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揚帆海


    關船沒有現身還不是現身的時候。小寺左兵衛尉和片山盛長各率百餘人乘坐八艘小早出現在了真鍋港外天sè還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八艘小早船緩緩的向著真鍋港靠近它們如同航行在海的幽靈一般慢慢的靠近了真鍋港的碼頭。船看不到絲毫的燈光黑漆漆的小寺左兵衛尉作為海的能手倒是習慣於在海跑可那片山盛長可倒了血黴了不過吐著吐著就習慣了現在倒也沒有多少不適臉sè有點兒蒼白手抓住桅杆沒有鬆手的樣子可是腳步卻是穩穩當當的站在船中沒有搖晃已經算是不錯的了。真鍋港內顯然還不知道笠岡山城發生的變故顯得非常的安寧不時會傳來犬吠聲和海浪拍打礁石的澎湃響聲。


    真鍋島不愧是瀨戶內海的中轉站島內停泊了十一二艘的商船多是關船改裝成的隻要稍稍整修一番就能夠運載兵馬當做運輸船應用港口內還停泊了二三十艘的小早。小寺左兵衛尉借著島搖曳的火光看到港口內停泊的yin影臉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低聲說道:“沒有想到今ri會遇到如此多條活魚怕是要發大財了們諸位給我慢慢迎去殿下發下話了打下真鍋島後每人得銀十兩。”活魚瀨戶內海水賊流傳的黑話泛指帶了大量錢財的商船。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十兩白銀對於海賊們來說可是一筆巨款怕是一年到頭也不可能得到如此多的錢財心中激動不已紛紛低聲唿叫著手中握緊了各式各樣的兵刃兵刃長短不一卻都非常順手多是一些短刃也有一些鐮刀之類的奇形怪狀的兵刃。低唿聲沒有傳出很遠便在海浪的聲響中淹沒不過還是讓眾人提起了士氣眼中冒著炙熱的火焰直直盯著真鍋島內的動靜隻要一有不對就馬行動。


    此時此刻真鍋島內隻有兩方沒有好好睡覺一方是真鍋城內的村景廣還在為自己個兒的無能發愁還有就是一艘明顯比其他船隻要高大許多的商船內還點亮著燭火船艙內一名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正貌似悠閑地坐在榻榻米喝著茶湯一名年幼稚嫩的幼童手持茶杵研磨著產自大明朝的團茶雖然隻可能是最為普通的茶葉但是在倭國能夠弄到一塊也是難能可貴的。政衡雖然愛茶可是也隻能夠喝道茶末這中年男子倒也是非同凡響的人物。


    他正是界鎮的豪商天王寺屋的大老板津田宗達他身旁為他研磨團茶成末的幼童便是他的嫡子也是讓天王寺屋攀太閣立誌傳的津田宗及現在還沒有行冠禮也沒有元服天王寺屋可不是普通的商販可是有石高的武商(對應大明朝的官商)現在的名諱是助五郎。


    助五郎雖然稚嫩可是煮茶起來也是一板一眼的將雪白的團茶研磨成末。注入滾水後水脈翻騰似有無數花鳥蟲獸浮現於水中繼而又悄然隱去如此絕妙手段如是與人鬥茶甘拜下風者不知凡幾。


    津田宗達和著名茶人武野紹鷗乃是好友本身也是一名著名的茶師助五郎從小就在如此熏陶下聰慧異常學得一板一眼在界鎮小一輩中也算是頗有點名聲的人物。助五郎眼見得父親眉頭皺了皺遞過茶杯低聲問道:“父親大人快要返迴界鎮了為何愁眉不展?”


    津田宗達端坐在茶桌邊舉杯而飲看了一眼稚嫩的嫡子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但是濃濃的憂sè纏繞在眉間顯得心神不寧全不知味他也沒有旁人可以訴苦知曉這孩子年歲雖小可是野心頗大乃是天王寺屋未來的繼承人自然要多多教導一番便也沒有隱瞞說道:“此次出海怕是天王寺屋最後一趟前往平戶了哎沒有想到如此龐大的大內家竟然會發生這等事情現在兩家在赤間關對峙要不是買通了大友家的大佬怕是連船帶人就要扣下了可就算是如此也在豐前耽擱了十餘天時間。”


    助五郎倒也沒有認同父親的話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父親大人孩兒倒是不擔心大內家的戰亂這場大內家的內亂怕是很快就會分出勝負孩兒有點擔憂經此一事大內家怕是難以承擔勘探船的來往了。這海的事情以後就要被那五峰船主獨霸了我家和五峰船主沒有多少交情聽聞那納屋倒是和五峰船主關係莫逆以後天王寺屋在界鎮的話語權要失去不少。”


    助五郎年紀輕輕說的倒是頭頭是道津田宗達眼睛一亮他也沒有想到會如此聰慧不由的高興起來也是要考究一番他問道:“助五郎那你說說天王寺屋以後要如何運作?”


