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邊,沈酒和單天再次見麵,告知了他龍科將被送到摩薩塔監獄的消息,她建議他最好不要在途中動手營救。


    因為,她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這是引誘黑星反叛軍的誘餌,帝國的軍隊將會埋伏在那裏進行伏擊。”


    單天聽到營救的難度又大了,不禁苦惱地皺眉:“你有什麽想法嗎?”


    “摩薩塔監獄裏的環境複雜,就算是軍隊也不熟悉那裏,所以我認為到了監獄裏再營救是最穩妥的。”


    沈酒的說話聲音被周圍一陣聊天聲蓋過去了。


    兩人在一個貧民街區的老式餐廳裏,這家餐廳的客人都是幹體力活的平民階層,每天到了中午,是人最多的時候,大份的肉丸咖喱飯是店裏最暢銷的菜單,不僅價格公道,還很頂飽,可以應付一下午的勞作。


    沈酒和單天這兩個不能拋頭露麵的戰爭機器,坐在最角落的桌子裏,聽著周圍顧客熱鬧嘈雜的聊天聲,濃鬱咖喱的味道彌漫在整間風格老舊的餐廳裏。


    雖然吃著簡陋營養很少的午餐,但是這些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暫時的快樂,客人跟客人之間相互熟絡地打招唿、擊掌,有時還會因為小電視機裏播放起一首耳熟能詳的歌,其他人跟著一起唱起來。


    他們的聊天內容圍繞著今天的工作能賺多少索金,晚上迴家後妻子會做什麽晚飯;另一桌幾個中年女人抱怨著丈夫不舍得讓她買一條新裙子,但是為了湊足孩子的學費,她們也願意忍痛暫時不買,等到新年了再買。


    兩人同時望著周圍的顧客,從外貌和種族上,他們和這些顧客沒什麽區別,都是平民,可是他們卻連這些平民普通辛苦的生活都摸不著邊。


    昨晚剛參加了一場上流社會裏的家庭聚餐,吃的是特供的美食,喝的是珍藏年限珍貴的美酒,而她麵前的這盤肉丸咖喱飯,連這些肉丸子是什麽肉合成的也不知道,兩者簡直不可比較。


    然而,身處在這家油煙味和各種氣味混雜的老餐廳裏,沈酒卻覺得一點不陌生,心裏麵被一種似有若無的踏實感占據。


    她深知自己來自於這些人裏麵。


    在嘈雜聲中,她忽然開口,淡淡地問單天:“找到真相後,你想做什麽?”


    單天挑起眉頭:“你是問我,還是問他?”


    “都可以。”


    “他的願望是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孤獨終老。而我,習慣了危險的生活,大概會繼續做一名星際賞金獵人。”


    沈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呢?”


    單天剛問了句,又立刻幫她迴答了,“需要你的人有很多,你應該走不了。而且你還有一個孩子在你的前主人那裏。你一定想看著你的女兒長大,不是嗎?”


    “以前我覺得自己不屬於我自己,對於成為母親這件事,我是充滿惶恐的,我逃避那個孩子在我身體裏一天天地長大。我害怕她會和我一樣,成為愛迪萊德的奴隸,不擁有屬於她自己的自由。”


    也許是周圍的氛圍,讓沈酒融入了進去。


    也許是麵前這個人,和她是同類,能夠感同身受她的處境。


    沈酒漸漸敞開了心扉,此時此刻,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認真傾聽她的對象。


    單天默默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餐桌上的手,像他們這樣的人,終其一生,都在擺脫命運的枷鎖,尋找身而為人的自由。


    這份為人的自由,需要他們忍受無盡漫長的黑夜,付出無數的鮮血和淚水,隻為光明正大地站在太陽底下。


    在餐廳正熱鬧的時候,兩人走出了這家餐廳。


    站在太陽底下的沈酒,心情異常的沉重,單天跟她分開單獨離開了,兩人準備明天這個時候就前往摩薩塔監獄的星球。


    她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單天剛才的那句話。


    是的,她無處可去,她會迴到伊莉雅身邊,看著那個孩子長大。也因此,她和愛迪萊德的糾纏這一輩子都不會結束。


    ***


    銀河係死星x578ty,摩薩塔監獄。


    這是一座水泥灰色的巨大監獄,如一隻遠古時候就開始陷入沉睡的灰甲巨獸,匍匐在這片寸草不生的極寒之地。


    這裏沒有黑夜白天之分,隻有無盡的永晝。


    用以區分時間界限的有漫天滿地的霧氣,每當厚重的霧氣出現的時候,這隻身軀龐大的“巨獸”監獄會被掩藏在霧氣裏,霧氣會持續多久,並不穩定,有時幾個小時,有時幾天,有時甚至是幾十天。


    而當霧氣驅散以後,這座監獄會成為方圓幾十裏裏唯一的人造建築,除此以外,曾是層次嶙峋的古怪石頭,無數塊大小不一的怪石聳立在凍土上,如同靜默的巨人或矮人,在時濃時淡的霧氣裏,忽遠忽近,仿佛在向著監獄前行一般,十分恐怖。


