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有一個大大的池子,他將小青倒進池子裏,說:“你道行太淺,這兩日恰逢滿月與月食,有助於修煉。”


    小青剛從水中起來,就看見他已經走遠的背影,心中不免嘀咕,化人形的時候都沒見你這麽高興,不就是見到恩人了嗎。


    花廳裏供奉了一尊觀音像,白肅錚焚香敬告,雙手合十說:“弟子白肅錚感激菩薩指點,得見恩人,恩人心善不曾為難,令我已報恩。可恩人花癡之症,與醫書記載不同,還請菩薩大發慈悲。”


    他虔誠無比,雙目明亮。


    過了一會,觀音像從金色變成了白衣模樣,眉心一點得道朱紅,手中楊柳淨瓶。


    “白肅錚。”菩薩聲音宏偉悠遠,緩緩道,“有因有果,她雖心善不求名利,但你不能借此少報恩德。”


    “請菩薩指點。”


    “當年你恩將仇報,將她咬死。她本是享福善終的命,因你而橫死。她心有不甘與判官起了爭執,犯了大罪。如今她是孤獨一生,不得善終的命。”


    聞言,他心中愧疚。菩薩說的不錯,雖是無意,也還是“恩將仇報”了。


    聽到孤獨一生不得善終,他更是痛心不已,說:“弟子明了,多謝菩薩指點。”


    菩薩輕輕點頭,慈眉善目,說:“白肅錚,你修行千年離得道一步之遙,考驗也將至,切莫踏錯,毀於一旦。”


    “是。”


    送走了菩薩,白肅錚心中很是擔憂。


    又想到恩人之前所說,家中給她婚配從未見過的人,她不願意所以尋死。昨天在破廟裏,因為花癡症發作對他做出不軌的行為。


    他明白了,花癡症便是孤獨一生,不得善終的跡象了。世人對女子總是苛刻,幸而她沒在大街上對男人發症,否則世人的鄙夷和唾沫都能將她殺死,又如何談婚論嫁,自然是孤獨一生。將來也遲早因為這病,會遭遇橫禍的。


    菩薩沒說花癡症怎麽治,他隻好自己思考。


    首先就要打破孤獨一生的命格,白肅錚眉頭緊蹙。


    他剛化人形的那些年,經常會看人間的話本,話本裏的妖怪報恩隻有一種,以身相許。因此,他那時也以為報恩隻能以身相許,心裏做了很久的準備,將來見了恩人是要奉獻自己的。


    再後來人間行走得多,也明白為何話本裏的妖怪隻會以身相許了。寫話本的都是不得誌的書生,尋常女子相不中他,又無什麽本事,隻好寄托於做了件“善事”,便有女妖精投懷送抱,紅袖暖香。


    知曉以身相許報恩是讀書人們杜撰來的,自然也就不會再想這方法。


    他修為增長,樂善好施,有一地村民給他建了廟,時常有人來求,不是求財便是求利,不是求色便是求子,人間百態縮影便是如此。


    他見識過很多的“惡”,心中要保持著“善”,修行便是如此。


    可現在,菩薩說,要報恩,就得解了恩人孤獨一生的命。


    他是蛇妖,恩人是人,且不說人妖殊途,便是克服種種在一起。


    人太脆弱,與妖相處會耗掉陽壽,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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