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大庭廣眾的怎麽說,難道說我追自個兒傻麅子大哥的路上遇到了葛爾丹, 順手就把人帶迴來了?


    得了吧!


    現在胤禔都快被自己嘔死了, 這話說出去豈不是捅刀刷刷刷?


    可康大大與群臣都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兩,胤禔又是吃了虧的, 不肯先開口。


    顧嫵隻得硬著頭皮瞎編:


    “兒臣本應聽將令行事,但夜晚歇息,忽夢中有一白發老人, 言道他下凡收奉, 偶經北地,見葛爾丹逆天行事, 險傷龍體, 便降下仙物, 助朝廷除此禍害。


    我本以為是自己是求勝心切,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誰知第二日醒來時, 竟果然在床頭看到了一物,而當時已距老神仙所說的時機將近,若上報恐失先機, 這才私自領兵出行。


    後按夢中人所言做法,果然大破準葛爾大軍。


    依兒臣看, 此次大捷全賴皇阿瑪英明神武, 這才引得天降神跡。恐大哥率兵出走也是這個原因。”


    這一番話下來,聽得大夥一愣一愣的。


    等大家反應過來,都拿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眼神瞅他。


    聖上這是後繼有人啊!看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 跟他爹一模一樣。


    康熙本來還一肚子火,但看一向端方持重地五兒子一本正經的扯犢子,嘴角不由抽了抽。


    出乎意料,顧嫵這話一說完,大家言不由衷地山唿萬歲後,接著該吃吃,該喝喝,一副你說的真對,我們信了你這個邪的表現。


    而康大大,居然也沒有再深問。


    顧嫵見機,趕緊尿遁了,免得胤禟幾個小的較真找他變“仙術”。


    等慶功宴一結束後,大臣們魚貫而出。


    尿遁許久的顧嫵還是沒逃脫,同一幹兄弟們一起,被帶到了昭仁殿中。


    “說吧!這仗到底是怎麽打的?”


    至於為什麽不聽將令,私自出兵,他問都不需要問,無非是那點目的罷了,年輕人衝動些,也不是什麽大事。


    “迴皇阿瑪,兒臣當時借助天時地利,又用了五行八卦陣,這才生擒了葛爾丹,至於準葛爾大軍,便是於陣內自相殘殺殆盡。”


    說著當著大家的麵,走到桌前用文房四寶簡單地講解了一下基本原理。


    康熙本身所學甚雜,四書五經、各代史書、醫學、自然、數學、西方科學、各族語言、兵書……就沒有他沒涉獵過的。


    更難得的是,無論哪一方麵,他都還挺精通。


    所以顧嫵所言的五星八卦陣,最先理解的反而是年齡最大的他:


    “這奇門遁甲之術,果然神奇,這一小小的陣法,居然就囊括了不下十餘本玄學書籍,且據朕所知,它是否還與九章算術有幹係?”


    “迴皇阿瑪,正是,兒臣當時觀準葛爾大軍布駝城陣,正想迴大營告知皇叔。


    誰知偶一迴頭,卻發現那處地形暗合五行八卦之理,便索性試了一試,誰知效果如此好。


    隻是此陣不好當眾獻出,兒臣這才鬥膽欺君。”


    反正奇門遁甲之術自古有之,宮裏的文淵閣裏,都藏了不少這種書。


    而且這陣法最精髓的地方在於陣盤,沒了這東西,陣法恐怕連百分之一的威力都使不出來。


    這種程度的陣法,充其量就跟各個兵書裏的一字長蛇陣,八門金鎖陣這種的不相上下。


    會用兵的人用了自然事半功倍,但普通人得到了,也不會因此成為一代名將。


    所以他把這東西獻出來,既可以解釋自己怎麽不傷一兵一卒,拿下了準葛爾部。


    又能解釋了為啥以後別人使用這東西沒有他使用威力大——誰讓自己好運正好碰上天然五星八卦陣了呢!別人要想有這麽大威力,那也讓敵人主動鑽那兒去啊!


    康熙卻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一心撲在兒子獻上來的陣法上,心不在焉地敷衍:


    “無妨,凡是相機行事才對,你今日做的不錯。”


    說完也顧不上別的了,揮揮手讓兒子們滾蛋,別打擾老子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裏。


    顧嫵一出門,胤禟就沒大沒小的衝過來吊到他脖子上:


    “好哇!五哥你居然騙我,我還真以為你做夢得了仙法呢!”


    “得,快下來,你跟個鬼靈精似的,誰信了你也不會信,要幹什麽直說!”


    這臭小子,幾個月不見體重上漲啊!跟個無尾熊一樣,死沉死沉的。


    宜妃到底給他吃了什麽啊?


    “我不管,等你哪天出去辦差了,得帶我一起去。”


    “還有我……”


    “我呢!我呢!還有我呢!”


