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的一番講述雖簡明扼要,牧梓裳卻真是有點沒反應過來,或者說不敢相信。


    這小家夥找自己的目的竟這般簡單。


    隻是替數十個江湖人解蠱而已?!


    這幾乎是隨隨便便個剛入門的蠱師都能做到的啊。


    因為蠱師的基本功就是解蠱啊。


    不對啊,這小家夥以前挺機靈的。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這小家夥沒睡醒?


    要不是被人掉包了?


    難道他不知道對蠱師來說人情意味著什麽?又或者不知道他的人情對蠱師們來說有多大?要不就是不知道自己可是蠱塚中百年難得一見的蠱道奇才?


    這般隨意,這般簡單,最主要的是這般的暴殄天物,真的好嗎?


    然而,下一刻,她又聽到更過分的一句話,“其實我對你......還有點不放心的,所以我想了想,打算今晚先帶你去看看情況。”


    “你......”牧梓裳微微怔了怔,隨即勃然大怒。自己乃天縱奇才,這般簡單之事竟還被人質疑了?


    她正欲破口大罵,便聽蕭風語氣十分平靜地打斷道:“你先聽好我的要求再說話。第一,不能被對方的蠱師察覺;第二,必須保證所有人的安全;第三,速度必須盡可能得快,必須趕在被人發現前全部解完。”他轉頭認真看著牧梓裳,“你能保證做到嗎?”


    牧梓裳又是一怔,隨即一下子蔫了下去。這孩子看來真沒被掉包,這要求完全是難為人啊。


    蕭風顯然也知如此,有些歉然地衝其笑了笑,“我這麽要求的確有些過分了,你若辦不到也沒關係。不過,我還是存了一絲僥幸的,所以今晚你我先去探探情況,若事不可為不為便是了。”


    牧梓裳聞言,立即精神了不少,正準備再說些什麽,便聽蕭風又道:“有人找我,我先下去了。”說著,也不等牧梓裳迴應,徑自躍下了樓頂,往聽風客棧內而去。


    牧梓裳微微一怔,張了張嘴,又悻悻閉了嘴。她剛才想問那些蕭風要救的是什麽人,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蕭風一進三樓便見到自己房門前,蕭天月正使勁兒叫門,祝青山則靜立一旁,一臉風塵。


    蕭風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喚了聲,“別敲了,在這兒呢。”


    蕭天月見蕭風竟是從外麵而來,不由微微一怔,下意識問道:“公子,您去哪了?”


    蕭風淺笑解釋道:“我可沒出去,在樓頂曬了會兒太陽。”


    蕭天月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蕭風又轉頭看向一旁風塵仆仆的祝青山,溫和道:“祝兄可是要問令妹之事。”


    祝青山聞言,連忙點頭,“不知蕭兄可有小妹下落了?”


    雖三日前蕭風曾向他承諾兩日後便會有消息,他卻之前並未打算欠蕭風這個人情,所以這三天一直在外奔波。可三日尋覓,他竟是半點有關自己小妹蹤跡的信息也沒找到,無可奈何下便隻能再迴來尋蕭風了。


    隻是自己一離開就是三日,又未同蕭風幾人打招唿,不知幾人還有沒有對小妹之事上心,祝青山難免心中有些惴惴。


    蕭風上前推開房門,微笑道“是有些了,不過在下還需要等一個人迴來才能告訴祝兄,祝兄不妨先進屋等會兒。”


    祝青山微微皺起眉頭。


    蕭風溫聲解釋道:“祝兄放心,令妹並無什麽危險,隻是在下還需要先確定一事。”


    玄風酒樓中,蘇鉦平靜看著麵前臉色略有些難看的男子,“這麽說,黑龍王約在下單獨談談是準備當一次大善人了。當真稀罕。隻是此事乃在下門派之事,似乎與許兄無關,許兄未免管得太寬了吧。”


    許天望皺了皺眉頭,“我隻是提個醒,放不放是你的事,隻是希望你莫要後悔才好。”


    蘇鉦微微一笑,“那估計是要讓許兄失望了。”


    許天望冷冷一笑,“這麽說,你是不準備放了?你可想過後果?”


    蘇鉦慵懶打了個哈欠,“這便不必李兄費心了,況且,這小小鎮江縣應該還沒有能有如此大麵子之人。”


    許天望微微詫異,隨即忽而意味深長一笑,也不再理會蘇鉦,轉身拂袖而去。這偽君子真是天真得很,那就讓他長長記性好了。


    蘇鉦目送許天望背影消失在雅間門外,淡漠一笑。跟了明月使幾天便真當自己是正人君子了?可笑!什麽後果?後悔?不知所謂!


    天諭殿殿門外,幾乎全部的文武重臣齊聚於此,跪請帝君收迴成命。


    自溪風帝國成立以來,江湖與朝堂便一直是涇渭分明,互不幹涉。也因此,彼此才會相安無事。


    而如今,帝君竟要打破這維係了近千年的界限。


    這如何能不讓文武百官惶恐驚唿?


    天諭殿內,蕭武天看著麵前厚厚一遝內容幾乎相同的奏折,冷冷而笑。


    幾日前他隻是稍稍透露了些風聲,朝堂上反對聲便一個接了一個,彼此起伏。而今日他也隻是稍稍一提,便引百官反對。或許是最後的那句改日再議給了他們錯覺,竟給了他們膽氣以這種方式逼他妥協嗎?


    但這是孤的天下,孤的大好河山,那是孤之家事,與爾等何幹?又豈容爾等指手畫腳?


    一旁靜立的蕭哲皺著眉頭看著身旁麵色略顯猙獰的父王,有些無奈,又有些擔憂。


    以往,若是出現滿朝反對的情況,父王絕對不會如今日這般極端,必會再三考慮,並找朝中重臣商議討論,分析厲害關係後才會謹慎做出決定。


    可今日,涉及飄緲樓及飄緲公子,父王便似魔障了般,固執己見,一點意見也聽不進去,半分也不願妥協。這並非智者所為,亦非一國之君該有的氣度。


    可這些話又豈是他能對父王明說的。


    再次歎了口氣,蕭哲不免想起那個善解人意的少年來,若是他在此,想必該是有法子讓父王改變心意的吧。可是他何時才會迴來呢?


    日頭升高,漸漸爬上了頭頂。


    天諭殿內仍是一片寂靜,無任何迴應。


    天諭殿外亦一片寂靜,無一人離開。


    雙方便這般僵持,無一方肯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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