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姑娘請安。”我正在看書，一個俏生生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抬頭一看竟然是襲人。她現在是大紅人，很多人趕著巴結都來不及呢，怎麽會來我這？
“是你啊，怎麽這麽好來看我？紫鵑，衝杯參茶。”這可是隻金母雞，不給她麵子，也要給她肚子裏那顆寶貝蛋麵子。
“紫鵑快不用忙，姑娘也太客氣了些。我連日來身上不舒服，早說了要來看看姑娘的，偏又有那麽多的人去看我，我也不好怠慢。這不，才有了空。”神色間的得意之色是怎麽都藏不住了，或者，她也不想藏了。
“那倒是，你今非昔比了，我也怕你嫌煩，沒湊那虛熱鬧去。”我也懶懶的，不想太殷勤了，反叫她得意。
“不敢勞動姑娘的。”她屁股稍稍離開椅子一點點，做了個假模假式的謙卑樣。我眼角一瞟，心裏實在別扭。
襲人在我這坐了好一會兒，也沒說什麽要緊的，她的來意很明顯，就是在我麵前顯擺一下而已。
紫鵑狠狠的衝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姑娘，沒見過這麽張狂的，她一個沒名沒份的姑娘有了身子，不說躲在被子裏臊去，反倒四處張揚。”
“哈哈哈，你這丫頭，這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有什麽好生氣的。”我被紫鵑義憤填膺的表情逗笑了。
“我就看不慣，更討厭她來咱們這兒轉悠，給誰現眼呢？為什麽不去她未來主子哪兒？我看，寶姑娘可會給她好果子吃。”
寶姑娘？是了，襲人更大的障礙不是我，而是她。想到這，心裏厭惡襲人的心也淡了點，她也是苦命人，雖說現在看著還好，終究是個麽樣子，還不知道呢。
邢夫人房裏
我坐了半天，瓜子也吃了有一盤，大舅母還隻是拿一些針織刺繡的給我看看，旁邊來迴事的媳婦兒站了一地，她也不理。
看這樣子，我心裏也明白了幾分。“大舅母，外甥女頭有些暈，借您這地方略躺躺，您先處理家裏的事吧。”
看我也不打算走了，她才開始料理開發。我躺在裏屋炕上，外麵的話音還是能聽得清楚的。凡是有來要銀子辦事的，一律擱置了，其他一些瑣碎事倒是都先派人辦了。那一些領不出銀子的管事都支吾著不肯走，在那裏瞧著大舅母的臉色。
“你們也是咱們家的老人了，最近幾日府裏銀錢賬目正在清查核算，暫時領不出錢來，你們等幾日再來。誰要是出去亂嚼舌頭，我就不依了。”
“是，大太太，小的們並不敢。”等下人的聲音走遠了，我才裝作剛睜開眼的樣子，走到外屋來。
“喝口茶，提提神。”大舅母遞了杯茶過來，我順手拿著，卻一口沒喝，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舅母什麽時候跟黛玉也見外了，有話說還要借別人的口嗎？”大舅母臉色一僵，尷尬的笑了。
“你既然已經明白我就不繞彎子了。大姑娘，二老爺那邊難，我這邊也不易。你倒是給二太太指了個活路，那何妨也幫幫我呢？”果然還是錢的事。我原本就想，連賈政都有虧空，賈赦又怎麽會少。萬幸是元春歸省的花費，賈政擔了大頭，要不然賈赦恐怕早就暴露了。
“二舅母那邊我也並沒有說什麽呀，大舅母從哪聽的這話？”我還沒聽到什麽風聲，難道是有了變化不成。
“還瞞我？鳳丫頭給我們二太太遞了話，前兒怕是已經跟她那有錢的妹妹說了話了。現在她們那邊也不愁錢了，也不愁媳婦兒了，一片的其樂融融呢。”
邢夫人的話很酸，她孤身一人在這門子裏，無兒無女還守著個貪酒好色的丈夫，如何能不羨慕人家的高親貴友啊。
“怎麽說，難道竟是說準了？”薛寶釵要是真能如願嫁了寶玉，不知道她會不會知道最應該感謝的人其實是我。
“雖不十分準，也有八分。老太太還沒表態，可是也沒說不行。銀子是最有麵子的東西，這個時候寶玉的婚事要是能換來二老爺的安穩，老太太還有什麽不幹的。”
“那麽多錢，他們真拿的出來？”薛家是個什麽底子，人們心裏也大概有數，這幾年隻出不入，也大不如前了。
