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那中年婦女我認識,是柱子叔的媳婦兒,村裏人都叫她小芸,看她的樣子,難道柱子叔出事兒了?可是不應該啊,柱子叔今天早上六點多了才從我家離開的啊。


    我剛準備開口迴答,葛老頭卻搶先說道“小芸啊,咋迴事兒?咋還把警察同誌給請來了呢?”


    “葛叔,您得救救柱子,柱子他……柱子他不見了啊,嗚嗚嗚……”小芸見說話的是葛老頭,哭得更是淒慘了。


    “你先別急,有什麽事情咱慢慢說……”葛老頭連忙安慰道,可小芸這個時候哪裏聽得進去,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那個年紀大些的民警見狀連忙將事情講了一遍,原來柱子叔在城裏賺了些錢,不單買了房,前不久更是買了一輛車,這在雙龍村可是稀罕物件,所以柱子叔尋思著開著車子迴來,在鄉親麵前長長臉。


    可誰知,他前天出發後,就失去了聯係,開始小芸覺著是山裏信號不好,所以也沒太在意,可是昨天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在莊子村那塊,有村民放羊的時候發現,有一輛車子掉進了路邊的山溝溝裏麵。


    羊倌兒連忙報了警,警察趕過來後,發現車子被摔成了一坨廢鐵,駕駛室裏麵還有大量的血跡,可人卻是無緣無故的不見了。


    警察在山溝周邊找了整整一晚上,可還是不見柱子叔的蹤影,最後根據車牌信息聯係上了小芸,這才找到雙龍村來了。


    聽完這些,我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莊子村那塊的山溝子我知道,離路麵恐怕有十幾米高,連人帶車掉下去,小命兒哪裏還保得住?


    可是,柱子叔昨晚上才剛出現過啊,看他的樣子根本就不像鬼,這究竟是咋迴事兒啊?


    葛老頭也愣了一陣,隨後才說道“警察同誌,我們這幾天沒見過柱子啊,他該不會是迴老家去了吧?”


    “葛叔、葛叔,您一定要救救他,柱子一定是被山裏的妖精給拿走了,是了是了,一定是那條大白蛇討債來了,你,都是你,你賠我的柱子來,嗚嗚嗚……”小芸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上前扯著我的衣領罵了起來。


    我聽這話也挺難受的,老太婆把鱗片都放在了柱子叔身上,說不定,他真是被老太婆給害了,可是現在我又不敢說這事兒,因為一提,我鐵定得被警察給帶走,所以隻得任憑小芸扯著我衣領罵。


    那老警察見狀連忙上前將小芸給拉到了一邊,嚴肅的說道“王女士,還請您控製住情緒,什麽妖精不妖精的?我們處理案子要尊重事實、要講究科學……”


    老警察嘴上是這麽說,但卻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滿臉孤疑的望向了我。


    此時我還在想著柱子叔的事兒呢,所以一時間也沒迴過神來,葛老頭見狀連忙將老警察拉到一邊,低聲和他解釋了一陣,老警察聽了後,看向我的眼神還是有些奇怪,不過我能從眼神中隱隱感受到一絲同情之意。


    又鬧騰了一陣,幾人便離開了,人剛走,我連忙對葛老頭說“葛大爺,究竟咋迴事啊?難道柱子叔真死了嗎?”


    葛老頭歎了口氣說道“唉,這都是命數,死了那算他命好,怕就怕連死都死不安穩啊……”


    我聽得不明就裏,連忙又問他怎麽迴事,可葛老頭隻說有些事他也不清楚,得下次碰見柱子叔的時候再看。


    沉默了些許,葛老頭滿臉神秘的說道“陽娃,你今天哪兒都別去,就待在家裏,大爺去準備準備,今晚上送你一樁大機緣。”


    說完他也不管一臉懵逼的我,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了。


    十點多的時候,爺爺奶奶扛著鋤頭下地迴來了,望見這一幕,我不由得心頭發酸,最近因為老婆子的事兒,我都好幾天沒下過地了,爺爺奶奶本該安享晚年的年紀,可是卻因為我,還得受這般苦……


    因為知道我可能隻有一個月時間可活了,所以今天一天我都拉著爺爺奶奶坐在院子裏的李子樹下嘮嗑閑聊,想多陪陪他們。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葛老頭風塵仆仆的迴來了,他一手拿著幾把生鏽的菜刀、剪子,另一隻手則提著一個黑色的大布包。


    把東西放好後,和爺爺奶奶寒暄了一陣,隨後提起大布包衝我說道“陽娃,跟大爺出去一趟,還有些東西需要準備。”


    說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扯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爺爺奶奶以為是要忙活老婆子的事情,所以隻是無奈的歎了歎氣,也沒有說啥。


    出了門後,我才疑惑的問道“大爺,您究竟要幹啥呀?”