    “好好好,等五哥出宮立府的那一天,把大家夥兒都請出去好好玩玩。”


    這幫小祖宗,真是一會兒消停的時候都沒有。


    快別拖著他了,這都迴來兩天了,自己還沒見過絮貞呢!美色當前,誰有閑工夫跟一幫小屁孩閑扯淡?


    ……


    馬車上,張廷璐憋了許久,終於還是沒忍住,轉頭恭敬地請教父親:


    “五阿哥所言非實,為何上到聖上,下至禦史,皆無人深究?”


    張英聞言拿眼神瞟了瞟三兒子,並不答他,卻轉頭問張廷玉:“衡臣,你看呢?”


    張廷玉性子隨父,含蓄內斂、謹小慎微,但對這個初入官場的弟弟卻沒得說。


    隻見他拈起一顆棋子,往小棋盤上一放,問張廷璐:


    “寶臣若是禦史,明知五阿哥所言非實,卻該如何上諫?”


    張廷璐張了張口,組織了半天措辭,正要說,忽的想到了什麽,頓住了。


    “就算天佑大清不容置疑,眾臣不敢開口,但聖上難道不知?”


    見幼弟有所悟,張廷玉欣慰道:


    “非是聖上不知。


    一則,五阿哥既敢當眾臣的麵言那番說辭,就代表真實情況不能為眾人所知,知子莫若父,聖上明知五阿哥有苦衷,便不會再當眾追問。


    二則,我們這位萬歲爺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別說今兒這事另有隱情,便是五阿哥存心做怪,他也會幫著遮掩過去。”


    父親為文華殿大學士時,自己跟著聽課,便沒少見皇帝義正言辭地教眾阿哥怎麽更圓融的說謊。


    這才哪到哪?


    當初太子爺不好好上學,身為皇帝,他都非但不斥責朝廷儲位,還睜著眼說瞎話,非要怪師傅們教的不盡心,一人賞了他們一頓板子。


    恐怕五阿哥若有其事扯謊的本事都是從他爹那裏學的。


    ……


    好不容易甩脫了熊孩子們,顧嫵迴寢室洗了個澡,熏了香,換了全身衣物,照鏡子端詳了半天,見自己果然越長越好看了,才放心的直奔烏拉那拉府去了。


    他去的時候絮貞房裏的蠟燭都熄了,看樣子人已經歇息了。


    顧嫵腳步頓了頓,猶豫自己要不要進去打擾她,但瞬間他又理直氣壯起來——反正絮貞也是自己名正言順的福晉,他隻是進去看一眼就走,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某人自我催眠了一番,就翻窗進去了。


    然後就看見烏漆嘛黑的屋裏,絮貞坐在窗邊的八仙桌邊,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看。


    顧嫵:“……”


    美人沒被嚇著,夜闖香閨的登徒子倒是差點被嚇得從窗戶上掉下去。


    “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坐這幹嗎?”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絮貞撐著下巴看某人跳進來,拈著花噗嗤一笑:


    “賞月啊!你倒有理了,要不要我把大家都叫起來,一起安慰安慰你受傷的小心靈?”


    顧嫵捏過絮貞手上的花,溫柔地插到她的鬢角,滿意地點了點頭,才說:“小沒良心,我一有機會就找機會來看你,你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抓緊時間給她打扮打扮,再多弄幾個留影石留留念,等她記憶恢複了就好玩了!


    想到這裏,顧嫵問她:“我給你的功法修煉的怎麽樣了?”


    按她的資質,跟自己給她留下的丹藥和靈泉水,怎麽也該煉氣三層了吧!


    絮貞本來還笑靨如花,聞言死撐著的咬咬唇:“還……還可以吧!”


    “還可以是煉氣幾層?”


    難道自己給他的功法不合適?不對啊!這功法還是當初靈魂雙修,記憶共享時他看的。


    現在原樣再給她,應該最適合不過啊!怎麽會不契合?


    想到這裏顧嫵抓著絮貞的手探了探,立馬臉黑了。


    “我的私房錢不都全給你了嗎?”


    自古帝王都尋仙問道,恨不得逍遙長生,自家福晉倒好,功法都放到腦子裏了,她卻沉迷掙錢不可自拔,連修煉都忘了?


    看五阿哥臉黑了,絮貞也有些心虛,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床邊挪,一邊小小聲道:


    “你那三瓜兩棗的,還沒我掙的多呢!”


    得!還鄙視上人了?所以怪他去銀莊換的銀票少嘍!


    姑奶奶,那可是十萬兩銀票,不是十塊錢啊!


    況且我也不知道你失個憶怎麽就忽然土撥鼠附身,就知道往洞裏扒拉東西了!


    這精明勁用在修煉上不好嗎?非得學葛朗台?


    而且屋子就這麽大,你能挪上天去?弄得自己跟強搶民女的惡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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