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之上,修蜮雖麵沉似水,但蕭洋的話仍如一粒石子,在其心內濺起了陣陣漣漪。


    “尊王深謀遠略,臣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說完,他帶領一眾大臣跪地叩首。


    “起來吧,命西方窮奇軍點精兵二十萬,良將千名,明日寅時發兵拜月國都玉鏡,修蜮親王隨本王親征!“


    “謹遵王命!”


    唿聲在巨大的宮殿中迴蕩。


    “查嵐在何處,為何不見他來覲見!”


    下方眾人默不作聲,又是修蜮上前躬身下拜。


    “迴稟尊王,查嵐將軍引領悍血鐵騎深陷陣中,在霸炎與拜月數萬大軍的合圍下捐軀了!”


    修業聽聞,眼角微微一跳。


    “那查嵐與瀛浩修為相當,即便寡不敵眾也決計不會丟了性命!”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對方,那修蜮仍然一副波瀾不驚之色,看似絕非在說謊。


    識海中,修業滿麵怒容。


    “這個渾蛋真是煞費苦心,那悍血鐵騎乃本王精心創立,攻堅克難無往不利。彼時進攻人間尚不舍調用,想不到竟成了要挾本王的利器!”


    “目今誰人替代他的位置?”


    蕭洋問的十分淡然。


    “稟尊王,原混沌軍龍騎將軍乃森。”


    修業聞聽麵色一沉。


    “連他也被這畜生收入麾下了!”


    雖說如此,但蕭洋的臉上毫無波瀾,隻是停頓了片刻,在此期間對方暗中觀察他的反應。


    “那家夥倒也勝任,就這麽安排吧。”


    為了麻痹對方,他們隻得隱忍退讓。


    然而,按照修業的說法,對方已然起疑,因為以其原有的處事風格,定會粗暴拒絕,再將修蜮大罵一通。


    兩人心中互有忌憚,暫時還不會撕破臉,但從修業決定出征之時,便已落了下風。


    當夜無事,修業思女心切外加前途未卜,蕭洋陪他熬了半夜,第二日早起甚是困倦,好在運功調息後精神了不少。


    “嗚.....”


    巨大的號角聲振聾發聵,蕭洋站在校閱台上俯瞰下方,但見旌旗飄蕩,隊列齊整,所有兵將皆身著赤盔赤甲,似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汪洋。


    丈餘高的旗官發出一聲爆喝,狂唿魔軍必勝口號,一時間下方所有人齊聲呐喊,聲音直達天際,當真是:


    “殺意匯氣化千雲,腥風吹血播萬旬。”


    此舉徹底激發魔族嗜血好戰的本性,就連那些隨軍征戰的惡獸兇禽,個個雙目泛出赤色異芒,齜牙舞爪發出陣陣嘶鳴。


    “火候到了!”


    修業在識海中暗道。


    “出征!”


    半空似響起一道霹靂,蕭洋的聲音在群山間迴蕩。


    魔軍浩浩蕩蕩的穿過城門,來到萬丈絕壁旁。


    伴著沉重的“咯咯”聲,眾人腳下傳來不小的震動,但見兩道長約百丈,寬比城門的石板緩緩探出,最終合為一處化作石橋。


    蕭洋乘坐一頂浮空軟轎,越過城牆落在魔軍的前方,這也是魔軍出征的規矩,一定要魔尊排在首位,有身先士卒之意。


    他無意間向下瞥去,著實嚇了一跳,原來這石橋看似厚重,哪知竟由透明的赤色晶石打造,走在上麵竟似懸在空中一般。


    “請尊王禦騎前行。”


    修蜮朗聲道。


    孰料識海中的修業竟老臉一紅,口中不停咒罵。


    “這家夥什麽意思?”


    蕭洋不解道。


    “哼,還有什麽意思,在給你我下馬威。他那護體神獸高大威猛,我那禦暗魔豹早已在人間戰死,還有條破龍也沒了蹤影,這是讓眾人瞧咱們的笑話!”


    修業氣的胸口起伏不定。


    “這有什麽,我把小虎叫出來就好了!”


    蕭洋十分鄙視的望著他。


    “呃,你要在眾人麵前騎貓嗎?”


    修業露出擔憂的神色。


    “我願意!”


    蕭洋沒好氣道。


    他探出兩指輕輕點向身旁,但見一道金色漣漪激蕩開來,誰知過了許久竟毫無動靜。


    “嘿,那畜生也知道丟人!”


    修業幸災樂禍起來,全然忘了對方此刻頂的是他的頭銜。


    蕭洋立時黑臉,不疾不徐的威脅道:“我那寶袋中還有隻木貓,不如變大了來騎!”


    修業趕忙閉嘴,生怕他說得出做得到。


    “小虎、小虎,你在哪裏?”


    蕭洋雙目微閉,不斷唿喚著對方。


    “算了小子,或許是魔界與那人間互不相通,所以那白貓聽不到。我們認栽了!”


    修業雖然如此勸說,但從其灼熱的目光可以看出,心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蕭洋歎了口氣,或許真如對方所言,兩個空間存在無形的障礙。


    “我不想與群魔為伍,希望你能理解!”


