,相當於九十六升米。


    一升米可供一個成年壯丁一天的飯食,一石米就是九十六個,一千石就是九萬六千個。


    那麽用兩個月時間籌集一千石米,是什麽概念?


    這就意味著要花兩個月的時間籌齊十萬人一天的夥食。


    正值青黃不接,哪有人樂意拿出來這麽多糧食打水漂啊。


    所以,風晴想了又想,還是一籌莫展,於是決定去找小胖子撈點。


    反正蕭風也沒說不讓她從金源裏撈。


    胖得似球的青年似乎比蕭風上次見他還胖了點,而且還油光滿麵了不少,以致於風晴呆呆看了他半天,即使想著對他客氣一點,仍不自覺從嘴裏蹦出來一句,“金球兒,你怎麽又圓了?”


    金利祿摸摸腦袋,習以為常,憨憨一笑,“有嗎?最近我有減肥的。”


    “是嘛,看著不像啊?”一時口誤,風晴索性將錯就錯。


    “有的,有的,跑步啊,扛麻袋啊,一天十幾裏路呢。”金利祿趕緊說。


    “有情況。”風晴心中靈光一閃,玩味看金利祿,還伸手摸了把金利祿腦袋,一臉嫌棄,“你看這油水,都快趕上頭豬了。”


    “哪有。”金利祿嗬嗬笑了笑,忽然諂媚起來,“那個,晴姐啊,你別跟公子說啊,我有減肥的,真的。”


    看看,不打自招了。


    風晴笑嘻嘻看他,“好說,有什麽好處?”


    “晴姐直說,隻要金球兒能辦到,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金利祿一拍胸脯,豪氣道。


    “當真?”風晴微微勾起嘴角。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金利祿信誓旦旦道。


    風晴打了個響指,“一千石糧食,封口費,姐保證什麽也不說。”


    噗通!


    金利祿直接癱在了地上,“啥?”


    “一千石糧食啊。”風晴笑眯眯拍拍他的大臉,一手油漬,嘖了聲,“看這肥的。”


    然後房間裏就響起殺豬般的震天嗓門,連門窗都似乎咣當作響。


    “姐啊,您直接殺了我得了。一千石,這得從我嘴裏摳出多少子兒來啊,您怎麽不去搶啊?您知道我當初為了那點糧食跑了多少地方嗎?腿都快斷了,瘦了……”


    “多少糧食啊?”風晴不理會金利祿的鬼哭狼嚎,掏掏耳朵,笑眯眯問。


    “二……”金利祿本能迴答,又一下子噎住。


    “正好一人一半嘛,咱兩個誰跟誰啊,對吧?”風晴眨眨眼,一拍金利祿肚子。


    肉嘟嘟的,手感不錯,就是太油膩了。


    “咦~”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行啊,金球兒會死的。”金利祿呆了呆,一把抱住風晴大腿,“姐姐,您別介啊。”


    “鬆手。”風晴翻了個白眼,淡淡說。


    “我不。”金利祿嚷道。


    “三個數。”風晴淡淡說。


    “你砍死金球兒吧,反正也會餓死。”金利祿肥臉擠成一堆,死豬不怕開水燙喊。


    “這就是你赴湯蹈火的樣兒?”風晴無奈,拍拍金利祿的腦袋。


    “其他都行,就這個不行。”金利祿揚起腦袋,可憐兮兮說。


    “我就這一個要求,其餘沒有。”風晴攤攤手道。


    “可是……”金利祿放開風晴的大腿,縮成一團。


    風晴蹲下來,抓起金利祿的肥手拍了拍,“金球兒啊,姐現在是十萬火急啊,要不能來麻煩你?以後你有難了,姐也幫你,嗯?”


    “那……”金利祿沉默了好一會兒,“行吧,那你要寫字據。”


    “熊樣。”風晴戳了金利祿腦袋一下,“筆紙!”


    “好咧。”金利祿立即眉開眼笑喊了聲。


    “今借金球兒白米千石,日後他日若有難,必全力相助。這樣如何?”沒多久,紙筆送來,風晴偏頭看金利祿。


    “不能推辭。”金利祿低著腦袋抬眼看她。


    “行,那再加上一句,不以任何無賴理由推脫?”風晴點頭道。


    “嗯嗯。”金利祿也委委屈屈點點頭。


    簽字,按手印,還沒等墨漬幹涸,一道黃色影子嗖一聲一掠而過,然後那張紙就沒了。


    風晴呆了呆,“金球兒,你作甚?”


    “沒什麽。”金利祿慢條斯理將紙折疊揣入懷中,憨憨道。


    所謂癡肥癡肥,太肥了,人便看著難免癡癡傻傻的,很沒心眼。


    所以風晴盯了他會兒,選擇了相信直覺。


    ……


    草色氤氳了大半清河,河畔蘆葦搖曳,有水流潺潺而過,偶有水鳥低吟。


    一小舟拐過綠林水草,悠悠飄來。


    舟上兩人,相對而坐,執子而弈。


    綠水間,一白鳥掠過水麵,叼了一尾鯉魚投與舟上,隨即咕一聲飛上了少年肩膀。


    “你這雀兒倒是有意思,出去一趟的功夫已經會捉魚了。”青年微笑說。


    “你若喜歡,給你便是。”少年隨意笑了下,將黑子直接丟入棋盤,“一上午了,不玩了。”


    青年絲毫不在意,隨手將棋子一一揀入盒內。


    “咕咕。”白鳥在少年耳邊瘋似得大叫。


    少年隨意將之抓在手裏,又放開,“別鬧。”


    “咕~”白鳥委屈叫了聲,嗖一聲又飛走了。


    “這麽兇,我可不敢要。”青年打趣道。


    少年聳聳肩,也不在乎,微微一偏身子便懶懶斜靠在了小舟上,河水順著少年的手流淌,小舟卻一晃未晃。


    “怎麽,還沒緩過來?”青年將棋盒放在桌下,笑眯眯問。


    “你在天上飛半個多月試試。”少年懶洋洋說。


    “我倒想啊,可它又不讓我上去。”青年眯著眸子說,隻是語氣中難免有些幸災樂禍。


    少年隨手一捧水就撩了過去,甩了甩手,“我準備走了,你何時出去?”


    青年擦掉臉上的水漬,也不惱,“這兩天吧,大哥都出來了,我自然沒有還閑賦的道理。”


    少年點點頭,坐直身子,雙手托腮說,“那靠岸吧,翎雕等我呢。”


    “知道。”青年無奈笑笑,“你還打算去哪兒?”


    “再去找幾個行棋者,然後去青雲學院轉轉。”


    “青雲?看來那裏也有你要找的人了?”青年琢磨了下,輕笑問。


    “沒有,隻是想找點東西。”少年搖搖頭,轉頭看向清風綠水,輕輕說,“這裏真好。”


    青年點點頭,也將視線投向蘆葦清風。


    水繞青林,細魚悠遊,自在得很。


    他輕笑了下,點點頭,“的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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