“你出的主意，你倒來問我。”邢夫人以為我是在推脫，不願意幫助她，口氣不是很好。其實，我跟鳳姐的提議也隻是個半真半假的玩笑，薛家到底有多少錢，有沒有十五萬兩，或者說有這麽多錢，但是人家願不願意拿出十五萬兩來做嫁妝，這誰能知道？
話是我說的，但是結果卻是我沒想到的。嫁女兒而已，十五萬兩雪花銀。要知道，給寶玉娶親，作為男方，原本也才準備了兩三萬的銀子。這中間差別可大了，難道薛家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即使傾家蕩產也要嫁進賈家嗎？
“顯然是有，要不然你那二舅母也不會樂嗬嗬的去跟老祖宗談兩人的親事。唉，人家倒是有個好兒子，能給父親幫這樣大的忙，我又沒有這樣的好運。大姑娘，你也幫幫你大舅舅吧，賈家門上，不管哪一位老爺出了事也不是什麽樂事。”
幾粒嗑好的瓜子仁由她親手送到我麵前，看這邢夫人掌心的紋路，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突然有種看到了母親的感覺。我小時候，娘也總是嗑好瓜子給我吃的。
“二舅舅那邊如果沒事，大舅舅這邊自然也會沒事。”這家裏的人上至主子小姐老爺太太，下至看門的門房，哪個沒點見識。這是很淺顯的道理，邢夫人是關己則亂而已。
“怎麽說？”一聽這話，她身子往前一傾，更是盯著我不放了。
“兩位老爺共同虧空這是大事，沒有官員敢擋下。就算是娘娘有心為咱們遮擋，怕也沒有那樣的力量。可如果二老爺的賬目都對得上。僅隻是大舅舅那些錢問題就不大了。我想大舅舅也已經盡力讓賬目好看了。現在剩下的不過是些小問題。幾萬兩的迴合皇上還是會眷顧的。”
“會嗎？我們可沒有當娘娘的女兒啊？”邢夫人還是心虛不已，會有我說的這麽簡單嗎？
“如果不放心，還可以添些籌碼。”
“怎麽添？”
“他能補賬，咱們就能立功。戴罪立功會是個好法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這件事說不定能救賈赦一命。這也算是我為大舅舅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再有不軌行為，我就是眼看著他死也不能救了。
“是你啊，怎麽這麽好來看我？紫鵑，衝杯參茶。”這可是隻金母雞，不給她麵子，也要給她肚子裏那顆寶貝蛋麵子。
“紫鵑快不用忙，姑娘也太客氣了些。我連日來身上不舒服，早說了要來看看姑娘的，偏又有那麽多的人去看我，我也不好怠慢。這不，才有了空。”神色間的得意之色是怎麽都藏不住了，或者，她也不想藏了。
“那倒是，你今非昔比了，我也怕你嫌煩，沒湊那虛熱鬧去。”我也懶懶的，不想太殷勤了，反叫她得意。
“不敢勞動姑娘的。”她屁股稍稍離開椅子一點點，做了個假模假式的謙卑樣。我眼角一瞟，心裏實在別扭。
襲人在我這坐了好一會兒，也沒說什麽要緊的，她的來意很明顯，就是在我麵前顯擺一下而已。
紫鵑狠狠的衝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姑娘，沒見過這麽張狂的，她一個沒名沒份的姑娘有了身子，不說躲在被子裏臊去，反倒四處張揚。”
“哈哈哈，你這丫頭，這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有什麽好生氣的。”我被紫鵑義憤填膺的表情逗笑了。
“我就看不慣，更討厭她來咱們這兒轉悠，給誰現眼呢？為什麽不去她未來主子哪兒？我看，寶姑娘可會給她好果子吃。”
寶姑娘？是了，襲人更大的障礙不是我，而是她。想到這，心裏厭惡襲人的心也淡了點，她也是苦命人，雖說現在看著還好，終究是個麽樣子，還不知道呢。
邢夫人房裏
我坐了半天，瓜子也吃了有一盤，大舅母還隻是拿一些針織刺繡的給我看看，旁邊來迴事的媳婦兒站了一地，她也不理。
看這樣子，我心裏也明白了幾分。“大舅母，外甥女頭有些暈，借您這地方略躺躺，您先處理家裏的事吧。”
看我也不打算走了，她才開始料理開發。我躺在裏屋炕上，外麵的話音還是能聽得清楚的。凡是有來要銀子辦事的，一律擱置了，其他一些瑣碎事倒是都先派人辦了。那一些領不出銀子的管事都支吾著不肯走，在那裏瞧著大舅母的臉色。
