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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牧?你怎麽在這?”警車裏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雍牧尋找聲音看了過去,大石的頭從車窗裏伸了出來繼續喊道:“不是讓莊壯送你迴家了嗎?那小子是不是又偷懶了!”


    “石,石隊!”雍牧先是一驚,接著便是發自內心的歡喜,就像見到了久別的家人一樣,他立刻衝大石搖搖手,“不,不關莊壯的事,是,是我自己出來的。”


    “你認識他們?”丹尼小聲說道,薄薄的嘴唇顯得有些灰白,緊緊抿住的雙唇下顯露出一種笨拙的笑容來。


    “啊,認,認識……”雍牧並沒有注意到丹尼的神情,而是急忙從他手裏將書包扯了過來,禮貌的告別了一聲,頭也不迴的就朝著大石跑了過去。


    “那是誰?認識啊?”大石等雍牧上了車之後問道。


    “寵,寵物店老板,不算認識。”說著他又衝著不遠處的丹尼擺了擺手。


    大石隔著車窗打量著丹尼,車燈的眩光讓他看不清鴨舌帽下的那張臉,隻是他接近一米八的個頭和健碩完美的身材讓大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石覺得,那人的身材就算是站在莊壯身邊也不會顯得遜色的。


    “身材倒還不錯。”坐在副駕的馬天龍半眯著眼來了句略帶酸楚的話,引得雍牧又看一眼,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丹尼的體型如此高挑健碩,恍惚間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你還沒告訴我大半夜你為什在這大馬路上瞎逛呢?”大石一邊緩緩的溜邊啟動汽車,一邊問道。


    雍牧的思緒又被拉迴到了現實,他歎了口氣說:“我,我被趕出來了!”


    “什麽!老爺子這麽狠,大半夜把你趕出家門?”馬天龍一半驚呀一半玩笑的怪叫道。


    雍牧把頭湊倒了他們中間,說:“要,要不你們收留我唄!”


    “雍十八這個老頑固,看來我還得對他進行積極的教育工作才行!”大石一邊拍著胸口一邊說:“這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等我們先去了見了4號死者的家屬,明天我帶著老金一起去。”


    馬天龍聽大石說要帶上老金,立刻捂嘴嘴偷笑,他覺得老金現在鐵定是被那個j岩纏得不可開交,這次大石的胸口估計拍爛了都不成。


    “你,你說找到了那個女孩的家人了?”雍牧倒不在意大石是不是會帶著老金去他家裏做父親的思想工作,他覺得父親不會因為那一些不痛不癢的秘密就和他真正斷絕父子關係的,而他這次離家也不過就是賭氣,他也正好想等案子辦完了再找個理由迴去,到時候米已成炊,父親就算是有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了。


    “嗯,還得感謝你的畫像,死者的母親在電視上看到了畫像才來報的警。”大石說。


    “看,看到畫像才來!”


    “你也覺得驚訝吧!”馬天龍挑了挑眉,好像這事並不少見一樣,“現在的青春期的小孩和父母之間的關係真不知道怎麽了,小的對待任何事情都是一種批判的態度,動不動就跟你頂嘴,個性張揚,好像全世界隻有他才是與眾不同。老的吧,要不全麵打擊,非打即罵,要麽放任自流,不管不問。結果不是誤入歧途,跌進犯罪的深淵,就是不小心把小命給搭上了……”馬天龍說著,雍牧聽著,雖然覺得好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但不經意間卻觸動了自己那條緊繃的神經,現實就在眼前,如論自己多麽不想麵對,卻也有迴到的現實的那一刻。


    雍牧的沉默引起了大石的注意,他話鋒一轉,道:“他說的不是你啊,像你這種深明大義,敢於擔當的青年和他們的那些自以為是的叛逆可不一樣,你別瞎想。”


    雍牧笑了笑,說:“所,所以你的意思是,女,女孩是因為離家出走所以才會被害的了。”


    “嗯,死者的母親之所以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報案,那是因為這已經不是她女兒第一次離家了,聽她的意思,這好像是常態。”馬天龍說。


    常態!雍牧驚呆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孩子離家出走會被視為常態,這對母女的關係到底要差到什麽狀態才會出現這樣的常態。


    “死者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和她母親之間的關係不是很融洽,據說她母親脾氣不穩定,經常會因為一些小錯誤打罵她,所以死者的性格也十分怪癖。”馬天龍說。


    “怪,怪癖?”


    “她性格和她母親一樣暴躁,滿口髒話,逃學並多次離家出走。”


    “耳,耳濡目染。”


    “對,就是耳濡目染。”馬天龍讚同道,“死者的母親還曾經因為覺得她很煩人,總是不可理喻,主動放棄過她的撫養權,切斷與她的關係。”


    聽到這雍牧覺得心裏突然扯了一下,父親那句冷冷的話又跳了出來,一句話而已,已經讓他覺得一無所有和孤立無援,若不是還有專案組的這一幫人在,他不知道到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來。


    “她,她多大?”


