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黃河岸邊的一處浮橋旁,霍青桐、阿朱正依依不舍地與楊雄告別。


    “楊大哥,從這裏過去,再走百多裏就是卓求叔叔的部落領地了,真的不用我們送你過去了嗎?”


    聽了霍青桐的話語,楊雄在兩女的手上輕輕一捏,飄然道:


    “不用了。你們好好在部落裏修煉吧,有事及時聯係。”


    說完足尖輕點,好像飛鳥般越過了浮橋。


    霍青桐與阿朱望著楊雄的背影,目現堅毅之色,轉身往另一邊去了。


    楊雄這次去木卓求的部落,正是為了完成對方的遺願。


    迴紇部落的領地不小,楊雄走了兩個多時辰,終於來到了那片領地的邊緣區域。


    現在已經是深秋時節了,天氣涼爽蚊蠅稀少,草原上的牧草結上了各種各樣的草籽,正是牛羊養膘的好時節。


    不少牧民正在趁機囤積越冬的草料,它們是牛羊能否順利過冬的關鍵。


    一位剛忙完的牧民抬頭見到楊雄,熱情地用迴紇語招唿道:


    “遠來的客人,歡迎來到我們的部落,要不要到我家裏坐坐?”


    楊雄迴了個禮,問道:


    “不用了。我想問下卓求長老家屬的營帳在哪裏呢?”


    那牧民聽楊雄這麽一說,頓時更加熱情了。


    他跳下牧馬,道:


    “客人,咱們首領的營帳離這裏還有好幾裏地,我領您過去吧。”


    楊雄心中微訝,說了聲好。


    兩人一路向前走,那牧民歎道:


    “咱們首領走得太可惜了!他老人家生前對我們十分的照顧,隻可惜我們連他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楊雄也陪著歎息了兩聲,又問起木卓求家屬的情況。


    那牧民又歎息道:


    “首領十分清儉,並沒有多娶老婆,膝下也隻有一個七歲的兒子。”


    楊雄點了點頭。


    不一時,兩人已經來到了一處較大的帳房前麵。


    牧民恭聲道:


    “首領夫人,有客人找您!”


    一連說了幾聲,裏麵一個低沉清婉的聲音說道:


    “讓他進來吧。”


    牧民對楊雄示了個意,自去了。


    楊雄掀開氈門走了進去,借著頂部天窗的光亮,隻見前麵胡桌旁的地毯上坐著一位瘦弱的美麗女子。


    她一身縞素,麻木的神情裏透露著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意味。


    她抬頭看了一眼楊雄,眼中閃出一絲驚訝,問道:


    “請恕妾身失禮了,客人是從哪裏來的?”


    楊雄道:


    “我從涼州城來,是木首領生前的同伴。”


    那女子低聲問道:


    “他是怎麽走的,能和妾身說說嗎?”


    說完勉強站起身來,替楊雄煮起了奶茶。


    楊雄將木卓求與自己並肩作戰,最後捐軀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末了道:


    “夫人請節哀!”


    那女子終於泣聲道:


    “他倒是走得灑脫,一生為了別人,連半點錢財都沒有多留,我一個婦道人家可怎麽過!”


    楊雄安慰道:


    “夫人放心,我這次來正是為了此事。在下雖然不才,倒還有點家資。”


    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旋又滅去了。


    她搖了搖頭道:


    “公子能幫得了我們一時,又能幫得了一世嗎?你早晚是要離開的!”


    楊雄從容道:


    “夫人說得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略懂一些功夫,正好教教小公子。”


    說著他在腰間一抹,手上出現了一錠黃金。


    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動著,黃金在他的手指下變換著形狀,從小船狀變成了麵餅,最後變成了一個光亮美觀的茶杯。


    “這個就當做我的見麵禮吧!”楊雄將茶杯遞了過去。


    那女子身軀劇震,她雖然不懂武藝,卻也知道這是極高深的功夫了。


    當下眼睛裏升起了希望的光芒,道:


    “公子這份禮物實在太貴重了,妾身萬萬不敢收,但求公子教好我家阿力克就行!”


    說完她揚聲喊道:


    “阿力克,阿力克!”


    喊了好幾聲,外麵沒有什麽迴應,那女子歎息道:


    “這孩子,這麽大了還不懂事,又不知道哪裏瘋去了!”


    她往沸騰的壺裏倒了些羊奶,又從旁邊的櫃子裏取出所剩不多的鹽罐,往裏麵加了些鹽。


    楊雄心中一動,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大包茶餅和食鹽,放在了手邊胡桌上,道:


    “在下在這裏的吃穿用度就麻煩夫人了,這個請收下吧。”


    那女子沉吟片刻,終於臉紅紅地收了下來。


    有了希望後,她的話語裏也多了一些活力:


    “還沒有請教公子高姓大名呢!”


    楊雄見對方舉止有禮,心中有些詫異,卻並沒有多問,當下答道:


    “我叫楊雄。夫人怎麽稱唿呢?”


    那女子念了兩迴楊雄的名字,道:


    “妾身名叫古麗米娜。”


    楊雄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古麗米娜倒了一杯奶茶,雙手奉給了楊雄。


    楊雄喝了兩口,發現十分粗糲,這木卓求身為一族首領,果然過得十分的清儉。


    兩人正聊著木卓求生前的事情,突然氈門被掀開了。


    一個三尺多高的小男孩走了進來,他的身上都是草屑和泥土,神色卻十分的興奮。


    古麗米娜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暗暗歎氣,對他說道:


    “阿力克,快過來見楊公子,好好打打招唿!”


    小男孩阿力克看了楊雄一眼,他倒不怕生,喊了聲楊公子,又驚歎道:


    “天呐,楊公子你真厲害,坐著都比我站著高呢!”


    古麗米娜白了他一眼,輕叱道:


    “不準這麽沒禮貌,快去旁邊洗手,過來陪楊公子說話。”


    阿力克應了聲,蹦蹦跳跳的去了。


    古麗米娜對楊雄歉然道:


    “楊公子請見諒,這孩子太不懂事了。”


    楊雄微笑道:


    “無妨。他的心性和根骨倒是不錯,若是習武必有一番成就。”


    古麗米娜先是一喜,旋又歎道:


    “先夫生前也想教他,可惜這孩子生性跳脫,根本就靜不下來修煉。”


    楊雄麵露神秘的微笑,道:


    “夫人放心,我有一門宜動不宜靜的功夫,正好適合他。”


    古麗米娜大喜,趕緊讓阿力克對楊雄行大禮,她眼裏又多了幾分活力。


    阿力克看著楊雄和自己的母親,眼睛裏全是不解的神色,不明白剛才的一幕對將來的他會有多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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