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以後有錢可以買一個俱樂部,我就簽你吧。”


    那個時候,女孩溫柔地笑出月亮眼睛,坐在台階上仰起臉。


    這是程立雪關於那天最後的記憶。


    2015年9月5日,他和他的同學一起逃課去網吧玩遊戲。


    沒想到一次簡簡單單地翹課,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他的一生。


    記憶裏那個少年站起來,始終沒有摘下那個口罩,有些孤獨地蹲在那裏,聽著程立雪講那些大言不慚的屁話。


    後來迴去不再亂打,開始接觸職業聯賽,才知道那天報名表上那兩位大佬是真的職業選手。


    “我去你媽還跟禦風ze五排了?吹牛逼?”


    “你不是臉盲嗎?可能認錯了。”


    “想不到吧!其實安歌的詭術妖姬是爸爸教的。”


    以上就是程立雪室友對他提出的猜想所表達的看法。


    不過,程立雪從不懷疑,別人怎麽說他也不在意,他本來就是一根筋的熱血蠢貨。


    對著職業選手說過那些關於理想的屁話,怎麽想都覺得很難為情,程立雪當時就想一頭撞死得了。


    關鍵是那個ze仿佛還認真聽了,還被他說的有點受傷。


    唯一認真讓他高興的就是他們同行的那個女孩,說要錄用他的安慰話。


    沒想到一年闊別,竟是他鄉再見。


    程立雪退學迴老家打工,還是覺得自己不是塊讀書的料子,卻沒有想到麵前這位小蘇老板,經曆的卻是翻天覆地的一年。


    “你真不記得我了?”蘇正則的聲音驚擾到了程立雪的思路。


    程立雪立刻迴過神來,看著麵前的蘇正則,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初見時的那份感覺了。


    “嗯……想起來了,我們當時一起五排,還拿了蛋糕。”程立雪說。


    “我變化很大嗎?”蘇正則笑了。


    “變老了。”程立雪毫不猶豫。


    瞬間沉默。


    隻聽見啪的一聲,齊光眼疾手快地從程立雪頭上收迴了她的半袋薯片。


    “我靠,你怎麽跟美少女說話呢?”齊光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


    “我……”程立雪一臉困惑。


    “……”


    蘇正則悄悄扶住了額頭,汗流浹背。


    “你認真的?”蘇正則問。


    “……嗯。”程立雪捂著腦袋。


    “真的?”蘇正則問。


    “老了。”程立雪不怕死。


    “……行吧。”蘇正則老淚縱橫。


    再也不是年輕可愛的小蘇了,蘇正則在心裏默默地悲傷。


    高嘉月看到旁邊的老板默默坍塌成了一堆灰,不僅感慨起歲月不饒人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你就是扯犢子,你們才多久沒見?”齊光問。


    “一年不到。”程立雪說。


    “可能是我最近沒什麽時間收拾自己。”蘇正則擺了擺手。


    “雖然老了,但是還是很好看。”程立雪跟了一句。


    說這句話的時候,程立雪有點不好意思。


    “啊,這句話我讚成。”高嘉月舉手。


    “您見過蘇老板以前的樣子?”齊光問。


    “沒有。”高嘉月搖頭。


    齊光無語。


    一片安靜。


    隔著空白的玻璃和來來往往的人群,劈裏啪啦的鍵盤鼠標聲在這份安靜裏顯得尤為清晰。


    好像一年兩年,甚至十年,好像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好久沒有人說話。


    直到蘇正則收起合同,拍拍手上的灰塵。


    “程立雪,好名字。”蘇正則輕聲笑。


    程立雪站在那裏,瞅著自己寫出來的有些醜的名字。


    一時間有些害臊。


    “這啥名字啊娘們唧唧的!”


    這是六年級以前,同學對這個名字的評論。


    “就你他媽還程門立雪是吧!你對哪個老師有點學生的樣子?”