    葛老頭也不迴答,隻說到了地兒就知道了。


    我和葛老頭一直往村西頭走,一直走到了雙龍潭邊上的一個小山包。


    我們那兒迷信,凡是非正常死亡的大人和夭折的小孩兒,一般都不讓進祖墳,都埋在這小山包上,久而久之,這裏也不知道埋了多少人,村裏人稱這兒做亂葬崗,我娘的墳也在這兒。


    我現在更是奇怪了,好好的葛老頭帶我來這兒幹啥?剛想發問,葛老頭卻是給我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我隻得把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他攥著我的胳膊,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陣,最後在三個連在一起的墳邊上停了下來。


    說是墳,其實就是三個隆起來的小土堆,上麵長滿了雜草,每個土堆前麵都插了一塊木頭做的墓碑,不過腐朽的厲害,看不清上麵寫得啥字兒。


    葛老頭從布包裏麵取出了四根足有半米長的木頭樁遞給我,隨後說道“陽娃,趕緊把這四根樁打到墳地的四個角,記得插進土裏尺寸不要超過十公分。”


    這木頭樁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的,一入手我就感覺涼絲絲的,仔細一看,木頭樁上密密麻麻的全部刻滿了符文,連接在一起,看著倒是挺好看的。


    看了一陣,我也不敢多問,慌忙拿著木樁一一打在了墳地的四個角落。


    木樁打好以後,葛老頭拿出了一卷串著古錢幣的紅線,繞著四根木頭轉了三圈,將墳地圍了起來。


    緊接著,葛老頭取出一張符籙,捏了幾個指訣後嘴裏念道“符為媒,陣為引,幽冥之氣四方來,陰陽可顛倒,急急如律令,聚!”


    話音剛落,葛老頭手裏的那張符籙竟然砰一聲迸裂成無數淡藍色的星星點點,分成四股湧進了插在地上的那四根木頭裏,緊接著,木頭上雕刻的符文,竟然隱隱亮起了死死藍光,看上去詭異至極。


    符文閃了一會,紅圈裏麵忽然刮起了陣陣陰風,墳頭的高草都被吹得左搖右擺,不過奇怪的是,在紅圈外麵的高草卻是一動不動,好像隻有這圈子裏麵在刮風一樣,很是神奇。


    我被這風吹著,感覺一陣陰冷,不由得縮了縮身子。


    葛老頭似乎早有預料,連忙從布包裏麵取出一把香,點燃後插在最邊上的一座墳前,說了聲“叨擾了!”


    然後拿出一把工兵鏟丟給我,指著那座墳說“挖!”


    我被這話給嚇傻了,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葛老頭,他竟然讓我挖墳?這要是被村裏人知道了,非把我給剁了不可。


    葛老頭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慮,解釋道“放心,這是劉老頭一家三口的墳,沒人會找你麻煩,你趕緊挖,時間有些來不及了!”


    他說完也不理我,拿出了一袋淡灰色的粉末,細心的灑在紅線之外。


    我緩了好一會,雖然不清楚葛老頭要我幹啥,但覺著葛老頭應該也不會害我,所以一咬牙,慌忙挖了起來。


    墳頭的雜草長得很高,根莖早已貫穿了整座墳,所以挖起來相當吃力,不多一會,我感覺手心火辣辣的疼,汗水也一個勁兒的往下流,可奇怪的是,汗水雖然出了那麽多,我卻沒感覺到熱,反倒覺著後背陰冷的很。


    葛老頭此時也不輕鬆,他撒在紅圈外麵的那層灰粉,有的地方接連被圈子裏的陰風吹的往旁邊散,形成一個個缺口,葛老頭繞著圈子到處跑個不停,不斷修補著這些缺口。


    又挖了十多分鍾,終於挖到了一層已經腐爛的木渣子,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應該就是棺材了吧?


    壯著膽子將這層木渣子清理掉,一具森然白骨出現在了我的眼前,見到這一幕,我再也沒法淡定了,冷汗唰唰唰的往下流,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


    葛老頭見狀也不管被陰風吹開的口子了,連忙走了過來,可是他一看見墳裏的白骨,眉頭立馬皺的老高,一言不發的點上老煙槍,邊咂吧著邊轉過身來看著我。


    我被他盯得心裏發怵,緊張的問道“葛……葛大爺,咋……咋了?”


    葛老頭沉吟一陣,隨後指著中間那座墳說道“把這座墳也挖了。”


    “啥?”我一聽這話可不幹了,這才挖了一座,早就累得要死了,可是葛老頭就看了看,啥也沒幹就讓我挖第二座,耍我玩兒呢吧?


    葛老頭見我的反應,眼神有些閃躲的說道“我記得當時這座墳是劉老頭兒媳婦兒的,可沒曾想記錯了,這座墳埋得是劉老頭他兒子……”


    我一聽這話,懵了,原本以為葛老頭是什麽得道高人呢,可現在,竟然連墳墓是誰的都沒辦法確認?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陽娃,這事兒怨你大爺,你趕緊挖吧,一會天黑了,那老婆子過來了可就不好了……”葛老頭紅著一張老臉勸著我。


    看他這副模樣,我隻得壓下了心頭的火氣,問道“那葛大爺,您確定中間這座墳就是劉老頭兒媳婦的嗎?別一會又挖錯了……”


    “這個我確定,劉老頭的棺材當時是我親自主持著放進去的,是邊上那座,錯不了!”


    聽了這話我也不再糾結了,擼起袖子來到中間那座墳前就準備開挖。


    可是腳下卻是不小心踢到了一塊土屑,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棺材裏那句骸骨的腦袋上,連腦袋都給砸歪了。


    我被嚇了一跳,連忙雙手合十,想要拜一拜認個錯,可還沒說話呢,就聽見一個森然的聲音從土坑裏傳了出來“哎喲,誰砸著我的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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