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蘭德伯爵從夢中驚醒。


    自從葛瑞福斯國王將他派到前線與斯瓦迪亞人對峙以來,他還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應該說自從丟掉了自己家族的封地阿哥爾隆堡之後,雷蘭德伯爵就再也睡不著了。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座城堡,還有封地、財富、兵源和政治地位。


    這位伯爵大人整夜整夜地失眠,宮廷禦醫開出的藥劑喝下去都沒有任何效果,最後隻能靠著狂灌烈酒才能勉強入睡。


    雷蘭德伯爵很清楚自己失去阿哥爾隆堡的那一刻起,也失去了葛瑞福斯國王的信任。自己之所以還能坐在元帥的位置上,是因為沒有其他貴族再公開支持葛瑞福斯國王。


    現在,葛瑞福斯國王將這支一千多人的軍隊交給自己與斯瓦迪亞人隔河對峙,就是自己證明能力的最後機會。


    至少目前為止,雷蘭德伯爵做得還不錯。他成功地將斯瓦迪亞大軍擋在了河對岸,讓敵人動彈不得。


    不過,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都被葛瑞福斯國王留在了傑爾喀拉城裏。


    “這裏更安全,我可以幫你照看她們。放心到前線去為我擋住斯瓦迪亞人。”葛瑞福斯國王這樣說道,一邊說還一邊用力地、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雷蘭德伯爵的肩膀。


    雷蘭德伯爵何嚐不清楚,自己的妻女已經成了葛瑞福斯的人質。


    有時候雷蘭德伯爵也在內心深處問自己:“這就是我忠誠的迴報嗎?”


    大帳裏火盆的光亮讓雷蘭德伯爵有些心煩意亂,他右手胡亂地摸索著,試圖尋找睡前灌下的那半瓶烈酒,但是卻隻摸到了一個軟軟地、光溜溜的身體。


    那是一個年輕的隨營婦女,長得頗有姿色。但是雷蘭德伯爵卻記不清她是怎麽睡到了自己的床上。


    “都是烈酒的緣故。”雷蘭德伯爵敲了敲宿醉後開始疼痛的頭部。有那麽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夫人艾德麗薩女士。


    於是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女人的屁股。女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聲音嘶啞地問道:“您有何吩咐,大人?”


    雷蘭德伯爵從床邊的長袍口袋中摸出了兩枚銀幣扔到了女人身上,“滾出去!”


    年輕的隨營婦女連衣服也來不及穿,捧著長裙遮蓋住自己豐滿的胸脯,將銀幣抓在手上,什麽也沒說便光著身子一溜煙地跑出了伯爵大人的營帳。


    營帳外麵似乎有些騷動,不過雷蘭德伯爵並沒有放在心上。營地東門附近似乎有火光,估計是哪個醉酒的士兵打翻了火盆,雷蘭德伯爵決定明早就讓自己的執法軍士去處罰那個冒失的倒黴蛋。


    待營帳中沒有其他人後,雷蘭德伯爵又開始四處翻找烈酒。一番搜索之後,終於在床下的角落裏找到了那半瓶烈酒,可是裏麵的酒水已經灑出去大半,隻剩下了一個底兒。


    一陣憤怒、惱火地情緒衝上了雷蘭德伯爵的腦門,他衝門外高聲喊叫自己的侍酒,想讓那個孩子給自己再找一瓶烈酒送進來。


    不過並沒有人迴應雷蘭德伯爵的叫喊聲,但是雷蘭德伯爵卻聽到了又一陣騷亂聲從大營裏傳出。


    中間似乎還夾雜著喊殺聲和兵刃撞擊的聲音。


    “是幾個喝醉的士兵因為賭錢打了起來?”雷蘭德伯爵猜測。他決定不再等到明早,他再次高喊自己侍酒的名字,想讓這個孩子去找執法軍士來。


    伯爵大人並沒有等來自己的侍酒,卻等來了自己的參謀軍士。


    這名羅多克軍士滿臉驚慌地衝進雷蘭德伯爵的私人營帳,聲音顫顫巍巍地報告:“不好了,大人。斯瓦迪亞人攻進來了!”


    雷蘭德伯爵腦袋“轟”地一下子,他隻覺得天旋地轉。


    “怎麽可能?”雷蘭德伯爵腦子一陣發懵,“他們是怎麽突破河岸防線的?”


    他在河岸邊部署了幾百名羅多克弩手盯著河上唯一的大橋,隻要斯瓦迪亞人敢於發動進攻,就會立刻被射成刺蝟。而且他還派出幾支小隊沿河岸晝夜不停地巡邏,根本不給斯瓦迪亞人任何可乘之機。


    但是營帳外傳來的廝殺聲卻清晰地傳入了自己的耳朵中,雷蘭德伯爵癱坐在床上,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接著,又有幾名羅多克軍士衝入到雷蘭德伯爵的營帳中,他們看到自己的領主眼神呆滯地癱坐在床上,沒有發出任何命令。


    “大人?”一名近侍軍士唿喚自己的主人。


    但是雷蘭德伯爵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雷蘭德伯爵的侍衛隊長自作主張,和左右的軍士一起架起自己的領主便朝大營外麵衝去。


    營地裏一片混亂,火光四起。


    到處都是試圖逃走的羅多克士兵,他們很多人手中都沒有武器。看起來和雷蘭德伯爵一樣,都是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的。


    幾名羅多克軍士試圖組織士兵們起來抵抗,但是沒人願意聽從他們的命令。混亂的人群撞開阻止他們逃走的軍士,有一名不幸的羅多克軍士被撞倒後當場讓亂軍踩踏而亡。


    有一些羅多克士兵拿起武器在抵抗,但是與他們在一起交戰的敵人也穿著羅多克人的服裝,一瞬間讓雷蘭德伯爵不禁懷疑這並不是斯瓦迪亞人的進攻,而是自己軍隊內部的叛亂。


    但是在這群攻殺營地的羅多克人後麵,一群斯瓦迪亞騎士騎馬衝入了大營內,他們殺死任何敢於反抗的羅多克士兵。


    雷蘭德伯爵手下的這支軍隊大部分是由羅多克弩手組成的,隻有少量的長矛手。現在斯瓦迪亞人已經衝入到了營地內部,羅多克弩手們不再擁有射程優勢,他們不得不拿出短劍與斯瓦迪亞人展開近戰肉搏。結果可想而知,羅多克人被殺得大敗。


    更多地羅多克士兵已經被嚇破了膽,他們根本顧不上拿起武器抵抗,而是隻想趕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因此營地愈加混亂。


    在發現營地被斯瓦迪亞人攻陷後,守衛橋頭的羅多克士兵也放棄了陣地轉身向後逃走,生怕跑得太慢會被斯瓦迪亞人前後夾擊殺死在這裏。


    而斯瓦迪亞大軍也趁亂衝過大橋,迅速占領了河流南岸羅多克人修築的防禦陣地。


    隨著大橋與河岸陣地的失守,更多的斯瓦迪亞士兵攻入了羅多克人的大營。


    此刻,雷蘭德伯爵腦子中隻有三個字,“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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