    這是六年級以後,老師對這個名字的評論。


    確實有點諷刺。


    這個名字取自那個家喻戶曉的典故,舊指學生恭敬受教,現指尊敬師長。比喻求學心切和對有學問長者的尊敬。


    但是程立雪和他的老師們一直都不對付,最後也是老師親手把他送出了學校,最後沒有高考。


    還是第一次有人誇他的名字好聽。


    “是啊,小崽子名字還可以。”齊光嘀嘀咕咕。


    “嗯嗯,好聽呢。”高嘉月微笑。


    “誒,你們都覺得好聽?”程立雪吃爪爪。


    “嗯嗯嗯嗯。”三個女生一起點頭。


    程立雪臉紅的像個西紅柿。


    “這裏,還有男的嗎?”程立雪迫不及待地開始四處張望。


    這種因為一句誇獎就突然熟悉環境的小程同學已經開始轉悠了。


    “是哪個弟弟剛剛說不需要別的員工的?”齊光說。


    “我後悔了,這裏女生太多我怕我會沒人說話乃至憋死。”程立雪解釋。


    “嗯?你是小學生嗎?劃分那麽清楚,要不要整個天輝夜魘啊?”齊光無語了。


    “光哥你放過我吧。”程立雪默默地低頭。


    乖巧而可憐。


    “天輝建築全麵加固了。”高嘉月對著蘇正則耳語。


    齊光本來想噴你他媽說誰是光哥,後來想想覺得不能跟小崽子一般見識,所以忍痛閉嘴。


    “接下來的事情,或許很重要,我都列在了條款中,你不能泄露隱私或者傷害我們的利益,從你簽下合同的第一刻起,你就是我們的家人了。”


    蘇正則認真地說。


    “嗯?我能泄露什麽隱私?”程立雪有點懵。


    “你最近關注過甲級聯賽的事情嗎?”高嘉月笑著問。


    “沒有,最近我天天在工廠值夜班,白天還要早起去餐館打工,有空我都在睡覺,這一個月我活的比較像山頂洞人。”程立雪撓頭。


    “那怪不得一點都沒懷疑,乖乖就把合同簽了。”齊光自言自語。


    程立雪有些沉默,然後磨磨蹭蹭地扣手:“老板,到底是什麽事情?”


    蘇正則愣了一下,把頭發刮在耳朵後麵。


    “我遵循約定,來簽你了。”蘇正則說。


    “嗯……啥???”程立雪呆若木雞。


    “我說過,如果我以後有錢可以買一個俱樂部,我就簽你。”蘇正則說。


    程立雪站在原地,嘴巴張大,半天才指了指屋頂:“這網吧,是俱樂部?”


    “嗯……可能是最破的俱樂部吧,有點勉強,畢竟我們隻有一個隊罷了。”蘇正則說。


    “什麽俱樂部啊……”程立雪從茫然的狀態恢複迴來,突然語無倫次,眼睛突然閃閃發亮起來,“不是……我可以打比賽嗎?不管什麽比賽,我可以打比賽了嗎?可以簽我嗎?”


    “這驚訝的時間比我預期的短啊。”齊光自言自語。


    “嗯,不過……”蘇正則話鋒一轉。


    “嗯?”程立雪瞪大眼睛。


    “簽你當工作人員……也是簽吧,”蘇正則扶額,“每個人都是要成長的,如果你實力夠,確實可以……”


    在工作上,蘇正則有絕對的能力公私分明。


    畢竟當初,為了戰隊打法,是她親自拒絕了想要轉會來的林世澤。


    程立雪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尷尬和不甘,以及隻有熱血沸騰的少年才會有的那種,不服氣。


    “是誰首發?”程立雪冷冷地問。


    他和一年前已經不一樣了,他現在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實力,連天賦都可以觸手可及。


    這種結局,讓人難以接受,不管這是什麽樣的隊伍。


    那個一直壓抑在生活重壓下的夢想,在此時此刻又翻天覆地,在醜陋泥土下掙紮出它茁壯的藤蔓。


    “一開始,我一看見比賽上某個選手的精彩操作震撼全場,然後他的粉絲們震耳欲聾的歡唿聲,每個英雄背後的故事,總是想哭,但是在某個點又被止住了,可能是自己的渺小無能吧。”


    “我很長時間都活的很消極,唯一喜歡的遊戲被人天天說成網癮少年,還什麽都打不出來,萬年白銀狗,我在意的點永遠不被人認可。”


    這是程立雪曾經說過的話。


    如今已經翻身擁有了能力,在麵對機會的時候怎麽能擦肩而過。


    就算是替補位,今天也要爭取。


    “想來當上單也不是不行。”齊光說。


    蘇正則也默默看向她。


    齊光站了出來,笑容裏有些譏諷。


    “小夥子,成年人說話要負責。”


    “想要首發上單,你能打過單良慶嗎?”


    程立雪愣住了,用了大概一分鍾的時間反應這個名字。


    就在想出來的那一刹那,程立雪臉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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