軲轆部落最大的那間氈房中,蕭風與一麵容威嚴的暗紅色長衫漢子寒暄著分主客依次落座。


    “早聽聞前輩部落乃北倉原中地位卓越,消息最靈通的部落,如今一見果然令晚輩歎為觀止。”落座後,蕭風借餘光微微打量了下氈房內,微笑感慨道。


    “哦?小友如何知道的?”暗紅色長衫漢子眸子一亮,又驚訝道。


    “一半是聽北倉原外人說的,一半是看的。”蕭風從容說,“來之前,晚輩聽北倉原外的人都說軲轆部落之人皆是世間罕見的勇士,個個驍勇善戰,無所畏懼,乃天下悍士之楷模,晚輩本是半信半疑,如今見了這兒的數頭頭狼才知,此言並非誇大其詞。諸位勇士之勇,實在讓晚輩佩服。”


    “這兒就一個狼頭,你怎知是頭狼?而且是數隻不是一隻?”暗紅色長衫漢子眸子更亮,站起身來問。


    蕭風微微一笑,“頭狼骨骼與普通草原狼有輕微不同,比如骨骼較寬大些,爪牙較鋒利些,也比其他草原狼骨骼勻稱得多。這兒雖隻一狼頭,卻明顯比普通狼頭骨大一圈,骨質也硬上不少,所以十有八九便是隻頭狼,至於其他頭狼,我是從那一串狼牙上看出的。”


    蕭風看了眼狼頭旁的狼牙項鏈平靜說,“牙齒磨過與自然的明顯不同,那串狼牙明顯沒被磨過,可鋒銳程度絕對不輸利器,所以應該也是頭狼牙齒。每個牙齒牙齡又是不一的,自然不會是一頭狼身上的,以前輩部落勇士之勇,自然不可能是撿來的狼牙,所以晚輩便猜是數頭頭狼,而且應該不止這些,這些或許是因為意義非凡些。”


    “哈哈,說得好,你這小家夥對我胃口。”暗紅色長衫漢子爽朗大笑。這是他們的榮耀,也是軲轆部落無所畏懼的理由,他們最喜歡他人提,也因為他人的提及熱血沸騰。


    狼性貪婪,記仇,嗜血,喜群居,睚眥必報,且以頭狼馬首是瞻。


    若頭狼死,群狼不僅不會四散逃命,還會攻擊得更兇。


    這便是草原上的人不願招惹狼群的原因。


    一匹頭狼代表了一大群狼,百隻甚至數百隻,若豪無顧忌地進攻,即使是整整一個部落的人都能損失慘重。


    這也是草原部落喜歡在氈房中放狼牙特別是頭狼狼牙的原因。


    蕭風禮貌點點頭,又瞥了眼另一角的黑褐色尺許長的尖角,“草原中以強為尊,前輩部落能殺了如此多頭狼而安然無恙,在草原中的地位自然可想而知。至於消息,傳言草原中誰消息最靈通便會被送上一犀牛角,若晚輩猜得不錯,應該便是這隻吧?”


    “小友好見識!”暗紅色長衫漢子愈發開懷,突然抬高聲音喊,“琳兒,上酒。”


    “噯。”緊接著,氈房外傳來清脆少女嗓音。


    話音剛落,便見有一十七八歲的俏皮少女端了一托盤進來,托盤上放了四個散發著濃鬱奶香的白色瓷杯。


    俏皮少女見到少年明顯一愣,失聲道:“好漂亮的孩子。”


    “你看你,怎麽說話呢?”暗紅色長衫漢子點了點俏皮少女,轉頭衝蕭風朗笑說,“這是小女安穆琳,平日裏被我嬌慣壞了,小友可不要生氣啊。”


    蕭風禮貌微笑,玩笑道:“安姑娘之言沒錯,我這相貌的確有點漂亮了,要不得日後要掩麵見人呢。”


    “哈哈,小友風趣,來敬你一杯。”暗紅色長衫漢子開懷大笑,端起馬奶酒微微一請,隨即一飲而盡。


    蕭風微微淺笑,也衝漢子舉了舉杯,仰頭喝下,一滴不剩。


    “哈哈,爽快!來,來,嚐嚐我們這兒的牛肉幹。”漢子大笑說,“這個是奶酪,炒米,黃油......在外麵都是吃不到的。”


    “多謝前輩。”蕭風微笑道。


    “跟伯伯還說這客氣話,來多吃點,還有這個......這個.......”