    “就在前麵了。”


    沈酒和單天躲在一塊巨石之上,以此為掩體,觀察著被大片大片的迷霧半遮半掩露出真麵目的摩薩塔監獄,兩人身上穿著特製的保溫服,以此來防禦這裏零下幾十度的低溫。


    他們竊取的飛船停在了幾十裏外的一個岩石洞裏,在那裏降落更穩妥地些,否則被摩薩塔監獄的衛星掃到就會成為攻擊目標。


    摩薩塔監獄遠看是兩個長方形拚接而成的“t”字形,外形光禿禿的水泥灰色牆麵,但是一旦掃描到不明目標後,每個牆麵上都會換轉出重型激光槍,以精準的瞄準率將不明目標擊殺。


    而監獄裏的內部,則像是黑色的迷宮一樣,錯綜複雜,人在其中就像是一隻螞蟻,根本逃不出這座巨大的密閉空間。


    “照你這麽說,我們一靠近就會被瞄準打成篩子?”戴著防護鏡的單天稍稍掀開一條縫,看向旁邊趴著的沈酒。


    “沒錯。所以我們要等迷霧最厚的時候靠近,那是探測器瞄準率最低的時候。”


    沈酒同樣帶著防護鏡,目的是為了不被白色凍土反射的白光射瞎雙眼,他們已經在這裏等待了幾個小時了。


    “你一個人能行嗎?”單天表示非常擔憂,這次的計劃是沈酒進入監獄裏麵找人,單天留守在外麵做接應,隨時為她報告外麵的情況。


    兩人要做到十分默契的裏外配合。


    雖然監獄外的情況已經十分險惡了,但是監獄裏更是難以預測,裏麵關押著不知道多少個十惡不赦的星際罪犯,那些人都是披著人皮的怪物。當然,他不懷疑那些罪犯跟沈酒比起來,還是差了點。


    他們畢竟是人,而沈酒是無往不勝的戰爭機器。


    但是,這件事情也隻能沈酒去做,她進過裏麵,熟悉裏麵的環境,她就去找人能節省更多的時間,停留在摩薩塔監獄裏的時間越久,危險係數就越大。


    隨著迷霧越來越大,幾乎擴散到了方圓十幾裏都是霧氣籠罩的情況。


    氣溫也下降的很快,而且還下起了雪。不過不是很大的鵝毛大雪,而是如沙子般的雪屑,刺啦刺啦地落在凍土上,發出不小的動靜,不像其他星球上的雪花一遇到物體表麵就會融化消失。


    單天伸出舌頭,零星飄落的碎雪落在他的舌尖上,他嚐了嚐味道,立即吐了出來:“竟然是苦的。”


    沈酒被他這個孩子氣的表現逗笑了,“你能不能認真點?”


    “你不覺得很無聊嗎?我隻是在找點樂趣。”


    有他這句話,氣氛確實輕鬆了些許。


    單天幹脆翻身,陽麵躺了下來,手臂枕在腦袋後麵,望著頭頂的天空,過了會兒,很失望地開口道:“一顆星星也看不見。”


    極晝能看得見星星才怪。


    沈酒無聲地翻了個白眼,以他這麽張揚善變、吸引注意力的性格,能在這麽多年內不被發現蹤跡真是了不起。或許她應該學習一下他這種樂天派的性格,否則也不至於在陰暗的地城區穴居這麽久。


    “你有過搭檔嗎?”沈酒想起了一個問題。


    單天轉過頭來,枕著手臂看著沈酒,嘴角翹起狡黠的弧度:“過去我都是單幹,從不找搭檔。搭檔隻會拖累我。”


    沈酒無情地警告他:“你別拖累我。”


    單天裝作聽懂了她的冷笑話,給麵子地笑了兩聲。這是過去那些年裏從未有過的喜悅心情,單槍匹馬雖然自在,但是有個可靠能夠信任的同伴,心理上的巨大滿足感是無法形容的。


    沒有人是一顆孤星。


    正在思緒漫遊之間,單天突然出聲:“有一顆星星掉下來了。”


    沈酒朝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道白色的光從陰沉的灰色天空裏如閃電般極速地墜落,掉在了遠方,消失在了迷霧裏,然後再也看不見了。


    那是一架不知名的飛行器,正好被他們目睹下降在這顆死星上。


    兩人相視一眼。


    “看來有人也準備來劫獄呢。”單天開玩笑道,“會不會是黑星組織來營救龍科的人?”


    沈酒心想,老k拜托她營救龍科,應該不會派第二波人,要麽是黑星組織裏的其他人過來了。一個疑團在她心裏越來越大,在跋忽死去之後,到底是誰成為了黑星組織的首領,把這個反叛組織日益壯大?


    這個神秘人物,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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