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念想了想,建議:“師父,以前都是你用草木傳訊來搜集信息,今天我也試試吧,收集其他動物的訊息。”


    成海點頭。尹念把背帶裏的灰兒喊醒,抱出來放在地上,一人一兔念力配合,尹念閉眼,雙手結印。從院子的各個方向,有少量的桔黃色光點匯集到了尹念張開的手掌的食指間。


    過了一會兒,尹念睜開眼睛,說:“毒殺全家的人,是幾個女子,其中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應該就是司徒緋霞。主事的還有一個穿著紫衣的、一個穿著白衣的。她們的毒很厲害,除了人和狗,甚至老鼠洞裏的老鼠、樹叢的小蟲小蟻也都毒死了。這是一些飛鳥告訴我的,所幸它們逃得快,死傷才沒那麽慘重。”


    “有這種毒藥的、有這種冷酷的心的,隻有她們了。還有嗎?”


    “小鳥說,它們那天並沒看到董隱賢,但是看到幾個女子把董家家主、他的妻子、他的一兒兩女都押走了。”


    成海分析:“所以,牆上的字,很可能是寫給董隱賢的。讓他去女兒島,不然就殺了他哥哥一家人。”


    尹念接著說:“所以,董隱賢一定知道怎麽去女兒島。我們的目標是為白染染獲取解藥,如果能從董隱賢那問出女兒島位置,就成功了大半了。”


    ----


    尋找董隱賢並不難。董府還有不少帶有他氣味的衣物,犬鼻蟲很容易追蹤到。隻是,這種小蟲子飛不快,所以尹念隻能盡量和它們溝通,告訴它們如何呆在騎馬的人身上來指引方向。


    一天後,在鄰郡的一個肮髒破舊的小客棧裏,成海和尹念找到了董隱賢。他穿著灰布衣服,不修邊幅,胡子拉渣,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成海曾經看到猶如天人一般的他。


    他認出了成海,戰戰兢兢的問:“成術士?你是幫她們來抓捕我的嗎?”


    成海搖頭。


    “那你是……?”


    成海道:“你還不去救你哥一家嗎?”


    “什麽?”


    成海解釋:“你哥,你嫂子、你侄兒侄女,應該有五個人,被女兒島的人抓走了,她們要見你。時限是下月初一,隻有三天了。”


    董二公子喃喃低語:“他們不是都死了嗎?”


    尹念驚訝道:“你不知道,他們並沒死嗎?”


    “我不知道!我早告訴他們,要一起逃,他們不信。我隻是看到州府發的告示說,我家被滅門了。”董隱賢氣急敗壞的說。


    原來他早知,也早逃了!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家人沒逃。尹念說:“出事後,你就沒迴家去看看?這個約你去的字跡寫在你家大廳牆上了……”


    “……我不敢迴去。我怕她們埋伏。”董隱賢低聲說。


    這副怯懦的樣子,真是讓人厭惡。但是,現在還有五條人命靠他去救,尹念壓著心中的唾棄,說:“現在已經沒時間了,你快動身,去救家人吧。”


    “女兒島的人心狠手辣,也許他們已經遭毒手了……”


    他什麽意思?不敢去,不想去?不管他哥一家了?尹念驚住了,看向成海,成海點點頭,他也看出了董隱賢的畏怯。


    成海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們同你一起去。我們來對付女兒島的那些女子,你隻管救人。”


    “你們為何願意……”董隱賢呆呆的看著成海,這個術士可知道那些毒娘子手段如何殘忍?


    “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有個朋友中了毒,我需要上島拿解藥。我們算是合作吧。”成海道:“隻有你知道如何去女兒島。”


    ----


    雖然看出了董二公子的不太情願,但是成海和尹念硬架著他出發了。他知道去女兒島的路,說必須先到南海邊的原縣海神廟,那裏有路。這個廟的石爐正是聯係女兒島的信放置的地方。


    三人騎馬趕去原縣。


    路上休息時,尹念忍不住,問道:“你和女兒島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前你不是島主的好朋友嗎?那次為了救你,島主還派人了去烏雅。”


    董隱賢猶豫著,不太想說的樣子。


    其實成海對他們的過節並不感興趣,但是既然尹念問了,那自然也要幫她到底。成海道:“你既然要我們協助你救人,你至少告訴我們真實的情況。不然,你自己去對付她們去。”


    董隱賢吞了一口口水,隻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和她相遇,是在十年前。


    ----


    十年前一次出海的歸途中,碰上了詭譎的烏雲罩頂,商隊偏離了航線,進入了東南海中一片被稱為“鬼域”的海麵,黑雲下驚濤駭浪,大船都搖擺不定,董隱賢的首船翻了,他墜入了海中。雖然會遊水,但是這種情況下肯定毫無生機,在巨浪中掙紮了很久,已經力竭了,他放棄了自己,閉上了眼睛。但是,波濤中居然出現了幾條藍色魚兒,推著著他往前走。等他真正醒過來時,他躺著了女子的閨房床上,他被一個年輕女子在沙灘救起來了。那個女子叫做司徒玄,是個穿黑衣黑裙的美麗女子。一番交談之下,董隱賢才知道,他身處“女兒島”。女兒島確實是個島,正處於凡人難以窺探、船隻難以靠近的鬼域之中。


    司徒玄把董隱賢送到了岸邊。他迴家後依然驚魂未定,所以董家家主也就允許他暫時不出海了。在家期間,一次他應詩友的邀請,參加了翠堤的詩會,幾個男子吟詩作對好不快活,然而一個女子卻突然插了進來,詩詞歌賦碾壓他們,她就是司徒玄。董隱賢邀請救命恩人司徒玄到家裏做客,相處幾日,倒也相處融洽。這一來二去,兩人便成了好友。為了表示對司徒玄的謝意,董家二公子也開始隻穿黑色衣衫。董隱賢上島、司徒玄出島,都會見麵。一年後,董二公子大婚,娶知州家的表小姐,給司徒玄下了請柬,司徒玄隻是淡淡迴應“恭喜”,人未到場。然而,十天後,新婚夫人暴斃,雖然看起來想落水意外,但是新妻子的青紫色的麵色讓董隱賢隱約感到,可能是司徒玄下的手,畢竟他對於女兒島做的營生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們用毒厲害。但是他本也並不多喜歡那個妻子,所以依然和司徒玄交往。他續弦娶妻不久,妻子又意外而死,他和司徒玄感情甚深,連責問都不曾。


    但是因為無子,所以三年前董家家主又逼著董隱賢娶了第三個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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