    助五郎沉思了片刻抬起頭看到父親鼓勵的眼神鼓起勇氣說道:“種子島銃!說到種子島銃不知底細的多認為是南蠻人傳來的聽幾位叔伯曾談無意間起過這種子島銃乃是一艘走私貿易船遭遇台風漂流到了種子島。船主便是五峰船主王直南蠻人也在船。種子島主種子島時堯花了重金購買了兩隻火繩槍交給了家中的鐵匠頭目八板清定開始仿造卻多以失敗告終後來更是為了偷學技術獻了他的漂亮女兒慰問南蠻人方才學到了鐵炮技術。”


    津田宗達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助五郎說的倒是正理隻是據聞納屋也有意涉入鐵炮如此一來怕是要引起兩家的爭端。”


    助五郎沒有反駁他靜靜地坐著知曉他的父親雖然稍稍動心卻也沒有徹底想要和納屋翻臉的意思船艙內陷入了沉寂。助五郎忽然覺得肚子感到一陣抽搐便向著津田宗達稍稍問了一聲安退出了船艙想要站在船頭撒尿可剛剛脫下褲襠就看到前方駛來一團yin影然後顯出了七八團yin影出現他驚愕的張開了嘴巴剛要喊叫出來就被一雙大手遮住了嘴巴驚恐的迴過頭去就看到一張蒼白的臉頰同時望著海是他的父親津田宗達。


    原來津田宗達不放心助五郎暗中出來保護同樣看到了海的異常此刻發出聲響怕是要讓那些賊寇聽到事情就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了。


    津田宗達拉住助五郎退到船艙內熄滅了燭火低聲吩咐道:“孩子你立即前去叫醒熊太郎讓他帶人手守住船隊隻要不搶奪船隻的話任他們去打去奪就算戰後多出一些帆別錢也不要率先出手。”


    助五郎當然知曉商船一旦陷入兩家爭端怕是要惹大麻煩的隻是他隱隱讓感到今ri怕是要發生大事情卻也不是很擔心早就傳聞真鍋島時不時會受到鹽飽水軍的攻擊隻是讓他們撞見了罷了算是倒黴匆匆向著船內一側跑去。


    熊太郎乃是天王寺屋的用心棒頭目手下有二三百人也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要是其他船員都加起來怕是有四五百人這些人多時無業遊民也有一些原本是強盜水寇得了天王寺屋一口飯吃自然要拚命保護的。由於是在賊窩熊太郎沒有睡好剛剛有點睡意就聽到少主的迴話聽到外麵出現了水寇的身影一下子沒有了睡意他立刻跑了出去果然看到了港口內出現了不該出現的小早船船多是一些人立即開始叫醒淺睡著的用心棒們。


    用心棒和船員們都看到了小早船出現在了港口內他們立即謹慎起來卻也沒有發出聲響他們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海真理靜靜地看著小早船跑下一群水手下來。他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緊繃了起來卻沒有動手的意思他們謹慎異常就是靠著這一點才可能活著從暴風雨喝海盜中活著迴來。


    片山盛長遠遠地就感到了一絲殺機出現他轉頭看到了那艘最大的船隻看到船yin影綽綽知曉船的人定然一經發現了他們的身影躲是躲不掉了跑也不可能跑了隻得鼓起勇氣加快了劃船的速度。


    既然已經發現了便大大方方正光明的來便是了片山盛長大喊一聲喝道:“給我殺!”說著跳下小早船向著港口內追殺而去一個剛剛睡醒聽到外麵響起動靜不放心自個兒貨物的商販走出居住的的屋子就被片山盛長逮個正著。真鍋島並不是隻停泊天王寺屋的船隻當然也不可能每一個人像津田宗達父子那般躲在船。片山盛長手中太刀不停直刺對方的喉嚨。那人看到片山盛長出手狠辣大又想要殺他的意思一下子慌了神sè試圖躲開太刀。可惜已經晚了片山盛長手中的太刀還滴著鮮血那商販的頭顱早已經不知道去向他的屍體掛在樹無人問津。


    這商販立即“啊!”的一聲慘叫死得不能夠再死了。


    片山盛長長年累月在山野間苦練功夫跟隨他的這些人多是伊達家中的jing兵悍將武功比一般普通足輕要好的多箭術也比一般足輕shè的遠所以當片山盛長一刀結果了一名多言自找死路的商販後大聲喊道:“殺去!”說著跟隨在他身後的百餘足輕手持著兵刃低唿著衝了去。


    安宅船津田宗達臉sè凝重他借著火把看清楚了衝碼頭的人們口中嘀咕了一句道:“看來並非是鹽飽水軍的烏合之眾顯然都是一等一的jing銳行軍步伐整齊雖然是在衝鋒可是步調差不太多兩兩組合在一起攻守兼備不知道是哪家的人馬?”他迴頭對著跟隨在身旁的熊太郎命令道:“熊太郎將船艙內準備好的三好家的旗幟拿起來掛在船頭現在也隻有期待能夠震懾他們了。”