    氈房內相談甚歡,氈房外不知何時也熱鬧了起來。


    一夥兒十歲出頭的小姑娘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一夥兒婦人漢子也聚在一起交談議論。


    每次部落來人,部落裏總是這般熱鬧的。


    “哇,好漂亮。”


    “嗯嗯,比琳兒姐姐那個還漂亮。”


    “什麽啊?能比嗎?”


    “就是。”


    “跟神仙似的。”


    “喝馬奶酒也喝得這般漂亮。”


    “跟畫兒似的,吃個東西也那麽......”


    “優雅......你個笨蛋!他,我要了。”


    “我要,我要,你算什麽東西。”


    “就是啊,你有資格要嗎?”


    “你有啊?這麽瘦,這麽醜。”


    “哼,你力氣比我小。”


    “你沒我馬技好。”


    “你還不如我跑的快呢。”


    ......


    半晌爭吵後,一群小姑娘中突然有人一聲大吼,“好了,都別吵了,我要了。”


    十幾個姑娘皆微微一滯,旋即又一臉不服氣叫嚷,“憑什麽?”


    “有本事單挑,誰贏了算誰的。”那姑娘氣勢如虹道。


    “單挑就單挑,輸了的不許哭鼻子。”


    “誰會哭鼻子了?哭鼻子的就是軟蛋。”


    “行。”


    “哎呦,你敢踢我。”


    “踢得就是你,我還打你呢。”


    “啊啊啊,我咬死你。”


    ......


    隨外麵動靜越來越大,即使氈房內眾人也不能忽視了。


    暗紅色長衫漢子衝蕭風尷尬笑笑,快步鑽出氈房。


    隨即氈房外傳來一聲巨吼,“吵吵吵,吵什麽?都給我滾迴家。”


    氈房外一時安靜。


    又幾個唿吸時間,漢子返迴氈房,“來,我們繼續吃吃喝喝,別拘束啊。”


    蕭風禮貌笑笑,麵上忽然有些難為情。


    “怎麽了,小家夥?”漢子奇怪看著蕭風,“有什麽話直接說就是。”


    “這......”蕭風有些遲疑,不過還是開口道:“實不相瞞,晚輩前來北倉原,除了對草原部落甚是崇敬好奇外,還為尋找一人,去年晚秋進來這兒玩的,一直沒出來。家裏人挺擔心的,不知前輩可否幫忙找找?”


    “去年晚秋?”漢子想了想,忽然轉頭看了眼安穆琳,“可知姓名?”


    “蕭天清。”蕭風平靜道:“是晚輩的哥哥,這半年多杳無音信,爹爹娘親都很擔心。”


    “這......”漢子一下子收斂起了笑容。


    安穆琳立時麵色慘白。


    蕭風奇怪看了眼安穆琳,“安姑娘不舒服?臉色怎得這般差?”


    “沒......沒事,應該是昨晚沒休息好,爹爹,我去休息一下。”安穆琳語氣有些慌張道,說著也不等其他人反應,已踉踉蹌蹌出了氈房。


    漢子無奈衝蕭風笑笑,“就是這毛病,管不了。”


    蕭風微微淺笑,“安姑娘這是性情中人,那不知剛才拜托之事......”


    “可有畫像?”漢子遲疑道。


    “嗯。”蕭風連忙點頭,轉頭道,“於叔。”


    於逸立即自懷中拿出一木匣子。


    打開匣子,匣子裏是一張紙,紙上畫了個清秀青年,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


    “這......”漢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這兒有個叫蕭天清的青年,跟畫像上一模一樣。”


    “真的?”蕭風驚唿了聲。


    “是。”漢子麵色複雜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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