“你們也是咱們家的老人了，最近幾日府裏銀錢賬目正在清查核算，暫時領不出錢來，你們等幾日再來。誰要是出去亂嚼舌頭，我就不依了。”
“是，大太太，小的們並不敢。”等下人的聲音走遠了，我才裝作剛睜開眼的樣子，走到外屋來。
“喝口茶，提提神。”大舅母遞了杯茶過來，我順手拿著，卻一口沒喝，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舅母什麽時候跟黛玉也見外了，有話說還要借別人的口嗎？”大舅母臉色一僵，尷尬的笑了。
“你既然已經明白我就不繞彎子了。大姑娘，二老爺那邊難，我這邊也不易。你倒是給二太太指了個活路，那何妨也幫幫我呢？”果然還是錢的事。我原本就想，連賈政都有虧空，賈赦又怎麽會少。萬幸是元春歸省的花費，賈政擔了大頭，要不然賈赦恐怕早就暴露了。
“二舅母那邊我也並沒有說什麽呀，大舅母從哪聽的這話？”我還沒聽到什麽風聲，難道是有了變化不成。
“還瞞我？鳳丫頭給我們二太太遞了話，前兒怕是已經跟她那有錢的妹妹說了話了。現在她們那邊也不愁錢了，也不愁媳婦兒了，一片的其樂融融呢。”
邢夫人的話很酸，她孤身一人在這門子裏，無兒無女還守著個貪酒好色的丈夫，如何能不羨慕人家的高親貴友啊。
“怎麽說，難道竟是說準了？”薛寶釵要是真能如願嫁了寶玉，不知道她會不會知道最應該感謝的人其實是我。
“雖不十分準，也有八分。老太太還沒表態，可是也沒說不行。銀子是最有麵子的東西，這個時候寶玉的婚事要是能換來二老爺的安穩，老太太還有什麽不幹的。”
“那麽多錢，他們真拿的出來？”薛家是個什麽底子，人們心裏也大概有數，這幾年隻出不入，也大不如前了。
“你出的主意，你倒來問我。”邢夫人以為我是在推脫，不願意幫助她，口氣不是很好。其實，我跟鳳姐的提議也隻是個半真半假的玩笑，薛家到底有多少錢，有沒有十五萬兩，或者說有這麽多錢，但是人家願不願意拿出十五萬兩來做嫁妝，這誰能知道？
話是我說的，但是結果卻是我沒想到的。嫁女兒而已，十五萬兩雪花銀。要知道，給寶玉娶親，作為男方，原本也才準備了兩三萬的銀子。這中間差別可大了，難道薛家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即使傾家蕩產也要嫁進賈家嗎？
“顯然是有，要不然你那二舅母也不會樂嗬嗬的去跟老祖宗談兩人的親事。唉，人家倒是有個好兒子，能給父親幫這樣大的忙，我又沒有這樣的好運。大姑娘，你也幫幫你大舅舅吧，賈家門上，不管哪一位老爺出了事也不是什麽樂事。”
幾粒嗑好的瓜子仁由她親手送到我麵前，看這邢夫人掌心的紋路，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突然有種看到了母親的感覺。我小時候，娘也總是嗑好瓜子給我吃的。
“二舅舅那邊如果沒事，大舅舅這邊自然也會沒事。”這家裏的人上至主子小姐老爺太太，下至看門的門房，哪個沒點見識。這是很淺顯的道理，邢夫人是關己則亂而已。
“怎麽說？”一聽這話，她身子往前一傾，更是盯著我不放了。
“兩位老爺共同虧空這是大事，沒有官員敢擋下。就算是娘娘有心為咱們遮擋，怕也沒有那樣的力量。可如果二老爺的賬目都對得上。僅隻是大舅舅那些錢問題就不大了。我想大舅舅也已經盡力讓賬目好看了。現在剩下的不過是些小問題。幾萬兩的迴合皇上還是會眷顧的。”
“會嗎？我們可沒有當娘娘的女兒啊？”邢夫人還是心虛不已，會有我說的這麽簡單嗎？
“如果不放心，還可以添些籌碼。”
“怎麽添？”
“他能補賬，咱們就能立功。戴罪立功會是個好法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這件事說不定能救賈赦一命。這也算是我為大舅舅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再有不軌行為，我就是眼看著他死也不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