    熊太郎一愣答道:“是!”但是馬低沉了聲音說道:“東家聽聞村家和三好家的關係不是很和睦三好家的淡路水軍和鹽飽水軍關係密切要是掛三好家的旗幟怕是不妥當吧還是看看再說。”說著他掃視了一眼衝碼頭的人們大致人數在二三百人之間天王寺屋的用心棒卻又三四百人數占有優勢心中倒也不怕他們都是刀口舔血過活的人對生死看得很淡沒有人會害怕受到攻擊。


    熊太郎說的也不錯這裏現在的主人畢竟是能島村家按照常理鹽飽水軍襲擾真鍋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也沒有好擔心的真要是掛三好家的旗幟等到秋後算賬的話到時候他們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夠和能島村家修複感情了。


    津田宗達搖了搖頭吩咐道:“還是去掛三好家的旗幟吧真鍋島要改姓了。”說著不再言語。


    熊太郎說是好聽是用心棒頭目可在津田宗達眼中就是一個用心棒而已他既然已經諫言了一次以後真的發生變故的話也就怪不到他的身去了點了點頭向著船艙中走去安宅船緩緩升起了三好家三階菱五釘抜的旗幟。


    現在三好家雄主三好長慶正是最瘋狂的時候誰敢觸三好家的眉頭天王寺屋身為界鎮的大豪商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三好家的禦用商人得到了這一麵旗幟在平時的時候隻要掛了三好家的旗幟走到哪裏都是座高客廳中貴賓的待遇要不是聽聞能島村家和三好家不對付安宅船方才放下了三好家的旗幟隻是掛了天王寺屋的旗號。


    津田宗達看到情況不對想要借著三好家的威名震懾來敵。他的主意相當不錯片山盛長果然揮動了一下手臂借著天蒙蒙亮起來他眯著眼睛看到了安宅船升起來的三階菱五釘抜旗幟迴頭高聲喊道:“三四郎你帶幾人監視那幾艘商船其他人全給我殺去。”說著命令一名足輕小頭目監視商船其他人跟隨著片山盛長衝殺進了港口內向著真鍋城殺了去。


    片山盛長衝向安宅船耽擱了一些時間小寺左兵衛尉早已經從碼頭衝了去攔路的一名水賊小頭目見到小寺左兵衛尉的外貌臉sè一變他覺得相當的熟悉又看到小寺左兵衛尉身後的人們多是麵熟的人知道壞事了便大聲喊道:“你們!”還沒有說完胸口穿了一個大洞鮮血像噴泉一樣湧了出來手腳抽搐著臉一副不敢相信的臉>


    廝殺聲響徹了真鍋島。


    村景廣和村吉信趴在一截城垣看到城外一片喊殺聲臉sèyin沉他們看到此次進攻似乎比往常要強大了數倍以前鹽飽水軍來進攻多是襲擾一番就退卻而去哪裏像現在這樣強打猛攻讓人難以抵擋弄個不好真鍋城真有可能陷入敵手。


    村景廣的臉sè看去有些發青真鍋城一旦失陷他的處境之艱難可想而知又看到那張勸降書和村隆重的首級說是要勸降他可是又送村隆重的首級這不是赤果果的掌耳光嘛?!就算是旁人能夠投降他也不能夠投降。


    村吉信臉sè不善的說道:“大人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那幫子小商小販手下的用心棒死傷慘重天王寺屋作壁觀顯然城內隻有百餘人隻能夠堅守可是大人您也清楚現在村水軍大多前往九州參戰能島留守的多是一些sè厲膽渣之輩怕是真鍋城耽誤不得啊。”


    村景廣皺了皺眉頭他雖然不喜村吉信可是現在兩人是一根繩子的螞蚱誰也逃不了誰一旦真鍋城失陷他要負全責村吉信也討不了好去現在唯有同舟共濟共度難關他神sè黯然道:“現在碼頭算是被他們占了你說說島哪裏還有船隻可以出海?!”


    村吉信略略思忖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的說道:“真鍋島隻有一處地方可能會有隻是哪裏的總社曾庇佑過禦大將若是讓禦大將知道怕是不妥吧!”


    村景廣眉頭纏繞一股子戾氣顯然他並不是很喜歡宮岩神社的人惡言惡語的說道:“真鍋城耽誤不得也隻能夠得罪了戰後前去禦大將那裏賠罪便是送一些錢財了事現在生死關頭也顧不得這些了。”


    村吉信略略思忖了片刻有些遲疑說道:“好我這就去準備?”話雖是如此可是他的腳步沒有邁動一步。


    村景廣心中罵了一句懦夫厭憎看了一眼村吉信也不指望他了說道:“能島留守的家夥們看到父親的首級定然會知道真鍋島的危機他們定然不會坐視不管你留下好生看守真鍋城我去去就迴。”


    說著帶數名親隨走小道離開了真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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