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的會議終於結束了,長老們走了出來,成海默默的走在蕭長青身邊。


    看到修心台有不少弟子聚集,歐掌門覺得有必要宣布一下,所以高聲道:“各位孜羅山弟子,請安靜。”


    大家立刻鴉雀無聲了。


    “蕭長老門下的第三代弟子成海,是淬魔人。”歐長鑫說道。


    各係各脈的弟子們一聽,都驚住了,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成海身上。淬魔人!淬魔人表示,他是老天選出來的救世主,將是阻止魔神降世的最可能者,若是魔神已然現世了,那他就是必須為了救世不惜犧牲的人。這一層身份,既是對修為能力的最大認可,也是宣告他可能已經沒多少日子可過了。


    尹念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她明亮的眼睛裏已經含滿淚水。成海不是個逃避責任的人,所以,可能意味著他麵對的是以命相搏的一戰。


    弟子們的一片靜默,胖乎乎的朱長老見狀說:“驚訝什麽?成海師侄雖然曾經受到重創,但是經過我醫治,不僅筋骨恢複如初,功力還見長,足以當擔淬魔人重任。”


    弟子們反應過來,對著掌門和眾長老拱手:“恭賀成海師弟(師叔)!”


    有什麽可恭喜的!尹念呆呆的看著成海。


    這時,神情有些複雜的崔悟從殿內走出來,雙手捧著一把白玉色的帶鞘寶劍。歐長鑫接過,對眾人舉劍示意道:“我派賀真人兩百年前與魔神戰鬥時的極品寶劍‘開天’,特交由成海師侄,希望你能除魔衛道,斬殺魔神。”


    賀真人留下的寶劍,那絕對是個寶物。大家都有些羨慕的看著成海一言不發的雙手接過了仙氣十足、曾經上百次斬妖除魔的寶劍。


    成海有些不專心,他早已發現了尹念就在人群中,她目光非常悲痛。自己接下來生死未卜,他愛護著長大的這個小丫頭怎麽辦?


    幾位長老站在成海身邊,其中一個瘦削精明的老人拍了拍成海的肩膀說:“你也毋須太過擔心,未必要生死一戰。若是鑰匙女也被預知到了,那麽掰斷鑰匙也是阻止開門的方法之一,我們也會幫你的。”


    這是成海最厭惡的辦法。就因為那個硯台上出現名字就要奪取一個女子的性命?


    預知硯這個神器,隻感應魔神降世的關聯人物,在硯中注入無根之水,時間到了後,水波震動,水化為墨,飛浮起來,在預知硯的上方空中形成名字。今天,成海親眼看到上麵浮現著四個字“成海淬魔”。想到穿越時空而來的那個自己,成海實在不希望上麵再出現尹念或者其他任何女子的名字了,不想有人因此招來殺身之禍。


    不少長老卻點頭稱是:“不錯不錯,上一輪魔神降世,沒有淬魔人出現,最後還是掌門師兄帶著大家‘掰斷鑰匙’從而阻止了魔神。”


    掰斷鑰匙?尹念聽著都覺得膽寒。


    ----


    後山的這頓晚飯吃得異常安靜。


    最呱噪的蕭明月並不在,聽說和他的貓頭鷹閃電去修煉去了。白天閃電多半喜歡睡覺,所以蕭明月的節奏也隻能配合他的靈寵,傍晚以後才正式開始修煉。席間,蕭長青和朵依夫妻隻是默默的交換了幾個眼神,成海古井無波的吃著飯,尹念最食不知味,完全沒發現自己隻扒拉著白飯。


    成海歎了口氣,給尹念夾了一大筷子菜。尹念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後山出了個這麽有身份有份量的“淬魔人”,大家卻都高興不起來。


    大家都吃完了,尹念自己的飯卻隻挖了個小坑,她心裏填滿了事,卻填不進飯,於是她站起來,收拾碗筷。


    “我來幫你吧。”成海主動幫忙:“今天是圓月之夜,早點收拾完。”


    “好。”


    等兩人把飯菜端走、碗筷收走,朵依才問:“月圓之夜,有什麽安排嗎?是不是吸收月之冷元氣?”


    “吸收月元氣?那不是陰月教才幹的嗎?”蕭長青否定了朵依的猜測,直接告訴自己的娘子:“從小海收養小念起,就發現她有個病症,她每逢月圓之夜,五覺中有兩覺會遲鈍。”


    “啊?……哪兩覺?”


    “視覺和聽覺。”


    “嗅覺、味覺和觸覺不受影響?”


    “聽成海說,看不清聽不清後,尹念其他感覺還更敏銳了。不過她還是很害怕,所以會早早迴屋裏去。你不要告訴別人。”


    “這樣啊……”


    “怎麽?你知道如何治療?”


    朵依揚揚眉毛:“算不上治療。我們宛茲有很多閨中少女都有這種現象的,你們大漢沒有嗎?”


    蕭長青驚奇的說道:“月圓之夜看不清聽不清?大漢國從未聽說過。那你有嗎?”


    “當年有一點,隻是聽不清,影響不大。”


    “你的意思是你治好了?”


    “毋須治療。我們宛茲的說法,女子還是少女時,血脈不太通暢,受月亮影響大的日子,會出現部分感覺不靈的。後來,我成為你的女人以後,就自然痊愈了。”


    “……”


    “怎麽?”


    “你的意思是,小念嫁人後,自然會好?”


    “是的。”


    “沒聽說她想嫁人……這個事情,你這個當師娘的,去和小姑娘說吧。就當我不知道。”蕭長青的臉透著尷尬的紅色。


    ----


    沒來得及說,尹念已經迴到白院外麵她自己的小屋裏去了。


    尹念睡得特別不安穩。翻來覆去,既看不清,也聽不清,隻能聞到屋外綠荊棘的草木清香。


    綠荊棘是成海特意為尹念種下的超強防禦,上次朵依晚上想找尹念聊個天,還被綠荊棘攻擊紮傷了。讓蕭長青發了好大一通火,把成海叫來說要試試他的修煉進展,借著成海不敢使勁還手,狠狠的踩了他很多腳。


    成海,想到他,心裏一陣痛楚,擔著淬魔人之名,卻讓他去搏命。好想他,尹念自己縮成一團,雙臂抱住,在這冷寂的夜裏,好想他,好想他用有力且堅定的臂膀抱住她。


    這個夜晚,還有個少女也睡不著。


    林小雨,她躺了半天,沒有半點睡意,隻能呆呆的坐在床邊看著圓圓的白月亮。月亮,慢慢似乎變成了師兄嚴炎英俊的臉,他永遠對她溫柔相待、言聽計從,如果他現在就在這裏,自己肯定會忍不住撲進他懷裏的。羞死了,幸虧他不在……林小雨捂住了自己發熱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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