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日清晨,梨園正門大開,開始接待來訪之人。


    隻是前幾天幾個年輕人總是在外自然不真是到處亂跑,不少事早已招唿打點妥當,所以這日前來訪問之人倒是沒幾個了。


    第一批來訪之人是梨園開門沒多久便來了的,席暖隨沁蘭閣的幾個長輩,詢問的自然是半文劍之事。


    幾個年輕人對於半文劍用意本就一點不懂,自然不可能打腫臉充胖子地扛下,便湊夥去找了蕭風。


    蕭風倒一點不意外,隻是轉頭衝李露囑咐了兩句,便讓李露出去打點了。


    而李露與那幾人也隻是客套寒暄了幾句,給了份名單,便將一夥兒人連同席暖一起打發走了,看的幾個年輕人一愣一愣的。


    而幾個年輕人不知道的是,在沁蘭閣之人拜訪沒幾日,一家名為‘金源’的商閣給名單上的六個勢力都送貨上門去了一柄半文劍,而且六方勢力還都心甘情願地給了‘金源’九百六十四萬兩白銀。


    第二批訪客是唐門之人,為首的是唐家堡大公子唐賢武,自稱是受唐無影之托來找蕭風的。


    不過蕭風卻沒見他,隻是讓於逸告訴他,這次是筆虧本買賣,可用,但慎用。


    唐賢武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終微微歎了口氣,同於逸道謝後悵然離去。


    第三批訪客是鶴聽洪,也是來找蕭風的。


    隻是,蕭風這次卻一點不客氣,直接以一句不認識將他堵在了門口,進也沒讓進去梨園。


    最後,鶴聽洪無奈,隻能幹笑著離開。


    這讓幾個年輕人都有點麵麵相覷。


    在幾個年輕人印象中,還從不曾見蕭風對一個人這般不講情麵過,心中都嘀咕,估計是這書生什麽時候惹毛過蕭風。


    可他們哪裏知道,蕭風不過是不想與有些人有太大牽扯而已。


    總的來說,梨園外熱鬧非常,梨園內卻著實沒受多大影響,三批訪客後,一眾人便又開始了悠哉悠哉。


    一眾人也以為這一天也就這般悠哉悠哉過去了。


    直到,過了正午時,一眾人才清楚,自己想多了。


    剛入未時,失蹤了數天的許天望終於迴了梨園,一臉風塵,疲憊得很。


    隻是他似乎匆忙得很,進了梨園便直接去找了蕭風。


    那時,蕭風正在房間裏悠閑翻書,李露在一旁看著。


    三日休整,蕭風的精神早已恢複得差不多,自然不可能還躺在床上。隻是幾個大人依舊不太放心,整日裏輪流守在蕭風身邊,時不時提醒少年該好好休息。不過蕭風是閑不住的性子,沒休息多久便會自己找事做,幾個大人也拗不過他。


    房間一角,一鏤空鎏金香爐裏燃著香料,香味清雅,倒是好聞得很。


    對於許天望的突然來訪,蕭風倒一點不意外,隻是抬頭衝他微微一笑,“迴來了。”


    許天望卻看著蕭風微微皺起眉頭,上前快走兩步到了書桌前,抬手便將一石盒拍在了書桌上,“碧寒蠱。”


    一旁,李露身子微微一顫。


    蕭風卻依舊平靜得很,問,“多少銀子?”


    “你不必管,我隻問你,用不用它?”許天望煩躁擺擺手,道。


    蕭風平靜搖搖頭,輕聲說,“我若會用,你覺得能拖到現在。”


    “你自己掌自己生死也不行?”許天望皺起眉頭。


    “你先坐吧,緩會兒再說話。”蕭風卻不迴答,將視線移迴了書本上,平靜說。哪有宿主掌控碧寒蠱的,這青年明顯是給急糊塗了。再者,生死皆憑一蟲子,這般苟活,還不如一死。


    “你不願意?”許天望眉頭皺得愈緊,身子微微前傾,直直看著蕭風,冷冷道。


    “不願!”蕭風頭也不抬,平淡道。


    許天望眉頭大皺,忽然一把將蕭風手中的書奪了過來,直接丟了出去,“看,看,看!看這些東西有用嗎?命都沒了,要那些狗屁尊嚴作甚?”


    蕭風微微皺起眉頭,認真看他,“你該冷靜冷靜了,我之生死,與你何幹?”


    “你……”許天望神色一滯,忽然間勃然大怒,“對,對,對!你是死是活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老子一廂情願,老子多管閑事。那你那天別在老子麵前裝死啊?”


    他將蕭風書桌上的東西嘩啦啦都掃在了地上,抬手指著蕭風破口大罵,“狗屁的先天不足,狗屁的一點事也沒有,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能無視生死了?老子就這麽讓你看不起?什麽都瞞,什麽都自己扛,你厲害了,還不是讓一夥兒人為你擔心?你既然這般厲害,別讓他們照顧啊,別讓老子知道啊……”


    “閉嘴!”李露在一旁聽得眉頭大皺,冷斥道。


    “李姨,讓他說。”蕭風卻扯了扯李露袖子,平靜說。


    “可……”


    “沒事。”蕭風微微搖搖頭,低聲道。


    許天望不再指蕭風,卻暴怒大吼,“是覺得我們這般很好玩,還是就是喜歡自虐?”


    “扯犢子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老子在黑龍窟長了二十七年,就不知道玉跟瓦有什麽區別。”


    “不就是身子裏住個蟲子嗎?在老子那裏,一身蟲子的都見過,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就你潔癖了,誌趣高潔了?到頭來不還是一堆骨頭?”


    ……


    許天望這一罵就罵了足足一刻鍾,把外麵幾個年輕人都罵過來了。


    隻是被神偷老人與於逸攔著,幾個年輕人倒是進不了屋,不過聽著許天望罵得莫名其妙,一句比一句罵得難聽,臉色都難看了下來。


    施窮更是忿忿大叫,還揚言必定把許天望偷得連遮羞布都沒了,隻是被神偷老人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就立即老實了。


    房間裏,其實許天望還沒罵夠,畢竟他一口氣直直憋了六七天,可不是一刻鍾就能撒完的。


    隻是,他忽然覺得腦袋有點昏沉,很累,所以想緩緩。


    隻是,這一緩就沒了下文了。


    蕭風平靜看著許天望軟軟倒地,微微歎了口氣,“李姨,幫忙把天望扶去床上吧。”


    李露疑惑看了眼蕭風,無意瞥見房間一角的香爐,恍然大悟,又有些吃驚。


    這一切,似乎少年早已料到。


    蕭風端起桌上茶杯將香料澆滅,衝李露微笑了下,解釋道:“我燃的無憂草,天望自從拍賣會後便憋了口氣,剛才也隻是強撐著精神,該讓他好好睡一覺了。”


    李露了然點點頭。


    蕭風便轉迴頭繼續收拾香爐,抽空揉了下鼻子。


    無憂草的藥效終究太烈了,即使香料成分稀釋了,他仍覺得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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