    “剛滿14歲。”


    車廂內寂靜無聲,車子很快就駛入了分局,一個哭得幾乎暈厥的中年婦女出現在他們麵前。


    大石和馬天龍走了上去,雍牧靜靜的坐在一邊,他遠遠的看著,女孩的母親年紀大概在四十左右,腦後梳了個大髻,臉麵相當長,高顴骨,厚嘴唇,濃眉毛,身體看上去有些發胖,她眉心緊鎖,臉上一條條的皺紋清晰可見,話語間時不時就要用帕子拭去臉上不知道是鼻涕還是眼淚的粘液。雍牧本想聽聽他們在問些什麽,無奈房間裏紛亂吵雜,壓根一個字也聽不見,他隻好作罷。


    看著女孩的母親,雍牧的心突然變得柔軟了起來,他想起了父親,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會像自己一樣,後悔當時衝動的決定呢?雍牧揉了揉腦門,他的頭又開始疼了。


    丹尼把車緩緩的駛入了他租下來的車庫,天邊已經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天就要亮了。他加快了速度,清晨的朝氣蓬勃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他要趕在晨運的人出門前迴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黑貓麻利的迴到了自己的貓窩,弓著背在窩裏刨了幾下,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眯著眼酣睡了起來。


    丹尼罵了一聲,他一點也不困,剛才的事情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他摘下了帽子,一張有點變形的臉出現在了鏡子裏麵,他用手順著眉心向外大力揉了揉,整張臉就像是出了冰箱的冰激淩一樣,在灼熱的陽光下迅速的融化開。


    五分鍾後,當丹尼按下手提電腦的power鍵之時,漆黑的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個閃亮的標誌。他點開了一個窗口,原本漆黑的屏幕上出現了一盞昏暗的鎢絲燈,一個瘦弱憔悴的身影出現在了屏幕的角落,粘稠的發絲耷拉在他的前額,對於突然亮起的燈光他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丹尼滿意的咧著一張沒有嘴唇的大嘴,心中閃過一絲快感。


    “驕傲、嫉妒、暴怒、懶惰、貪婪、貪吃、並列為七宗罪……”丹尼將鏡頭往牆角推了推,一張頹廢、髒亂但五官輪廓依舊分明而深邃,這也曾是張迷人的臉。


    那人的頭微微仰起,雜亂的長發已經擋住了他的視線,幹裂的嘴唇上下張合了幾下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他似乎已經對這一切感到麻木了。


    丹尼將鏡頭拉到了一個適合的位子上,然後繼續說道:“從今天起,伴隨你的將是永恆的黑暗和寂寞,你將不會再得到食物和水源。”


    話音未落,那人的身體便劇烈的抖動了起來,嘴巴張合的幅度也變得劇烈了不少,但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丹尼貪婪的盯著屏幕,那人的恐懼和絕望給他帶來了快感,他又貪婪的欣賞了一會,才按下了一個按鈕,屏幕的最下方出現了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個褐色的小瓶子。


    “你還有一個選擇。”丹尼繼續說道:“聽說過相思豆嗎?就是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說的那個……喝了它,一切會結束得快很多。”畫麵裏的那個人抖動得更加厲害起來,一陣哭聲傳了過來。


    “你,想好了沒有?我並沒有那麽多的耐心。”說著屏幕中放著小瓶子的托盤開始往下沉。這個時候,那個一直鎖在角落的人掙紮的站了起來,他弓著背指著那個即將沉下去的盤子發出一聲怪笑,盤子被從新升了起來。


    “你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丹尼沒有繼續催促他,而是微笑的看著他搖搖晃晃的拿起瓶子,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我有罪,我有罪……”


    “放心,你們會見麵的……”話音未落,隻見那人瘋狂的掰開密封瓶口的塑料蓋,仰頭將瓶子裏的液體往嘴裏一倒,人便定格在那一動不動。


    “非常好,你死後,我會讓你和你的太太見麵的。”丹尼笑著說。那人聽到後,身體一抖,跪倒在地上,手中的瓶子跌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花瓣。


    “啊,對了,我忘了告訴你,相思子毒素中毒後,通常要經數小時至數天的潛伏期才出現綜合征,比如你會感到口腔灼燒、吞咽困難、惡心、嘔吐、血痢、腹部痙攣性疼痛、昏睡、定向障礙、驚厥、黏膜發紺、昏迷、循環衰竭、視網膜出血、血尿和少尿……”說到這,屏幕中的那個人突然抬頭,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穿過屏幕盯著丹尼,丹尼嘖嘖兩聲,接著說道:“……你別恨我,要恨你就恨你老婆,這是她替你選的。”說完他笑著按下了退出按鈕,屏幕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雍牧坐在警局的長椅上,頭疼地感覺變得愈來愈嚴重,他用力的揉著額頭,眼前的景象卻突然又變得朦朧起來,最後就像一團團搭配好油畫顏料在自己麵前旋轉成一個二維的漩渦後再重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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