    一個熟悉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小樣聽聞心頭甚喜。


    “我能理解,剛才見你不應,以為受空間所隔無法聯係。說實話,我也不想你卷入其中。”


    “咳咳......”


    一聲幹咳聲打斷了對話,蕭洋扭頭望去,見那修業麵露不愉之色,他哈哈大笑,繼續與小虎談了幾句便探手伸向寶袋。


    修業大驚,急道:“你倆接著聊,本王又沒說什麽!”


    誰知對方充耳不聞,繼續摸索起來,他立時跳腳大罵起來,這要讓他騎著木貓,他寧願走到拜月國。


    不久,蕭洋從寶帶中掏出一物,此刻的修業已然氣紅了臉,還沒等開口叫罵,忽然發現拿出的並非木貓,而是一根尺來長的黑色翎毛。


    “這不是魔雕的翎毛嗎?”


    他一眼認了出來,終於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蕭洋瞥了修業一眼,隨即捏決念咒。


    伴著一陣明亮的赤芒,黑色雕羽不斷脹大,直到晃得眾人不得不閉目趨避,睜開眼時發現一頭巨大的黑色魔雕立於石橋,以其恐怖的身形,所有人都害怕它將腳下的石板踩斷。


    這迴輪到修蜮愕然不已,他知道對方的兩隻護體神獸皆不在身邊,本想讓對方出糗,哪知兩相比較,自己的玄魔獅虎倒落了下乘,竟如土狗一般。


    “做得好,雖然是個贗品,但這些草包怎麽會知道,給他們個下馬威!”


    修業低吼道,似乎一瞬間舒緩了胸中鬱氣。


    那魔雕雙目放出赤色耀芒,撲棱著雙翅,兩隻巨腳蹬向石橋,魔軍兵將隻覺橋麵晃動,險些出師未捷身先死。再向上望去,巨大的雕身已化作黑點。


    “呃,小子,不是本王打消你的興頭,我魔界比之人間大出百倍不止,遠途跋涉都會通過傳送法陣,像拜月國這樣的距離,咱們得飛上個十天半月。”


    “你怎麽不早說!”


    蕭洋鬱悶道,隻得控製魔雕按照修業的指點,來到一處最近的傳送塔旁。


    哪知他們的烏龍在對方眼裏,竟變成了十足的挑釁,恨得修蜮緊咬牙關。


    卻說此處的傳送塔有七丈高,三丈寬,通體由赤色異石建造,中間的拱門僅有兩丈來闊。


    “我說老修,塔門這麽窄,等這二十萬大軍都過去,怕是那獨孤拜月都抱上孫子了!”


    蕭洋擔憂道。


    修業聽聞哈哈大笑。


    “小子,幸虧這話隻有本王能聽到,要不立馬露了餡,你我插翅難逃!”


    “什麽意思?”


    “那門雖窄,但施有魔界的上古法陣,別說區區二十萬人,便是再多十倍也會瞬間傳至另一處。再有,你看此塔有七層,說明那拜月據此七萬裏之遙。”


    蕭洋聽聞緩緩頷首,看來魔界不解之物甚多,自己還要虛心向修業學習。


    約莫三個時辰,魔軍傳送至一處山坳,雖然天空仍是淡紅之色,但此處植被豐厚,水網密集,比之魔宮所在之地強上百倍。


    “傳本王令,五萬精銳隨吾在城下布陣,十萬兵將分別前往三十一處傳送塔,從四麵八方將皓月城圍困,斬斷他們的退路。另五萬兵將埋伏百裏外的咽喉要道,伏擊霸炎國援軍。即刻動身!”


    “嘩!”


    眾兵將一同躬身,卻沒有多大的聲音,足見平日訓練有素。


    不遠處的皓月城內,一位身著月白吉服,頭戴赤金禦冠的中年君主欠身離開寶座,隔著宮門遠眺。


    此人便是拜月國主獨孤拜月,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滿布愁雲。


    “陛下,那日探子密報所稱的修業,無論身材、長相皆不相符。以老臣愚見,定是那修蜮久功我城池不下,想出的詭計。”


    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拜道。


    “輔相所言有些道理,隻是本王與那修業自幼相識,雖遠在數萬裏之遙,但他身上的那種氣勢絕不會錯!”


    獨孤拜月依然眉頭緊皺,他十分相信自己的推測,而且這種感覺不是為何,今日陡然增強,以致其坐臥不寧。


    突然,一名白甲侍衛飛奔來報:“稟尊王,修業率五萬兵將已然抵近我外城。”


    “果然來了!”


    他一掌拍向欄杆,隨即甩開衣襟乘上船型禦輦向城牆飛去,遠遠望去竟如一彎明月在上空飄動。


    獨孤拜月來到城樓俯瞰,但見下方旌旗搖動,隊列齊整,雖隻有五萬之眾,但也赤紅一片,規模甚巨。


    都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修業指上,獨孤拜月指下異口同聲的罵道:“無恥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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